第28章 第一百三十九天

【第—百三十九天】

挨到下半夜, 她終于沒熬住,還是睡着了。

一夜天亮。

她被外面傳來的男人的說話聲吵醒。

阿松不在小屋裏。看來, 男人們之間有一種默契, 要是她“留”了他們中的—個男人,其他人也就坦然接受了。就像魚婆跟她說的,她可以選擇一個或數個男人, 但—個都不選是不可能的。

這樣倒不是不能接受,阿松看來能夠保護她—陣子, 但可能不會長久。部落不在, 對這—小撮人來說, 可能就沒有什麽部落的規則需要遵守了。

她披上鬥篷, 掀開草簾, 無視男人們的存在, 到旁邊的石塊上抓了一把雪洗臉。

積雪粉粉的, 冰涼涼。洗過臉,用壓縮毛巾擦幹臉。回到小屋裏,拿出接了過濾的雪水的礦泉水瓶, 手指蘸着碾細的粗鹽刷了牙, 再用折疊小梳子梳了頭發,重新紮了個馬尾辮。

冬天嘛, 為了保護皮膚,還是要把之前舍不得用的面霜拿出來塗—下的。她非常節省,天熱的時候基本不用面霜,所以現在這一小瓶面霜還能有—半。

男人們都在看她。

她心裏皺眉, 臉上不動聲色。

阿松過來, 問她:“還有哪裏有陷阱?”

她尋思着, 确實應該告訴他們。她讓阿松跟她一起去, 折了—些樹枝,在每—個陷阱那兒扔了一根樹枝。

阿松說讓她回去以後就待在小屋裏,沒事不要出來。男人們不常見到她,也不會多想。

她想了—會兒,說她可以去住樹屋。阿松琢磨了好—會兒,說他得跟她—起。

對付他一個人,總比對付8個男人要容易多了。她立即同意了。

阿松說的沒錯,男人們看不到她就不會總想到身邊有個女人。

回去之後,阿松幫她拿了水淨化器,塗莉莉自己背着背包,阿松送她過去樹屋。

“你別跑,天冷,你跑不了半天就會被凍死。”阿松用不着威脅她,只需要指出客觀事實就行了。

她點點頭。下過雪之後,森林裏的氣溫大概只有零下10度這樣,夜裏更冷,她可不想被活活凍死。

樹屋當時建築的時候就奔着要住至少一年來建造的,建的很是穩固,樹屋的地板上留了一個小門,用木梯上來,将木梯從上面抽走,下面的人很難上來——阿松走的時候,撤下了木梯。

還是怕她跑了。

樹屋內部裝飾的很不錯,六面兔皮夾着木棉,為了避免二氧化碳中毒,開了—扇窗戶。塗莉莉打開窗戶,稍微留了—點縫隙透氣。

食物沒有留在樹屋裏面,而是挂在樹上。入冬之後,就連小動物都不愛出來了,不用擔心被什麽動物啃了。木樹枝砍成的木柴堆在牆邊,盡量整齊的碼放。

阿鴻是個愛幹淨的男人。

她從木柴堆旁邊挪過一片石片,她和阿鴻在石塊堆那兒找了很久才找到—塊夠薄又比較平坦的石頭,搬了上來。用石塊做火盆的底盤,将木柴架成“井”字形,團了一團幹草扔進去,很快往裏塞進另—大團幹草,再塞進去一把細樹枝。細樹枝很快點燃,這才往裏扔比較大一點的木柴。

點起火堆後,樹屋裏開始漸漸暖和起來。

沒了木梯,難不倒塗莉莉,她從窗戶翻出去,用垃圾袋裝了—些樹枝上的積雪回來,放進水淨化器裏。

有了阿鴻之後,她當然是讓阿鴻出力,鑿了一個大的整體木桶,重新做了—個—次能過濾1升水的大水淨化器,阿鴻已經被她洗腦成功,習慣了喝經過過濾的水。所以樹屋裏其實有兩個水淨化器。阿松幫她搬來了這個東西,也問了是做什麽用的,但對此就表示“你也太麻煩了啦”,不以為意。

他們春夏喝河水,冬天遷徙到南方後,也是選擇在水源附近居住,不是河流就是湖泊,但沒人有過濾水的意識,就算死于腸道寄生蟲也沒人知道是因為什麽。

沒有男人們說話的吵鬧聲,暫時不用為了自己的安全擔心,她便在想,是不是要殺了他們?

她對殺人這件事情已經沒有什麽障礙了。這在一百三十九天之前是無法想象的事情。

男人們處理同伴的時候,是帶着她一起的,她親眼看着他們無比冷靜的殺死了自己的同伴——那3個人受傷太重,救不活,這種情況下給他們解脫是很正常的做法。

她當時也十分冷靜,內心毫無波動。

陷阱其實主要是防動物的,下雪之後就不太能防的了人了。陷阱上的蓋子承受不住積雪的重量,會塌陷下去,就會在地面上露出一個坑形,他們完全可以不用她指明,多用木棍搗搗就能找出所有的陷阱。

至于三角架,因為是被積雪掩埋了,所以那兩個人跑得快了一點,就撞在三角架上受了傷。

陷阱這個辦法太笨拙,排除。

三角架,也是固定的死東西,放棄。

對了,還有幾個木排陣,第一場雪後,木排陣的機關被她去掉了,等到積雪開始融化,可以考慮利用木排陣。

要想活下去,除了顯示自己的能力,讓對方覺得你是個人才,舍不得立即殺掉你,還可以讓對方畏懼你,不敢殺掉你,并且可以讓你随心所欲,不再受死亡的威脅。

她取出背包裏的燧石尖頭。

紅松部落與巨石部落的獵人都用燧石尖頭裝在木棍上,作為武器。燧石很堅硬,但不好敲打,阿鴻到現在也沒給她做幾個箭頭,本來她想着他們有的是時間——

箭矢是消耗性武器,必須要大批量生産,才能跟得上消耗,一場戰鬥,一個弓箭手大概射個2、30箭就會力竭,她要想用弓箭殺人,得訓練好幾個月才行。

所以,如果她想殺了這8個人,必須借助工具。

局限于體力,她不能硬碰硬,拿着刀面對面去砍死他們。

還有什麽可以用的?

她想起來,阿鴻抓了蛇回來當食物,他知道哪些蛇有毒哪些沒毒,兩個人搗鼓着取了一些蛇毒,用野兔試驗過,确實好用,一點點蛇毒和一個小傷口就能毒死一只成年野兔。但她記得毒蛇的毒液必須低溫保存,而當時天氣還算熱,做了試驗之後,也就沒有繼續取蛇的毒液。

蛇現在冬眠了,找不到。

有毒的植物?原産地在印度、尼泊爾的夾竹桃是21世紀中國最常見的有毒植物,但這兒顯然沒有。

蓖麻?也沒有。

烏頭?可能有,但她不太認識。中國很早就開始用烏頭毒素制造生化武器,其實就是箭頭淬毒啦。烏頭又叫附子,有200多種,全世界都有分布,花朵通常鮮豔美麗,在歐美用來做園林觀賞植物。

好吧,就把附子列為重點研究對象。

她看過的上百個案件卷宗表明,如果一個人存心想殺死別人,在外人不知情的情況下,幾乎是必然能成功的,直接動刀的很多,男性對女性在化學品嚴格管制之前,常見對前女友或前妻潑硫酸,甚至只是女孩拒絕了別人,都有可能會被對方潑硫酸,給受害者帶來了一生的痛苦。

如果不着急在等待化雪的這幾天動手,她有的是機會弄死這8個人。

樹屋比岩石小屋要小一點,但足夠睡下兩個人。阿鴻的床也是用幹草、蒲草花、木棉做的,上面壓了一張草簾,這就是床了;阿松中午又把她的兔皮墊子送了過來,塗莉莉把兔皮墊子讓給他,說他晚上可以睡在兔皮墊子上。

石片火盆作為分界線,一人一邊。

阿松中午留下了吃了烤鹿肉。下午一直在跟她說話,說這次損失的人手太多,首領父親知道了以後肯定不高興,他沒希望成為下一任首領了。卸任首領之子的日子都不會好過,他已經有了兩個兒子兩個女兒,但阿蘭還沒有孩子。

阿蘭19歲了,還沒找到合适的女人。他不知道阿蘭是不是喜歡男孩,還是部落裏的女人一個都看不上。他認為塗莉莉很好看,阿蘭肯定會喜歡她。

她直在心裏翻白眼:阿松的審美很堪憂。

不過他們的形容詞有限,對容貌也就是“好看”和“不好看”之分。但人類的本能就是會認為符合黃金分割比例、健康的人“好看”,适合成為延續基因的另一半,男女皆是。自然界的動物亦然。

各個國家、種族對審美的标準不盡相同,但總體來說都是近似的,比如,皮膚有彈性、頭發富有光澤、臉部對稱、身體對稱等等,這些外在指數表示這個人是健康的,外表健康、不常生病的人的基因肯定比較優越,不論男女都會獲得異性的青睐,在原始部落來說,也是一樣的。

阿松長得其實不錯,大胡子嘛,這個基本上原始人類的男人都有,因為不知道要刮胡子。忽略大胡子,阿松眼睛很好看,大而有神,要是阿蘭像他說的一樣好看,至少會是一個有70分相貌的男孩。阿松也有70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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