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廚房災難
周昊宇一進廚房就覺得呼吸困難，特別是宋寧娟略微發福的身材卡在廚房門口，周昊宇覺得三丈之內都彌漫着硝煙。
“盯着我看什麽，我臉上又沒有麻子，午飯是我幫忙做的，晚飯該你做了，”宋寧娟頤指氣使的監工，“我可不是來做保姆的。”
做飯，哼，周昊宇連燃氣竈都不知道怎麽用。
“媽，你去歇着吧，我自己做飯就行，你在這兒瞅着我，我怕油煙嗆着你。”周昊宇想把宋寧娟關到門外去。
宋寧娟從冰箱裏拿了一罐酸奶：“我去給我大孫子送酸奶去，你做好飯叫我們。”
周昊宇面對這空曠的廚房，一籌莫展。打開冰箱來看，大多蔬菜吃過沒見過，周昊宇真的什麽菜都不會做，打小他就沒有下過廚房，從手機上搜索了菜譜，準備現學現做。
基礎菜，清炒白菜，沒有白菜，就做清炒紫甘藍好了。周昊宇拿起刀把紫甘藍一切兩半，菜譜裏說切成菱形，周昊宇試了試，有些難度，化繁從簡，利落而大氣的淩波刀法，紫甘藍漸的到處都是，菜板上一片狼藉，然後把切得粉碎看不出是塊狀還是條狀的菜葉子扔進水槽裏，清洗過後撈進盤子裏，變了顏色的水順着管道流下去。
熱鍋倒油，五分鐘之後放入蒜瓣姜塊，炒香之後倒入紫甘藍，猶如小型原子彈爆炸一般，油鍋的火燒到了房頂，要不是周昊宇閉眼快，燒掉的就不只是睫毛了，随着鏟子，鍋蓋，盤子七零八落掉在地上的碎裂聲音，宋寧娟從客廳沖了進來，焦急萬分的大喊道：“着火了，着火了！”
向晚立刻從書房跑到廚房，沖進去把燃氣竈關掉，廚房裏一片濃煙滾滾，水槽裏的菜葉子堵住了下水道，鍋裏的菜已然黑乎乎得了，盤子碎了，鍋蓋也分家了，就只有一把鐵鏟子幸存孤零零的落在角落裏。
周昊宇的頭發都被燒了幾縷，頭發的焦味還在空氣中回旋，整個人吓傻了一般坐在沙發上一動不動，宋寧娟指着周昊宇的鼻子罵道：“你是不是故意的，你少在這裝瘋賣傻，從醫院回來你就不對勁，讓你做個飯，你給我把廚房點了，想跟我們同歸于盡是嗎，你這個女的心也太狠了，歹毒心腸。”
向晚想着把廚房簡單清理一下，就看到周昊宇可憐兮兮的坐在那裏挨罵，終是不忍心上前幫忙：“向晚，你先去洗個澡，媽，向晚可能是被車禍吓到了，我一個大男人晚上還做噩夢呢，更別說她一個女的了。”
宋寧娟将信将疑的瞅了周昊宇一眼，陰陽怪氣的說道：“不要以為出一場車禍就能做周家少奶奶，只等着作威作福，你還不快去洗澡，洗完澡出來做飯，這次我就守着你，我看你還能出什麽幺蛾子。”
向晚把周昊宇拉近卧室，宋寧娟氣嘟嘟的坐在沙發上，咒罵兒媳婦是一個蠢貨，樂樂從書房裏聽到動靜，跑出來跟奶奶說：“媽媽才不是蠢貨，奶奶你說媽媽壞話，我不跟你叫奶奶了。”
樂樂賭氣把書房的門鎖上，不讓宋寧娟進去。
周昊宇在浴室裏簡單沖洗了一下，看着鏡子裏的女性胴體，細弱纖瘦，個頭也不高，腦子也不是很聰明，哪來那麽大勇氣就趕往火苗老高的廚房裏沖，那麽危險的事情，竟然要向晚一個女人沖在自己前面，丢臉，簡直丢了老臉。
周昊宇洗完澡擦洗幹淨直接套了T恤從浴室裏出來，燒了的發絲還蜷曲着翹起來像是卷羊毛一樣醜，向晚手裏拿着一把剪刀在一旁等着周昊宇，周昊宇手裏的毛巾防護自己的身體：“你要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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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晚一步步靠近周昊宇，一把抓住要退縮的周昊宇，按在凳子上：“我把你燒焦的頭發尖尖減掉，過一段時間長了就看不出來了。”
向晚一邊剪斷卷曲的發絲，一邊唉聲嘆氣：“我引以為傲的頭發就這麽被你給毀了，周昊宇，你能不能好歹重視一下這具存活不易的身體？”
周昊宇拿着鏡子看了看自己的現狀，抱怨道：“我從來沒有下過廚，我能一次就成功的打開燃氣竈，已經很厲害了，誰知道為什麽把菜倒進去就會着火呀，也許是抽煙機懷了也說不定。”
“我記得你是理科生，”向晚把周昊宇的長發打理好，低頭問道，“你不會不知道熱油遇水會着火吧，這是生活常識。”
周昊宇聽出來向晚口氣裏慢慢的鄙視，猛地站起來反駁道：“這是我不擅長的領域，就像你不會修浴霸，你知道生活常識有什麽了不起的？”
“你沒穿內衣？”向晚沒注意到周昊宇發火了，而是看到透過薄款T恤凸起的兩點，下午的時候周昊宇一直穿着寬松的衣服，還穿着一件外套，看不出有沒有穿內衣，後知後覺的問道，“你從醫院出來一直都沒有穿內衣？”
周昊宇也低頭看到自己的胸部，支吾道：“沒穿呀，那個內衣，我系不上扣子，就沒穿。”
周昊宇平時解內衣扣子手挺麻利，自己卻穿不上內衣扣子，還真是打臉。
“我教給你，”向晚從衣櫥裏找來一件新的內衣，給周昊宇做示範，可是周昊宇發現自己胳膊夠不到後背，向晚只好教給他從前面系好再轉過去，周昊宇首次穿內衣的體驗如此尴尬，向晚問道，“你感覺一下緊不緊？”
周昊宇用手托了托自己的胸部，好奇的問道：“你有C罩杯？”
雖說他們是夫妻關系，可是周昊宇問的這話有些流氓，向晚臉上露出一絲羞怯的紅暈，周昊宇連忙說道：“不松不緊，剛剛好。”
宋寧娟還在客廳外等着周昊宇去做飯呢，時不時的就催促一聲，周昊宇特別想大吼一聲，老子不會做飯。可是躲過去今天，明天呢。
向晚想了一個辦法，跟周昊宇商量：“一會兒你跟兒子說拖住奶奶，然後我去廚房教你做飯的基本流程，至少能把今天晚飯糊弄過去，以後我再找機會多教你一些基本做飯的方法。”
“不用那麽麻煩了，我們叫外賣或者出去吃。”周昊宇很是豪氣的掏出錢包，打開一看錢包裏一張紅色的都沒有，只好從錢包裏掏出一張卡，“我掏錢，我媽總沒話說了吧。”
“你是不是忘記了你的身份，你現在是向晚，花的是周昊宇的錢。”向晚覺得周昊宇腦子瓦特了，“媽肯定說你不懂勤儉持家，胡亂花錢，你忘記媽把保姆趕走的事情了？”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周昊宇氣急敗壞，想着幹脆把事實拆穿算了，可是就憑我媽那個智商，她肯定不會相信的，沒準還覺得自己瘋了，“行行行，就按照你說的辦，我去找兒子。”
“等一下，”向晚拽住周昊宇，現在的向晚力氣大得很，差點把周昊宇的領口拽的變形，周昊宇滿臉陰郁的瞅着向晚，向晚立刻松手，提醒道：“你記得跟兒子道歉，然後收下剪紙，謝謝你。”
周昊宇把自己的T恤整理好，推開卧室門走出去，宋寧娟跟個門神似的守在門口，兩個人差點面對面撞上，周昊宇嫌棄的躲開宋寧娟，招呼都不打直接去書房找兒子，樂樂聽到是媽媽的聲音，立刻乖巧的去開門。
向晚趁機喊住宋寧娟，跟宋寧娟說讓妻子去勸勸樂樂，不能讓樂樂對奶奶不尊敬，樂樂最信任的人就是向晚了，畢竟自己這個做爸爸的在家裏時間短，給孩子的照顧不夠多。
周昊宇發現兒子還真是粘向晚，一見面就摟着自己的脖子，還在自己臉上親了好幾口，周昊宇覺得心裏五味雜陳：“樂樂，媽媽誠懇的跟你道歉，媽媽沒有收下你的剪紙禮物，是媽媽錯了。”
“媽媽我不怪你，爸爸說你可能心情不好，剪紙我還留着，媽媽我拿給你，只送給你一個人。”樂樂從書包裏掏出剪紙，眼睛笑的眯成一道線，可愛極了。
周昊宇雙手捧着兒子的狗頭，罕見的親了一下兒子的額頭，也許向晚經常幹這種事兒，可是周昊宇還真是不怎麽善于表達，親完之後周昊宇覺得自己心中的母愛，不，父愛升騰了：“樂樂，媽媽要找你幫一個忙。”
樂樂很願意配合媽媽，像是做游戲一樣好玩，樂樂颠颠的跑到客廳找奶奶陪自己玩積木，宋寧娟剛才惹得大孫子不高興，好不容易得到孫子的諒解，哪有不去的道理。樂樂這個小機靈鬼，故意把積木弄得混亂，還找了最難的形狀讓奶奶做，然後沖着媽媽比了一個OK的手勢。
“快點吧，”向晚把周昊宇拽進廚房，開始魔鬼訓練，“按照你剛才菜譜的做飯順序開始進行，步驟錯誤的時候我再提醒你。”
周昊宇在向晚的耳提面命下，才知道原來鍋裏要沒水才可以倒入植物油，且鍋底不能過熱，等油溫上升到手心覺得有點燙的時候就可以放入蔥姜蒜等香料，然後翻炒兩下，就可以加入蔬菜，蔬菜裏不能含有過多的水分，不然就不叫爆炒而是煮菜了，除此之外，醬油、鹽巴、雞精等等也要适時适量的放入，炒菜水平的練就絕對不是做一兩道菜就能掌握技巧的。
在向晚的幾乎是手把手的指導下，周昊宇好不容易做了兩菜一湯，已經累的焦頭爛額了，周昊宇又提出新的偷懶辦法：“要不改成一日兩餐吧，一日三餐太辛苦了。”
“我沒意見，只要媽同意就行。”向晚只要把宋寧娟搬出來，周昊宇就別無他法，既然做了家庭主婦，就要認命。
宋寧娟吃這兩道菜，賣相不好，還一鹹一淡，氣得宋寧娟摔筷子：“向晚，你也做飯幾年了吧，你平時就這麽給你老公和兒子做飯的，這麽難吃跟豬食似的，怪不得昊宇不願意回家呢，我大孫子都餓瘦了。”
樂樂雖然覺得奶奶說話難聽，可是的确有些難以下咽：“媽媽，這菜好難吃，我不想吃了。”
向晚打圓場：“媽，你嘗嘗這個西紅柿蛋花湯，看起來還不錯，樂樂，爸爸給你盛一碗好不好？”
宋寧娟喝了一口略有腥味的蛋花湯，嘴裏似乎有什麽東西隔了一下，牙龈都出血了，吐出來一看是雞蛋皮，宋寧娟火冒三丈：“向晚，你這是打算跟我對着幹了是嗎，做個飯還委屈你了，要是雞蛋皮劃破了腸子，你這就是謀殺，你知道嗎？”
樂樂看奶奶跟魔鬼似的朝着媽媽大罵，吓得哭出聲來，家裏面瞬間紮蜂窩似的，聽得周昊宇腦袋都大了起來，周昊宇站起來把碗重重的摔在地板上：“都別吵了。”
周昊宇讓向晚先把樂樂送回房間去，然後開誠布公的跟宋寧娟好好聊一聊：“你說我偷懶，說我飯菜做的不好吃，說我想謀殺你，咱們就一條條來好好說道說道。第一，今天中午我跟你兒子回到家，你就把你兒子伺候成太上皇，讓我一個人出超市買菜，買的菜不符合你的要求還被你數落，午飯我也是吃的你和你兒子吃剩的；下午我剛睡着沒一會兒，你就把我喊起來去學校接孩子；接完孩子我又去爸爸那幫忙修理了浴霸；晚上就又開始馬不停蹄的做晚飯，請問，宋寧娟女士，從我回到家的八個小時裏，我有歇過嗎，我有偷懶嗎？
我是家庭主婦沒有錯，我應該好好照顧丈夫和兒子，那麽請問你口口聲聲是來幫我的，你這一整天除了親手給你兒子做了一頓午飯，你還做了什麽；
第二，我做飯不好吃，這個我承認，可是我也沒有餓着兒子和老公，還有你憑什麽不讓周昊宇幫我做飯，他憑什麽就金貴的不能下廚，他是皇上嗎；
第三，你說我謀殺你，可笑，一個雞蛋皮還能害死你了，你嫌我做飯難吃，覺得我不懷好意，那你別吃我做的飯；宋寧娟女士，我親愛的婆婆，別忘記你住在來的初衷，你是來幫我忙的，不是來跟我找拆的。”
宋寧娟第一次覺得兒媳婦口才這麽好，之前什麽低聲下氣小心翼翼的樣子都是裝出來的：“別跟我扯什麽第一第二的，你就是在強詞奪理，我告訴你，你不就是想把我趕走的，我就不走，這是我兒子的家，我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宋寧娟虛張聲勢的站起來，繞過周昊宇去了孫子的房間，留下周昊宇自己收拾客廳裏的一片狼藉。
好好的一頓晚飯，誰也沒吃成，向晚好不容易把吓哭了的兒子哄好，然後訂了全家桶的外賣，專門給宋寧娟訂了營養粥，只有周昊宇啥都沒吃，一肚子氣躺在卧室裏。
“還在生氣？”向晚把剩下的雞翅膀和甜玉米給周昊宇拿過來，周昊宇躺在床上，想抽根煙發洩一下，發現家裏所有的香煙都被扔掉了，估計就是宋寧娟幹的好事。向晚推了推周昊宇：“起來吃點東西吧，畢竟她是你親媽，母子哪有隔夜仇。”
“向晚你少說風涼話，你現在心裏指不定怎麽笑話我呢，幸災樂禍才對吧，”周昊宇轉頭把火氣撒在向晚身上，“我當時不同意媽住進來，你倒是爽快的答應了，你就是故意讓我體會一下，你之前受過的苦是吧，現在我就像個煞筆，眼前一抹黑，被水淋被火燒被媽罵，你就心裏舒坦了，我媽說的沒錯，你還真是有心機。”
“你混蛋！”向晚被周昊宇氣得眼淚都流出來了，“你給我出去。”
周昊宇氣沖沖摔門而出，向晚氣得直哆嗦，把手裏的雞翅膀扔到垃圾桶裏，埋頭哭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