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章節
亮房間裏的燈。
蘇莫走進去,立刻就發現了房間的好處——窗明幾淨的落地窗臨向院子,各種各樣的花卉植物散布窗前,一片綠意與生機。
“真漂亮!”
蘇莫很高興,走進花臺,季平川也跟過去,先是細心檢查下窗子有沒有鎖緊,但這後也沒要走的意思,似乎有話要說。
他伸手撐住花臺裏那張木頭桌子,沒看蘇莫,散淡的眸光投向窗外的小院,那裏有樹木籠罩在月光裏,不甚清楚,只能看出大致的輪廓。
“今天您……你去找沈殿,”他終于提起來,呼吸間都能聞到淡淡的酒氣,但吐字很清晰,“最後找到了嗎?”
蘇莫看着季平川的側臉,她忽然就不想承認,“我沒去……”
和電話裏是一樣的說辭,等了有半晌,季平川才緩慢地“哦”了一聲,“那樣最好。”聽得出他略微松了口氣,“以後你盡量不要再找他了。”
蘇莫知道她應該說一聲“嗯”的,可緩了兩秒,她卻有點不甘心,“你為什麽就不喜歡他?”
季平川沒有立即開口。
但蘇莫沉不住氣,“他沒你想得那麽危險,今天過來找我的那個女孩子,她叫司小然,那天的事她都跟我說清楚了。”
聽到司小然的名字,季平川的嘴角控制不住地抽動了一下,那個女人,他絕對不想再遇到第三次了。
季平川看蘇莫一眼,手掌離開桌面,摸向了褲兜,“我本來不想說出來,”他手心裏是一張名片,朝她攤開,“下午在進來這棟別墅之前,我碰到了他,這張名片就是他遞給我的。”
蘇莫清楚季平川口中的他指的是誰,順勢往他手上瞄了一眼。
那是一張設計極其簡潔幹淨的名片,上面只印了爵度酒業和沈殿的名字電話,再多一個字都沒有了。
季平川開口說道:“今天他看起來和上次見到時有些不一樣……”
Advertisement
“你是想說他很奇怪?”蘇莫故意把她可能聽到的評價說出來,“這我已經知道了。”她不打算再隐瞞,“今天我見到他了,在他工作的地方,挺體面的。”
季平川暗暗叫苦,這比他下午遇到沈殿更加讓人吃驚。
距離別墅不遠,他們走了個碰頭,一開始季平川還不敢認,這之前他見到的沈殿可以說是質樸得近乎落魄,但是今天,除了妖豔的眼妝,還有眉上那一抹仿佛與生俱來的不羁,沈殿幾乎換了個人,衣着比那天不知高了幾個檔次,一看就是名牌貨,雖然有些褶皺,卻剛好與他的氣質相得益彰。
27.主動聯系
季平川當時很平靜,但心裏的震驚卻是極大,他愈加認定沈殿不止危險,更是匪夷所思,覺得無論如何也要找機會把這件事告訴蘇莫。
“既然有體面的工作,再打扮得貧窮落魄,才更加不可思議。”季平川仍然堅持他的觀點,事實上,他認定的事很少會更改。
蘇莫嘆一聲,她不想争論,但下午司小然的話終究讓人無法釋懷,“不可思議的是我們!在警局裏把他扔下,那種事本身就是我們做錯了,他肯幫我,不是他在算計,也不是他另有企圖,僅僅是因為我很像他在乎的一個人!”她一口氣把心裏話都說出來,最後苦笑,“不過都不要緊了,我跟他以後都不會再見面了。”
季平川頓時一怔,原本他已經想好一大堆說辭準備說服蘇莫,此刻被她兜頭兜腦地說一通,他卻突然有種戛然而止的感覺。
蘇莫見他不回應,忽然就笑了一下,只是那笑容似乎有點兒哀傷,“不信嗎?”她停住,片刻又繼續道:“他親口說的,我跟他根本不是一路人。”
不是一路人,見面也不可能發展出有價值的革命友誼。
後面這句,不是沈殿說的,是蘇莫從他表情裏領悟出來的。
對于意外獲知這樣的結果,季平川心裏很滿意,但臉面上卻沒表現出分毫。蘇莫單純,從小到大都是在蘇晉南和他的護佑下長大,看不懂人心險惡也是情勢之中,能被對方主動提出,就說明那個人還有一點兒未泯的良知。
其實對沈殿,季平川最多的印象就是來路不清,他完全不在他們以往接觸的人群當中,算是屬于異類。
但要具體說白他有多危險,季平川也只是按照他平時看人的感覺,沒有實際依據,那種人只看外表,就能說明他絕非等閑之輩了。
季平川習慣了事事為蘇莫操心,他輕輕籲出一口氣,“不早了,你早些休息。”他再度看向窗戶的鎖道,拿遙控器把空調溫度調高了兩度,室內燈換成了床頭的臺燈,便轉身往門口走,“有事只管叫我,”他擰身看着蘇莫安靜又美好的臉,喊出在心底輾轉了不知道有多久的名字,“小莫。”
蘇莫點頭,等到季平川關上門,她伸手把窗簾拉緊,然後退到床邊,把自己放空到床上。
她閉着眼,頭有些輕微的暈眩,卻沒有絲毫困意。房間裏格外安靜,這讓她有些不适應,沒有人再繼續聽她把肚子裏的苦水倒出來。
蘇莫忽然意識到,苦水?她怎麽想到了這個詞彙?然後她就明白過來,剛才在季平川面前她有點兒肆意宣洩的成分,因為她覺得自己在沈殿那裏受了委屈。
可她憑什麽就覺得委屈呢?不過是個有幾面之交的人,和她說永遠不必再見的話。
蘇莫煩躁地翻了個身,臉埋在被子裏,然後就一動不動了。
--
沈殿脫下身上的襯衫,随手丢進皮沙發裏,窗口洩進月光,把他那件微皺了的白襯衫愣出照出冷清的感覺。
他裸着上身,身材偏瘦,但緊實的腹部剛好有八塊腹肌,比例十分完美。
從褲兜裏摸出煙盒,抽出一顆點燃,火機的微光照亮了他眼前的櫃子。那一瞬間,他看清楚上面有一小塊兒紙。
沈殿忽然想起之前蘇莫說她來過。
他按亮燈,拿起那紙片細看,是一張商場購物的刷卡消費單,金額有小一萬。蘇莫在背面留了字。她寫:上次的事很抱歉,如果有時間我請你吃飯,時間地點随你選,算是我當面向你賠罪。
字條的末尾有一串電話號碼,沈殿一眼就看出來,這和她打給他的是同一個,他臉盲,但是對數字卻極其敏感。
她一共給他打過兩次電話,他沒刻意存進號碼簿,卻已經倒背如流。
沈殿把字條揉皺了,連同吸了一半又無故滅掉的香煙,扔進了門口的垃圾桶。
他轉身倒在床上,平整的床單貼着他的背部皮膚,些微的涼。
不想關燈,也不想起身去拉窗簾,他以為會和以往每次一樣,只要靜靜地在床上躺上一會兒,便會沉入夢鄉。
可是不行。十分鐘後,他放棄了。
翻身起來,他摸出手機,滑屏解鎖,屏幕顯示便停留在他之前已讀那條短信上,是條催款信息。
沈殿厭惡地皺皺眉,把信息拉入回收站,他已經沒有心情再去想之前冒進腦海的事了,索性扔開手機。
他光着腳走去衛生間,上次把拖鞋借給蘇莫,被她直接扔在了菜市場,他還沒來得及去買雙新的。
長褲被他扔在門口,擰開水龍頭,拿起水龍頭下面連接的軟皮水管開始往身上嘩嘩沖水。冰冷的水緩緩流過他的頭發、臉頰,激得他屏住呼吸。
他等着那些亂七八糟的念想從他身體裏清空出去,可是沒有效果,蘇莫那雙幹淨的幾乎沒有一點兒雜質的眼瞳在他腦海裏不停地橫沖直撞。
這種感覺很奇怪,他從來不關注別人的相貌,美也好醜也罷,在他眼裏都不過是一張人臉。
但現在他卻記住了她那雙眼睛。
他把這一切都歸咎于在扔開手機之前準備去做的那件事上,他在猶豫要不要和她聯系,并且在考量果真做的成功機率。
她很單純,同時又很富有,是老天扔給他一個随手可得的機會,他需要一筆錢。
沈殿用毛巾快速插幹身體,穿着齊頭短褲,又光着腳走回卧室。他把手機重新握在手裏,靠着床頭,想一邊打電話一邊伸手去摸根煙出來,等到電話撥出去,他才想起來褲子就被他脫在衛生間門口,煙盒也還留在褲兜裏。
這讓沈殿或多或少覺得有點兒打亂了他的計劃,導致電話一接通,他竟不自然地先咳了一聲,“是我,沈殿。”
對方有幾秒鐘的安靜,他甚至開始以為她是睡着了,不小心碰到了手機的接聽鍵。沈殿想就此挂斷,趁對方還沒有意識到接了他電話之前。
但他沒來得及,蘇莫的聲音傳出來,“嗯……我知道,我存了你的號碼。”
28.他提出見面
伴随着她的回應,沈殿聽到她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