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章節

份是學生,可以出院,但隔三差五要定期過來複診。

……

大中午的,司小然剛給自己在醫院食堂買好飯,就接到沈殿電話,讓她過去取錢,說差下的錢有着落了。

她放下飯盒,一口也沒顧上吃,拜托值班的實習護士幫忙照看一下父親司建軍,人便跑了。

司建軍遇上車禍,傷勢嚴重,雖然沒性命危險,但頭部血腫,全身多處粉碎性骨折,兩根肋骨碎裂,有一截險些戳到肝髒,經歷過一次大手術,目前在進行體征調理,幾天後還要進行二次手術,吸出腦部血腫。

司家在鎮子裏原本算是條件好的,可最近司建軍在外面找女人,和老婆鬧離婚,他老婆一氣之下卷了錢跑了,只留下一所空房子。他開車滿鎮子去找,結果鬧成這樣。

68.就像一具行屍走肉

就這還不算是最慘的,司建軍人躺在醫院裏,老婆沒找到,情人也沒了蹤影,司小然心裏有氣,氣司建軍始亂終棄,好好一個家掰成這樣,她想撇開不管,又沒辦法真狠下心,跟去醫院便收到了一筆繳費單。

數目不小,根本不是司家目前所能承受的,平時司建軍親情緣薄,人又吝啬,親戚間借不到,司小然實在沒辦法,便打起和沈殿把那五萬塊錢催回來的念頭。

這事不提還好,一提更鬧出了其他事。

那晚她留在沈殿櫃子上的五萬塊,他事後就沒見過,還以為是司小然取走了。

沈殿不可能說謊,她信,但這事就尴尬了,錢不翼而飛,沈母這月的維生費也不夠,她等于是給沈殿出了難題。

沈殿恨司建軍,司小然知道,但那筆錢是在他房間裏沒的,他就不可能袖手旁觀。

因為他們都知道,那筆錢在哪。

猜到的一瞬,司小然氣得臉色發白,“沈殿,你不能再這麽遷就她!”

沈殿當時什麽都沒說,抽着一顆煙,點着了,也沒抽,在指上燃了大半,才低沉開口:“錢的事你別管了,我來想辦法,最遲晚上給你送過去。”

司小然知道,當時沈殿是把鄭秀怡的治療費挪一半出來,拿過來給司建平救急,這樣兩邊都不夠,但好歹兩邊都能緩一步。

今天這通電話,讓司小然一聽心裏就直發跳,直覺就是又扯上什麽女人了,她心裏厭煩,卻又無可奈何,扔下碗筷就趕過去。

沈殿這人,別人不疼,她疼。

可沈殿不稀罕,司家人在他心裏多少年前就是被投入冷宮的角色了。

誰讓司建軍當年狠心對患難兄弟的孀孤袖手旁觀?別說沈殿,就連她這個女兒也沒辦法原諒他,司建軍的做法等于是把本來親近的兩家人一下推入無法轉寰的境地。

司小然從小就喜歡沈殿,但她從小就沒了機會。

那次給沈殿拿五萬塊,是司家被掏空之前,司小然知道沈殿恨司建軍,錢就沒敢動家裏的,全是她一分一角辛苦打工積攢來的。本來以為那些幹淨錢能被沈殿接受,結果卻沒半點轉機。

他不接受施舍,是因為從小就認定了根本沒有不帶利益交換的施舍,他們當時沒利益可圖,所以就換不來施舍。

司小然都清楚。

有時候她想想,都覺得自己是最了解沈殿的那個人,她目睹他所有的辛酸,當年一個品學兼優的少年、全鎮子最有望考進一流大學的好苗子硬生生被逼進最黯淡也最扭曲的境地裏,直到現在鎮子裏那些老人兒們一提到沈家那個讀書好的孩子都還會扼腕嘆息幾句。

更別提她了。

司小然一路打車過去,想到沈殿在電話裏非比尋常的語氣,心裏更是焦急,出租車一開到樓跟前,她就推門跳下去,再一口氣狂奔到五樓。

沈殿照舊沒鎖門,她一拉就開,一進客廳,就聞到空氣裏一股子酒氣,卧室門一扇關着,一扇敞着,兩廂都一點聲音聽不到。

司小然心莫名就直往下墜,急沖沖跑到敞開的那扇門口,提起的心又猛地落回去。

她看到沈殿歪在那只剝了皮的皮沙發上,閉着眼,似乎是睡着了,腳邊一堆喝空的啤酒瓶子,煙蒂積了一缸。

她第一感覺就是遇上什麽事了。

沈殿幾乎從不沾酒,不因為別的,就為易拉罐便宜的也要三四塊,一次買上十幾罐,他舍不得,平時沒工作,煙他也是抽最便宜的,五塊錢一包的中南海,聞一口都覺得煙味發嗆。

不是賺不到錢,是賺到了也舍不得花在自己身上,司小然感覺沈殿有時候活得就像是一具行屍走肉,無悲無喜,無求無欲,每個月把家裏人需要的錢賺出來就行了,至于他自己,沒親沒友,沒享受,沒戀愛,沒私生活,一日三餐就是泡面加餅幹,連口水果都沒買過。

這樣的他肯花錢喝這麽多啤酒,司小然敢打賭沒遇上事,也是他瘋了。

她走進去。

腳步聲驚醒沈殿,他掀了掀眼簾,眼神渙散,明顯是醉得離譜,說話還算有幾分清醒,“你來了。”

司小然鼻尖發酸,“你怎麽了?”

沈殿似乎沒聽到,手指一滑,“錢……都在櫃子上,自己拿吧!”

他說完,就懶倦着閉上眼,随手抓到沙發上的白襯衫,往身上一蓋。

司小然再清楚不過,他這是越醉腦子越清醒,把要交待的事一說,他就懶得再張口了。

她轉頭看櫃子上散放的幾疊鈔票,那種顏色堆疊出來的紅刺痛了她的眼,她擡手遮了遮,說話聲帶着鼻音,“沈殿,你覺得這錢我拿得安心麽?”

許久,司小然都以為他不會回她了,可最後他卻眯着眼,哼笑着說:“那你想怎麽樣?錢我是還了,拿不拿走,救不救司建軍的命你自己看着辦吧!”

一通話說得很溜,和平時對她的态度沒任何差別,只一點,他從不稱呼司建軍的名字,幾乎都不曾提到過有關司建軍的事,實在避免不了,也是“他他”地帶過去,這次連名帶姓地喊,看來是真喝多了。

司小然聽着,心裏就更堵,“你這次,是又找上誰了?”

很多事沈殿都沒跟她說過,也不可能說,但有些事她卻知道,和他來往的那些女人大方,但也沒有一出手就是十萬的,這情況想想就不同尋常。

不是好事,也絕非良人。

“……是誰又怎樣?”半晌,沈殿蹦出一句,人從沙發裏坐起來,襯衫壓成一團,手指插進頭發裏。

司小然驚住,他聲音發澀,完全是糾在痛苦裏,聽得她眼淚都湧出來,“怎麽了……你到底怎麽了?”

沈殿打了一個酒嗝,他捂住嘴,憂傷從手指上方流洩出來。他煩躁地揮了兩下手,“拿了錢趕緊走!問這麽多幹嘛?最後還不是都和我拿錢?”

司小然轉身就撲到沙發跟前,抓他的手,蹲着仰視他,“沈殿,你明知道我不是!我這次也是沒辦法……”

69.他這副賤身子

沈殿又揮手,“我不怪你,我能怪誰?”

那一刻,他說的仿佛在掐她的心,她感覺自己就像一個儈子手,“對不起……你是不是出什麽事了?錢我不要了,我不逼你了,司建軍……”她哽了哽,“他的事我也不管了。”

司小然咬牙說出這麽一句,連自己都吓一跳,可再想想,她又肯定自己是認真的,十一年前發生的那件事,她沒能力選擇,被逼着和司建軍和母親放棄沈殿,可現在有選擇的機會,她不能再因為司建軍做對不起沈殿的事了。

誰讓從當年到現在司建軍就一直做錯了呢?

“說什麽混話?”沈殿遽然站起,因為急,也或者是因為酒精的作用,身體也跟着晃了晃,“他是你父親!”他接着說,目光打到她臉上,眼神痛苦。

“我不能為了他那種人就出賣我自己的良心!”司小然沖口而出。

“哪種人?”沈殿譏笑出聲,這三個字有點兒耳熟,那個人今天也說過,可此刻聽上去卻奇怪又諷刺,每個人都會不由自主就把自己和旁人劃分出來。

“辜負朋友,辜負妻兒,這種人我憑什麽管他?”似乎是憋着一口氣,司小然固執壓着心底僅存的那一點良知,堅持認為自己越說越有理。

出賣自己?

沈殿笑起來,只是那笑容就像是撕破了最外一層光彩的包裝,露出最本來的樣子——狼狽。

司小然看着看着就又想哭了,“沈殿,”她眼圈裏糊着一層淚,便極力撐着眼,“要不……幹脆我們什麽都不管了,我們離開這兒吧?”

“離開?”他怔住一瞬,随即的表情變得像是講到一個天大的笑話,“司小然,你別瘋了!”他扯着她往櫃子的方向走,“我根本就不喜歡你,也一點都不想和你扯上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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