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跡部真央和須王環是一對跨越階級和性別的好朋友，雖然就現在的情況而言，他們已經不算是“跨越階級”，畢竟自前段時間須王家将須王環接回去并成為唯一順位繼承人後，跡部真央深深覺得這人的等級一下子拔高了太多。她頗有幾天不敢和人主動聯系，倒是換了通訊地址的須王環第一個興奮地發消息告訴真央，他目前為止遇到的所有事情。
誠然真央被保護的很好，但對這類事情不會一無所知，還到不了白紙一張的地步，她能猜得到須王環可能會面對的事情有多麽艱難。
可是須王環從來沒說過。
他只會說，真央 ，這邊的拉面好好吃哦！
須王環簡直比她還讓人擔心。
真央是這麽覺得的。
并且真央實在對他口中的“鏡夜”很好奇，從描述來看不過是鳳家塞給他用以交好的棋子，但須王環對“鏡夜”的描述好得過分，讓真央止不住的好奇。
這點就不必告訴哥哥了。
他不同意的傾向只會更強烈。
以往的攻勢都不起效，真央震驚的同時不住的猜測着哥哥在日本到底都經歷了些什麽，竟然變得這麽難說動。
她回房後，算着時間給母親發起了視頻請求，父親還在法國出差，沒有時間。
跡部千紗顯得十分高興。
“小真，見到哥哥了吧，開心嗎？”
“開心！哥哥又長高啦。”
“要好好聽哥哥的話，有事情就和哥哥說知道嗎？”跡部千紗對女兒還是不太放心，但正如跡部昭彥所說，不能對真央太過寵愛了。
真央乖乖地點頭：“我都記住啦，媽媽你也要照顧好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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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說了十來分鐘，明明沒有分別太久，跡部千紗已經開始覺得不舍得，但她還是沒有忘了正事。
“今天和小征的……”
跡部千紗的話甚至沒能說完，因為她從女兒心虛的下意識動作——真央右邊的嘴角往下撇了一個弧度——看出了答案。
跡部千紗表情凝滞了：“你避開小征了？”
“媽媽，其實……”
“小景去截你的對吧？”
跡部千紗對自己養的孩子到底十分了解。
“這都是……”
“好了我知道了。”跡部千紗打斷她的話，看樣子準備結束通訊，她臉色不大愉快，攏着眉心問，“那你和小征解釋過了嗎？”
“……”
看表情，是沒有了。
跡部千紗簡直生氣。
“趕緊去和人家道歉！”難得的，對真央的語氣重了些，跡部千紗的态度很明确，“請人家去接你又失信，小真，我平時是這麽教你的嗎？”
“媽媽，是我錯了。”真央垂着腦袋挨訓，“我和……征君實在不熟……我想讓哥哥帶我回家。”
她露出這幅樣子，跡部千紗的不悅硬生生就被削了一半。
他們兩家的親事确實是沒有征求兩個孩子的意見，雖說到現在誰都沒有明确表示反對，但這次的接機事件跡部千紗确實沒有提前詢問真央的意見，只在她上飛機之前叮囑了這麽一句。
真央長這麽大沒有單獨出行過，和景吾不一樣，真央自小體弱多病，就連歷來嚴格的丈夫都對女兒呵護有加。此次讓她獨自踏上壓根不算熟悉的國土，跡部千紗原本就是擔心的。
現在女兒都不是在告狀，而是認錯。
她就是有點害怕。
跡部千紗忍不住心疼，都忘了責怪什麽，只最後讓真央別忘了還是要和赤司交代道歉。
真央忙不疊地答應了。
挂斷通訊，她淺淺地松了口氣。
當然不是她讓哥哥來接的，但掩護還是要打的，免得哥哥被責備，至于赤司征十郎的聯系方式——
真央還真有。
當初本來就是要交換聯系方式的，赤司那邊的是給了，但真央還沒來得及報出自己的，就被哥哥打斷了，并且特別不高興的告訴她，不許給赤司聯系方式。
哥哥不喜歡赤司征十郎，從小時候真央就知道了，仔細回憶起來，大概是在他知道赤司就是真央未婚夫的那段時間。
由于忌憚這點，真央從來都不會主動和赤司産生交集。
真央調出赤司的通訊，手指懸在手機上空，沒有切實地按上去。
她從來沒有主動和赤司發過消息。
赤司從那以後也沒有試圖再獲得她的聯系方式。
（……不對，重點不是這個。）
她沒有和赤司交代，這是失禮的行為。
不過是直到這刻，她才發現原來還是點“心虛”的成分在。
赤司征十郎是她的未婚夫。
真央一直都對這件事沒什麽實感。
通訊接通了。
“你好。”
從那端，傳來了意想不到的好聽聲音。
真央不自覺地眨了下眼，措辭嚴謹：“你好，我是跡部真央。”
那邊稍微留出了片刻的空隙，轉瞬即逝的短小時間，打破了設想中的流暢。
“跡部小姐。”赤司的嗓音清冽冽的，像流過耳畔的溪水，“你好，請問有什麽事嗎？”
“想稍微耽擱你一會兒，請問你有空嗎？”
“有的。”
真央覺得他的态度實在是溫和平易得讓人捉摸不透。
“赤司君。”真央先是定了他的稱呼，喊了一聲。
軟糯的調子，像蜂蜜滴落化進花茶間，甜而不膩，透出沁人心脾的芳香。
赤司斂眸，安靜等待真央的下文。
“今天的事真的很抱歉，我的任性給大家都帶來了麻煩，勞煩赤司君抽出時間去接我，可是我卻爽約了……”真央聲音雖不由得低了，字句卻仍然清晰，“真的很抱歉，不奢望能請求你的原諒，但還請給我當面致歉的機會。”
赤司不動聲色地聽着，指尖在手邊的臺面上稍稍一滑。
——看這意思，是要獨自攬下這件事的問題了。
赤司聽她措辭如此謹慎客氣，不僅有禮有度，還特別的……冷靜疏離。
“不必放在心上。”赤司輕緩的語調裏摻着安撫，隔着電流都能切實地傳遞給真央，“只是失誤罷了，跡部小姐已經道過歉了，請好好休息吧。”
真央這下無話可說了。
赤司的态度太正常了，都不生氣的，換位思考的話，她肯定是會不高興的。
可赤司不僅沒有不高興，甚至還囑咐她去休息。
即便是客套話，都……很讓真央覺得棘手。
“這是跡部小姐在國內的通訊地址嗎？”赤司已經在她再度開口前，改換了話題。
真央慢了一拍：“是。”
“我可以存下來嗎？”
“……”
真央被他的客氣鎮住了。
好幾秒，小姑娘才有些不大順暢地應：“嗯，好。”
她打這個電話前，都沒覺得自己能這麽愧疚。
但真央現在就是有點愧疚了。
“赤司君。”真央小聲地喊他，右嘴角往下一撇，“對不起啊。”
赤司一怔。
是措手不及。
沒想到她會道歉。
真央似乎也是覺得不好意思，說完這句便有些支支吾吾的：“我沒有主動找你，那我……我去跟你當面道歉，好不好呀？”
她說話的調子就是軟軟的，尾音會往上揚起一點，這是特性，改不了學不來，存在赤司記憶中的，就是這麽副嗓子。
“道歉就不必了，這不是什麽大事。”赤司放在桌面的指尖又滑了回來，像一個循環，他垂眸想了想，“一起吃飯怎麽樣？”
真央點頭：“後天中午我有空。”
“好，屆時我會提前安排好。”赤司從到至尾的态度表現都非常好，“晚安，跡部小姐。”
“晚安。”真央歪着腦袋又加了一句，“赤司君。”
赤司唇邊的弧度挑了些許。
……
那邊跡部剛和母親通訊完畢，過來敲了敲真央的房門。
“要你背鍋做什麽？”
跡部從鼻腔中發出了輕微的哼聲。
不過可不是不高興。
恰恰相反。
真央彎眼看着他，也不戳穿：“我背鍋也不會被罵，而且是我要跟哥哥走的嘛。”
“機靈倒是沒變。”跡部伸手戳了下她的腦袋，話鋒一轉，“明天和我去冰帝。”
真央看着他，也不說話。
更沒點頭。
跡部“啧”了聲，強調：“帶你去看看。”
真央這才點頭了。
不是要直接讓她進冰帝上學就好。
跡部剛好起來的心情又不太妙了，他蹙着眉：“須王環給你灌什麽迷魂湯了，巴巴地想往櫻蘭跑。”
“朋友嘛。”
真央笑眯眯地答，看上去乖得特別可人疼。
跡部假裝不經意地揉了揉她的小腦袋，心滿意足地離開了。
“……”
見他走了，真央迅速拿出手機給須王環發消息——
［A計劃失敗，啓動B計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