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學園祭結束不久, 初中籃球聯賽進入正式階段。
帝光籃球部成功一路凱歌猛進, 分明還未到決賽階段，卻已經有人斷言，今年的冠軍會是帝光了。
——繼去年的優勝後，如是贊同的人更多了起來。
帝光中一軍隊伍的改頭換面，整體戰力說是再上了兩個臺階都不為過。
然而即便如此，赤司還是覺得稍微有些欠缺。
尤其, 現在的他是隊長。
在灰崎再一次将部活規矩視為無物時, 赤司對他下達了退社的通知。
帝光籃球部贏來了一位成長迅速的新人，黃濑涼太。
據說一年級的時候還是在足球社那邊發展, 半途繞了個彎進入了完全不熟的籃球領域，不到半個月的時間, 竟然就成功升上了一軍。
這樣的成績讓人羨慕, 更讓人眼紅。
真央這段時間已經會時不時的溜到帝光籃球部來玩了，櫻蘭那邊環的社團還在籌備階段——欠缺的兩個位置, 環一直找不到足夠合适的人。由于真央每次前去都會帶小禮物，或者是點心或者是小玩意兒，總而言之都是不算太貴重, 且能夠方便帶走的東西。
虹村修造已經不是第一次覺得赤司這個女朋友找的實在是太好了。
雖然按照他原本對赤司的印象也該是這樣，但被真央每次周全地照顧, 看着她那不凡的氣度與随和的親切态度時, 虹村還是會忍不住在心底感嘆一句；真是階級差異。
同一階層的人當然會尋找相同等級的對象, 灰姑娘的故事固然受歡迎, 但大多數人還是會選擇白雪公主的吧。
——那畢竟, 可是位公主啊。
真央見到黃濑的第一面，兩人的視線不約而同地頓住了，對視了片刻後，又幾乎是同時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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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那位……”
“黃濑君，好久不見。”
比起還在搜索階段的黃濑，真央已經準确地叫出了黃濑的名字，顯然她已經完全想起來了。
赤司對真央自行交友的事情抱有高度的自信，這會兒聽見動靜只是問了一句：“你們認識？”
真央和黃濑同時側過腦袋來，點頭時腦袋上下晃動的頻率甚至都非常一致，尤其黃濑那金色的腦袋，看得赤司一陣恍惚——仿佛看見了第二個須王環。
“西園寺很喜歡作為愛豆的黃濑君，上次邀請我去看了他的內場專演。”真央簡短地解釋着，不忘收回視線對黃濑道，“沒想到黃濑君不僅是位優秀的藝人，在運動方面也這麽強。”
“哈哈哈哈沒有啦，跡部桑——唔，我這麽叫的話沒問題吧？”黃濑朝她眨眨眼，身為模特的慣性讓他下意識在面對曾經出現在演出場合的人轉變些許态度，不禁在外露神色上更為俏皮了些，“我也沒想到大家一直說的小赤司的女朋友的就是你呢！”
“是呀，太有緣了！”真央笑眯眯的，還是抓住了重點，“小……赤司？诶，還可以這麽稱呼征君的嗎？”
赤司突然生出了一股不太好的預感。
黃濑雖然看上去過于熱情大大咧咧，但絕非沒有頭腦之輩，尤其過早的進入藝人圈，太笨的話可是沒辦法走到今天的。
當下他就看出了赤司的警惕，會過意來後差點就笑出了聲——不是吧！是那個小赤司诶！他現在居然不是在為感到冒犯而生氣而是覺得無奈嗎？！
黃濑終于明白社裏其他人為什麽在提起“赤司的女朋友”時，會有那麽不同尋常的态度了。
簡單打個比方，雖然赤司怎麽算都不能歸為“兇惡”一類，可是要用動物類才比喻，絕對是最最最難馴服的那一類。
可跡部真央出現的時間前後加起來都沒有多久，卻像是把赤司徹底馴服了似的。着實讓人感到不可思議。
這會兒，真央已經對新稱呼懷抱着新鮮出爐的熱忱，躍躍欲試地想要在赤司身上驗證了。
“……暫時饒了我吧，真央。”
赤司低聲向她妥協，光是看看她那不經意翹起來的眼尾，赤司就知道她是要打什麽主意了。
真央不自覺地鼓了鼓嘴巴：“突然覺得只喊你征君好沒有意思的。”
她不會特別沒有創造力吧？
以前上繪畫課的時候都沒有這麽覺得過，可現在光是在面對赤司的稱呼上，她發現好像不管是別人怎麽叫出來的，都比她簡簡單單的一個“征君”來的有意思。
這時候的真央顯然忘了剛剛改換稱呼那會兒，她對這個稱呼幾乎是千挑萬選地覺得妥帖，現在倒是用完就忘，開始嫌棄起來了。
“那豈不是說明我的名字實在沒有什麽特色？”赤司有些好笑地看着她，“所以才需要不停地換着花樣喊？”
“你又曲解我的意思。”真央皺了皺鼻子，“好狡猾啊你。”
“因為我從來都不覺得真央的名字需要換着花樣喊。”赤司繼續道，“這就是最好聽的了。”
“……啊，你又這樣！”
短暫的沉默後，真央自暴自棄地嘟囔了一句，一并舉了白旗宣告投降，轉身加快步伐去往觀衆席。
她現在已經不會詞窮，但也絕非是能找到合适話語回擊的地步。
恰恰相反，真央所能做的就像是撒嬌一樣。
每次都只能不輕不重地埋怨一句，實際上挫敗的情緒更多，沒有半分的惱怒。
旁觀的黃濑：……行行行，你們塞狗糧塞得開心就好。
事實上他現在的感覺還是有點不真實。
但總算是明白五月當初那句“你見到就能明白”是什麽意思了。
場中的訓練開始。
赤司在開始前一秒微微分了心：不知道真央是什麽時候陪着那位西園寺家的小姐去看的，居然沒有告訴他呢……
全國大賽決賽當天，真央自然不可能缺席，買了個好位置安安心心地等着看比賽，心底對于帝光會輸的可能性基本上沒有什麽認知——她可是看着他們訓練過來的，稍微和其他學校的水平比較過後，即便可能會出現拉鋸戰的狀況，應該是不會有什麽大問題的。
環這次本來是要過來的，可是家中的長輩——即是須王家現今的實權掌握者，環的奶奶對環近期的形成有所安排，所以即便環眼淚汪汪，十分清楚須王靜江氏于環的未來而言意義的真央，還是堅決拒絕了他要偷偷溜過來的請求。
真央剛坐下沒有多久，場中還沒有讓球員們正式出場，身邊便落下了一片陰影。
她擡首，看見了已經退出籃球部的灰崎祥吾。
雖然征君曾經随口跟她提過一句，不要和灰崎有什麽過多交集，但在看到的這刻，真央還是十分有禮貌地朝他微微颔首，露出了淺淡的笑意打着招呼：“灰崎君，你好。”
這是最有規矩禮貌、最為切合當下兩人熟知度的問好了。
比黃濑的還要稍微再生疏點，畢竟除了初見面的印象不太好之外，後續真央也實在和灰崎沒有太多交集——就連發禮物的時候他都時常不在。
“喲，這不是赤司的小女友嘛。”灰崎以一種真央很是陌生的方式回應了，态度輕浮得足以讓大多數人感到不适。
真央卻沒有露出不舒服的表情，只是簡單地颔首。
表明她接收到了問好的訊息，同時也表明，這場簡短的對話該結束了。
但灰崎本就是特意看見她在這裏才過來，又怎麽會輕而易舉地離開呢？
他當然要裝作看不懂真央發出的拒絕信號，自顧自地開啓了另一個話題：“這麽問你們這種人應該會覺得很失禮吧？不過我實在是很好奇啊，你——難不成是真心相信着，赤司現在表露出來的那副優等生的樣子吧？”
真央終于皺了眉心，有些不快地再度看向了灰崎：“在別人面前诋毀她的男友，這不是有勇無謀，是愚蠢。”
她很少說重話，卻是真的很護短。
尤其灰崎這肆無忌憚竟敢到她面前公然挑釁赤司的舉動，讓真央感到了被輕視的冒犯。
“……哈。”沒想到柔柔弱弱的小姑娘內裏姿态其實這麽強硬，灰崎着實愣了一下，繼而撇了撇嘴，覺得索然無味般地抄着兜站了起來，“好心當成驢肝肺，行啊，反正你們自己的事。”
真央抿了下唇：“灰崎君能明白就再好不過了。”
“牙尖嘴利。”
真央沉默了一瞬，這才緩緩地擡眸，海藍色的眸子裏沒有半分多餘的情緒：“希望你能明白，多餘無意義的挑釁并不會對你有益。”
這瞬間她身上的氣勢完全承襲了【跡部】這個姓氏，在話音方落的幾秒內，灰崎竟然不知道該如何回應。
或許一言不發的走開才是最好的選擇。
乍然響起的手機鈴聲打破了兩人之間近乎對峙的沉默，灰崎驚醒般地狠狠皺眉，動作稍顯粗暴地拿出了口袋中的手機。
真央沒有被他的動作吓到。
她連眼神的顫動都沒有。
“喂？”
灰崎不快地接起電話。
“灰崎。”
那頭的聲音，冷靜卻夾雜着深冬冰雪的寒涼，“立刻從你所在的地方離開。”
“你……”
“我說立刻。”赤司字句清晰地打斷他，聲調沒有顯然的變化，語氣都是平穩的，卻透出了莫大的陰森與威脅之意，“否則我保證，你會後悔的。”
赤司微微側首，就能隔着遙遠的距離看見觀衆席上的真央和灰崎，由于站位的原因，灰崎的身影幾乎完全将坐着的真央籠罩了進去。
即便是看不清表情，他也能夠猜到灰崎要做的會是什麽事。
他不能允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