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赤司對誰來接這件事還挺執着。
真央不跟他搶。
從善如流地答應了。
午餐地點是一家傳統和式百年料理店，赤司先前征求過真央的意見，真央表示想吃正宗的和式料理。
赤司發現真央特別喜歡誇人。
不是随意的，更沒有特定性，主要是她開心，就會誇人。
她覺得有值得稱贊的事，就會毫不猶豫地表達贊美、吐出真誠的字句。
吃到好吃的菜也會特意将誇贊告知服務員，并附上小費。
知道這家店不收小費後也沒有囧迫的不好意思，只是彎着眼說：“對呢，只用小費評判廚師的高超廚藝是我狹隘了。”
這話倒讓服務生非常不好意思，最後直接将大堂經理請了出來，直到他們差不多吃完，廚師竟然還專程抽出時間來和真央見面。
“實在是太棒了，言語難以形容我味蕾所受到的震撼。您滿足了我對國土美食的一切想象。”真央露出滿是憧憬向往的神色，眼眸彎出月牙的痕跡，酒窩一顯，唇際猝然現出半截貝齒，“每一道菜我都品嘗出了您傾注的愛意。”
标準的西式誇人方式。
赤司意外于看上去軟嫩乖巧的真央會在喜愛的事物上如此不遺餘力地表達。
廚師看上去很激動，真央毫不虛假的真誠是對他成果的最高贊美。
“我能為您免單嗎，尊貴的客人？”他激動之下，說出了這樣的話。
“雖然您的美食堪稱無價，但我卻不能心安理得的白白享受。”真央右手指節搭在鎖骨下方，十分鄭重，“所謂的費用，不過是我與您相遇的小小必需罷了。為了以後每次都還能再次品嘗到您的至高佳作，還請容許不要剝奪我前進的必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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廚師險些流淚滿面。
赤司：“……”
他明白了。
所謂有關跡部真央資料上那項“浪漫氣息”是什麽了。
跡部真央，雖然平時表面上看不出來，但她确實還是受了那兩年在法國居住的文化氛圍影響。
赤司不是沒有見過這類型的人，最近見到的一位還是上個月在須王家特意為繼承人回歸舉辦的宴會上——正是那位須王環，其作風與現在的真央頗有異曲同工之妙，聯系到兩人交好這點，赤司突然覺得真央很可能是受了須王環影響。
……真神奇。
她做起來竟然毫無違和感。
赤司跟着真央猝不及防享受了最高待遇，廚師允諾下次不管他們是什麽時候來，都可以品嘗到他做的任何一道限定料理。
“我會為您而來的。”真央拒絕了他，“請不要為了任何事物打破原則。”
赤司：“……”
這位廚師差不多就要被攻略成功了。
嘆為觀止。
出人意料。
回車上後，真央險險記起還要給赤司的禮物。
栩栩如生的玉雕被放置在鋪滿絲絨的精致禮盒中。
“送你。”
真央帶着笑把東西遞給赤司，赤司稍稍擡眸便能撞進那片碧海中。
“謝謝你帶我來吃這麽好吃的食物。”
赤司的樣子是真對那天的事不放在心上，她如果再次提起，大概除了使氣氛尴尬外，沒有任何多餘的有益處。
而且真央确實很感謝赤司今天的美食招待。
非常棒。
“我可以打開嗎？”
赤司覺得這節奏流程稍微有些失控。
“可以呀。”
笑意盎然的。
女孩的聲音像乘着風。
看似繁複的包裝實際上卻很容易打開。
裏面靜卧着白馬玉雕。
乍看上去很像雪丸。
“謝謝，我很喜歡。”
“喜歡就好。”
赤司合上蓋子，妥帖地放在身側。
然後他從口袋中，同樣拿出了一個精致的小盒子。
比真央的小。
但看起來很貴重。
看見他拿出來的東西。
真央率先眨了眨眼，笑了。
“你也要送禮物給我呀？”
“慢了一步。”
“是我反應快。”
真央說完，自知失言，笑了笑将手指搭在上面，“我能打開嗎？”
“請。”
真央打開了。
非常巧妙。
比那座酷似赤司愛馬的羊脂玉玉雕還要巧妙。
赤司送給她的，也是玉。
上好的冰種翡翠。
顏色純種濃烈。
幾欲晃眼。
“好漂亮。”
真央滿意地點頭。
“我特別喜歡。”
比“很”還要再升一個等級的。
特別喜歡。
赤司覺得她好像是特意這麽說的。
他保持着禮度周全的笑容。
“那就好。”
……
真央讓司機在帝光中停車，算是“回禮”将赤司送了一回。
然後她馬不停蹄折身回了中心街。
先前車開過路邊的時候，她見到了一家外網上都宣傳得十分美味的甜品店。
沒出錯的話，剛剛看到的那家應該正是總店。
……
東谷目剛今天也很委屈。
身為帝光中的會長，就在短短三天內，他第二次被身為副會長的赤司“拒絕”了——這是誇張說法。
準确來說，是赤司在短短三天第二次提出，“今天放課後有要緊的事”。
上次好像還是急匆匆去機場接人，這次……好家夥，急匆匆趕去籃球部做什麽的？
難道他的學生會就不如虹村修造的籃球部嗎？
……這樣好像個怨婦哦。
東谷目剛心力交瘁地抱着文件，很想早點畢業退位讓賢給赤司。
他沒有赤司那麽強大的核心處理器。
開學初的各類事宜加上剛升入國三的繁重學業，兩相傾軋，他快要累癱了。
赤司最後半節課告假。
完成了自習應有的課業，他一天以內，臨近中午提前放學，臨近下午率先告假。
如果他不是赤司征十郎。
老師一定會覺得他在想辦法找借口偷懶。
真央給他的定位是一家甜品店。
赤司雖然不好甜食，但也有所耳聞。
他去的時候真央差不多剛剛出門，手上還提着兩份打包品。一份遞給管家妥帖保管。
另一份遞到了赤司面前。
“不知道你喜不喜歡吃甜食，我很喜歡他們家的鮮芒果泡芙。”
真央乖巧的站在他眼前，腦袋微微仰着，目光專注的看着他。
“你就算不吃，也要帶回去哦。”
他是不吃。
赤司劃開唇邊的弧度，笑意與春光融融。
“我會吃的。”
他領着真央往籃球部走。
到了門口，帶她先去體育場館的觀衆席上稍等。
赤司要去更衣室換運動服。
他做的自然，不代表在別人眼裏也自然。
［赤司居然帶了個外校的混血女孩子過來了！］
八卦之火瞬間在籃球部衆人心底熊熊燃燒。
若不是兩人走在一起的氣氛太為安靜平和，且赤司素來又是溫文爾雅、翩翩佳公子的典範，只怕是在走進來的一瞬間，就會遭到籃球部衆位前輩的調侃。
說是這麽說，但能在赤司面前擺架子調侃的大約也只有現在還身為隊長的虹村修造。
即便只是低年級後輩，其實不容置喙的實力還是讓他在一衆人當中獲得了不小的尊敬。
真央乖乖地在赤司指給他她位置上坐着，規規矩矩的，雙手平放在并攏的膝蓋上。
跟一尊瓷娃娃似的。
又白又嫩，還安靜漂亮。
只是坐在那裏，無端便形成了一道風景線。
真央坐了一會兒，發現聚集在她身上的目光越來越多，尤其是在赤司離開之後。
她所坐的位置并不是最臨近球場的第一排，而是稍稍往後退了兩排，放在了相對安全距離之內。
注意到下面有個粉發的女生，更是肆無忌憚的直接看着她，真央也不惱。
只是帶着點不易察覺的期待和催促，就那麽撲閃着眼，望着粉發女生。
桃井五月直接就被擊中了。
她不自覺激動的掂了兩下，邁步往觀衆席走，去找真央說話。
“你好呀。”
結果走到近前，還沒開口，倒是讓對方先說話了。
真央微微歪着腦袋看她，挺高興的樣子。
“你們什麽時候開始訓練呀？”
話語裏滿是期待。
五月一怔，下意識的回答：“還有五分鐘就開始了。”
現在正選隊員都還沒有完全出來，正在更衣室內換運動服呢。
“這樣啊。”
真央點了點頭。
五月注意到眼前了小姑娘雖然看上去很是活潑，但其實從始至終的坐姿并沒有分毫變動，最大的活動幅度其實都是在她豐富又明白的面部表情變化少，但即便如此，那也并不是多麽誇張的表情。
在禮儀上，整個人看起來內斂而平靜。
這絕非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就好比規規矩矩坐在這裏分毫不挪動身姿，且能如此挺直腰板，憑借五月那細致入微的觀察力就知道她的身份不簡單了。
“我叫跡部真央。”注意到五月沒有說話，但也并不是想立即走開的情緒，真央主動打開了談話的局面，“你們籃球部看上去氛圍很棒呢。”
明明也不是誇自己。
五月卻突然生出了一股餘有榮焉的滿足感。
“我叫桃井五月。”她這麽說，“你是特意來看籃球訓練的嗎？”
由赤司君帶來的人，五月倒是不擔心這會是其他學校的間諜。
但話說回來，就從剛才這兩人親近的程度來看，真央此行的目的更應當是為了看赤司君訓練吧。
“嗯，我想看。”真央大大方方地點頭，毫不掩飾，“我喜歡運動細胞好的男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