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真央沒想到赤司會過來。

她确定他們先前的約定中沒有強調這點。

準确來說,都沒有提到這點。

不過來都來了。

真央挂了電話。

朝赤司走過去。

赤司看着她腳步較之前稍快地往自己這邊走,頭發被微風吹散了些許。腳步一踩,小小的身體便跟着有了些許上下竄動的弧度。

像只小兔子。

一步一步地踏過來。

“赤司君。”

聲音甜甜的,比經過電流傳出的還要好聽得多。

“你怎麽過來了呀?”

皮毛雪白的小兔子終于走到了眼前。

“還有時間,就順便過來了。”赤司毫無破綻地答。

真央有些驚奇:“你們放學那麽早嗎?”

赤司彎了彎嘴唇,坦然地颔首:“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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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央覺得帝光中簡直神奇。

——這實在不能怪她,而是赤司态度太過平靜理所當然。

好像不論什麽樣的假話,在他那裏都能說的像真的事情一樣。

赤司朝她身後看了一眼,還沒說話,真央先開口了:“那你坐我的車去好不好?”

她注意到赤司也是乘坐私家車來的。

赤司微頓,甚至沒多問一句為什麽,從善如流的答應了:“好。”

他對司機簡短交代了兩句,跟着真央往另一邊走。

真央覺得赤司是個合格的未婚夫。

即便她壓根不想面對這個事實,也不想在現在這個年紀談論婚姻,但既定事實就是既定事實。

赤司很好。

不論是怎麽橫向縱向比,都很好。

這是真央在即便有自家哥哥作為現成對比材料的情況下仍能得出的結論。

她看過赤司的資料。

已經有些不太記得是為什麽,總有人定時定期地将赤司的部分消息帶到她面前。

那并不是偵探類的詳細信息,而是更近似于“喜事播報”一樣的,例如,作文比賽中獲得了一等獎,數學競賽中獲得了特等獎,在青少籃球區域聯賽中獲得了冠軍……

真央仔細想想,好像她從來沒有聽到過赤司拿下除第一名以外的名次成績。

她自愧不如。

赤司和真央并排坐在後座,管家田中先生假裝不經意的從後視鏡看這兩位少爺小姐,即便是沒有其他意思,此時此刻看到這幅場面也不由得想到了“金童玉女”這個詞。

兩人在氣質上十分的契合,一位內斂而沉穩,一位則安靜卻明媚。

就算是不交談也沒有尴尬的氣氛産生。

真央來的路上已經看過沿路的風景,這是自然将注意力大半放在了身邊的人上。

“赤司君。”

“嗯?”赤司轉過視線來,從容又安和。

真央指了指身後,已經開出去一段路,卻還能見到櫻蘭的校園範圍。

“剛剛那裏,以後就是我的學校啦。”

“櫻蘭。”

赤司顯然對櫻蘭不是毫無了解,但他并沒有發表過多的意見,只是微微颔首,不知為何唇邊的笑意再度浮現,顯得比之前還要高興些,“帝光中離櫻蘭不太遠。”

他這麽說……

真央眨了下眼,說話時習慣去看對方的眼睛,于是不由得向赤司靠近了些。

“我們以後要定期約會嗎?”

赤司同樣是看着她的。

也就看清了真央在說這句話時,毫無開玩笑之意。

瞳仁清澈,情緒鋪在眼底,一目了然。

還帶着認真的詢問與不解的疑惑。

正如真央不熟悉赤司,赤司對真央也并不很了解。

她和自己設想的有些不一樣。

赤司這麽想。

“你有其他的安排嗎?”

沒有直接回答真央的問題,而是選用了迂回卻巧妙的方式,将另一個問題抛了回去。

真央仔細地想了想:“不确定。”

意料之中的回答。

畢竟沒有誰能預測到之後會發生的事情。

赤司特別好商量地道:“那就按照你的時間來吧。”

“赤司君,你不是有社團活動嗎?”真央順着就把話說出來了,不打算彎彎繞繞或是為自己知道這件事做掩藏。

赤司回答的節奏接得很好,沒有人能感覺出來他曾經有那麽瞬間的猶豫——那是高于常人反應的大腦下意識地在思考。

“有的。”赤司詳盡的敘述着,“籃球部近期要進行招新活動,這之後會有區域選拔賽,原本四天的部活參與時間會稍微延長。”

真央聽懂了。

她煞有介事地點了點小腦袋:“這麽說來,你基本每天都要訓練啦?”

“嗯。”

“好棒!”

小姑娘不知為何笑起來了,眼底映着車窗投入的不規則光線,像是流動在清澈溪底的碎金。

“那你打球一定很厲害!”

赤司稍怔,片刻沒能從這純然的欣喜中脫出,難得一見地慢了半拍:“只是做了該做的。”

言下之意,并不會是多延長部活時間,就一定會是很厲害。

“可是我覺得,是你的話就會很厲害。”真央毫無自覺地誇獎着,真心實意的将自己對赤司敬佩表露出來,“我還從來沒有見到像赤司君這麽優秀的人,還會打籃球的話,就更優秀了!”

即便是見過太多的人,也沒有誰能像赤司這樣做到無一例外、百發百中的大滿冠。

比機器開挂還厲害。

真央很早之前就想這麽驚嘆了。

何況赤司還會打籃球。

真央對運動細胞好的人有天然的好感。

或許是因為自家哥哥從小就喜歡網球這項運動,又或許是因為她本身體質不大好的緣故。

總而言之,真央目前為止在赤司身上所看到的,全都是加分項。

赤司征十郎整個人就跟自帶外挂出生似的。

豪門世家的同輩好賴是含着金湯匙,只有赤司,不僅含了金湯匙,還帶了一整個巨無霸的外挂。

想象了一下那個場面,真央看赤司的眼神就有點不對了。

赤司還沉浸在真央猝不及防的“誇獎大禮包”中。

他從小到大聽到的誇獎絕對不算少,但眼前的人身份特殊,他們之間的關系目前來看也相對微妙。

跡部真央就這麽以一種近乎有些莫名其妙的贊嘆與喜悅,就在他面前,向他傾吐了對于他的稱贊。

“跡部小姐言重了。”赤司微微一笑,話卻剛出口這麽一句,本來十分恰當的稱呼,不知為何,突然覺得有些不當,“……你喜歡看籃球?”

于是他省略了稱呼,一并省略了心底那莫名的感受。

真央點頭:“嗯嗯,我覺得一切有活力的運動都很棒。”

你就很有活力了。

赤司心底飄出莫須有的念頭。

“那你今天下午有空嗎?”赤司頓了頓,“我是說,放學後的那段時間。”

真央心領神會:“你要帶我去你們學校的籃球部嗎?”

“嗯。”

“那我考慮一下。”

赤司還以為她會立即答應。

失笑:“好。”

結果真的只是“一下”。

“我決定了,我要去看。”

真央滿臉鄭重地說。

前後不到三秒。

赤司愕然,眸色卻先透出暖意。

真誠實。

說是“一下”,絕不多想。

“那我放學後去接你。”赤司最後這麽說。

“……嗯?”

真央覺得不對。

赤司看着她。

真央不大明白地指了指赤司,只是一下下,手指都沒有伸直了,絕對不敢胡亂指人的那股克制,只是為了表達意圖。

“你要上課的呀。”真央說,“可是我不用,應該是我去接你才對。”

不對,

不應該用“接”這個詞。

但話已經說出口,來不及改了。

赤司卻好似半點不為她的糾正感到不妥,他清潤的嗓音無比清晰動聽。

“這樣,也是我去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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