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章節
系……”
沈殿手勁很大,語氣也兇,鉗得她眼淚再也繃不住,借着這個由頭齊刷刷地滾出來,她知道他下一步會趕她走,就在後面用力掙了兩下,掙不脫,反而越拽越疼,氣得大聲喊:“那你喜歡誰?你說!難道是蘇莫那個不懂事的大小姐嗎?”
其實有些事她全是猜測,認定兩個人有關系也是她捕風捉影撮合在一起想的。但沈殿不喜歡她是事實,她知道,打小就是她單戀他,死乞白賴地纏着他。
他的手指一僵。
司小然感覺得出來,怒火都快要燒到眉毛,“被我說中了,是不是?沈殿,我就真搞不懂,她除了錢除了那張臉,還有什麽?”
除了錢除了臉還有什麽?沈殿也想不明白,可……就是在意了吧!所以才會傻呼呼地去接那幾盒藥,碰到那藥盒皮子的瞬間簡直有歡喜從大腦皮層一路紮入心裏。
但他沒想到歡喜不長久,比清楚意識到歡喜的瞬間還短,她扔給他一張卡,求他從此以後都不要在她和蘇挽面前出現。
那這錢就是買他們老死不相往來的?
沈殿嘴唇抿成了一條線,心裏像是被人用刀又攪了一遍,他恨自己喝得還不夠醉,頭腦還能清楚地想這些。
他松開手,隔着衣服在胸口抓了一把,想要分散開那種痛感。
司小然隐約猜到什麽,“這錢是她拿來的?”
她問時,沈殿背對着她,肩膀微微朝下佝着,雙手都壓在櫃子上,維持那種姿勢站了有半分鐘,才轉過身,手裏掐着幾疊錢,往她身上扔,“滾!現在拿着你的錢滾吧!”
司小然一動不動,眼看着那些錢砸到她胳膊上又直往下掉,“沈殿——”她無力地喊。
“別叫我!”沈殿怒氣沖沖,“我他媽就是一個為了錢把自己出賣了的人渣!”
司小然忍了又忍,但最後沒忍住,放聲哭出來,邊哭還邊說:“你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不是……”
沈殿看着他,煩悶地擺手,“司小然,你走吧,我累了。”他一屁股坐在身後那張單人床上,老舊的木板發出吱呀一聲。
“沈殿……”司小然試圖抓他的手。
他匆然躲開,“你走吧。”他又重複一遍。
司小然走了。
沈殿仰頭倒在床上,又舊又薄的床單散發着洗衣皂的味道,他翻了個身,午後的陽光鋪了滿床,發白的床單晃得人眼睛難受。
他幹脆閉上眼,腦子裏浮出蘇莫那張幹淨漂亮的面龐,配上她與生俱來的驕矜,讓人會忍不住就聯想到晶瑩剔透的水晶鞋,她站在他面前,他便連同這周圍、這天地都黯然失色,就好像破牛仔沾上水晶鞋的光輝,會顯得不倫不類,又荒誕異常。
癡人。他嘲笑自己,終究是做了一把癡人。
他揉了揉疼痛不已的腦殼,感覺酒精開始在他的身體裏徹底發揮作用,意識昏沉起來。
渾渾噩噩地,他都不知是醒是睡,房間裏光線逐漸暗下來,他懶得開燈,腿上疼得厲害,身上也一陣冷一陣熱,呼出來的氣體都熱漉漉的。
他知道自己這是又燒起來了,拖了一會兒,他勉強坐起來,摸索着去客廳裏拿藥盒,各數出兩粒,幹着嗓子吞下。
他沒看藥效藥量,管他什麽?他這副賤身子随便吃兩粒也就好了,要好不了,呵,死就死吧!
撐着走回卧室,渾身疼得出了一身汗,他靠在牆上大口喘粗氣。這時,外門傳來拉拽聲,他屏了屏呼吸,門口傳來開燈的聲響,接着客廳裏響起腳步聲,很輕。
沈殿覺得那一刻的他很丢臉,像嘴上說不要緊、心裏卻巴不得能有人過問一句他到底好不好的孩子。
可很多事,他明知道根本不可能。
他也……早就習慣了。
腳步聲持續到對面房間門口,然後門響,聲音沒入門後,其他聲響就聽不到了。
沈殿背貼着牆,那陣難捱的灼熱感過去,又是難忍的冷顫。房間不大,他幾步爬上床,弓在床上,把被子劃拉到身上,捂緊了,卻還是冷。
對面的門再度打開,腳步聲出來,他聽出是往客廳方向,輕輕一陣,大門開了又關,周圍徹底陷入安靜。
靜得讓人心慌。
70.人總要看清事實
沈殿瞪着天花板,這會兒也不覺得冷了,但渾身仍然難受,尤其心口,空洞洞的,卻又好像塞着東西,壓得人呼吸都難。
他皺緊眉,連呼了兩口氣,想把難受壓下去。可是不行,咽下的空氣像長了尖刺,刺得他五髒六腑都疼。
他覺着他此刻一定是病糊塗了,要不就是醉糊塗了。
這樣煎熬着冷熱數次,直把人折騰得筋疲力盡,才昏昏睡去。
似乎一切都恢複了最本來的樣子。
在家躺了幾天,沈殿的病終于好差不多,徐大雯來電話,讓他上午趕去爵度一趟。
沈殿沒騎摩托,坐公交去的,腿上的傷還隐隐抽痛。他趕到爵度已經是十點半鐘,這個時間通常都會有既有錢又有閑的貴婦登門買酒,他進去時,除了徐大雯和新來不久的酒推,有兩個女人在。
徐大雯擡頭看他一眼,沒招呼他過去,而是擺了擺手,讓他直接去後面辦公室。
沈殿倒也沒在意,安靜坐裏面等,桌子上壓着幾張單,他沒翻。他這人最大的特點就是對什麽都不好奇,或者直接點說,他是太冷漠了。幹巴巴坐那兒,也沒玩手機的習慣,因為他那只不是智能機,除了電話短信沒其他功能。
為這事,徐大雯說過他幾閃,他那種小彩屏音樂手機都屬于歷史遺留産物,應該進展覽館了。
他無所謂,該用還用他的,另外要是有客人提出來幫他換一個,最後也都被他折成人民幣了。
比起用那些電子産品來消耗時間,還不如讓他痛痛快快地吃一碗肉、飽睡一覺來得實惠呢!
大約過去半小時,徐大雯才走進來,她讓助手幫忙端進兩杯咖啡,在沈殿對面坐下。他指指那幾張訂貨單,問:“看了嗎?”
“沒有。”
“那現在看。”
徐大雯很少用這麽一本正經的語氣說話,沈殿清楚,拿起那幾張迅速翻看。
一共五張,一個陌生客戶的,一個是上次那個“美人痣”,剩下三張則都是蘇挽訂的,其中一張送貨日期是今天,但和其他兩張一樣,上面用紅筆醒目地标注着“退”字。
徐大雯盯視着他,“我希望你解釋一下。”
此刻,她臉上完全沒了平日的柔情和調笑,顯出商人兢業計較的嘴臉。按公司規定,退掉已訂出的高檔酒,要承擔30%的原價賠損,徐大雯這一次不虧,但卻等于是失去一個客戶。
這道理沈殿知道。
他皺皺眉。看到蘇挽名字勢必會勾他不舒服,再有他的客戶還從來沒出現過退貨的情況,一則是因為他的服務絕不會招來不滿,二則是那些客戶也不缺錢,懶得做這種事。
蘇挽也不是缺錢的主兒。
沈殿一下就想到原因,那天他親蘇莫時,蘇挽意外出現,當時就站在門口,不僅看到他們兩個吻成一團的場面,後來還在樓梯間打了蘇莫一巴掌。
這個中原由他沒辦法對徐大雯說。
“可能是我的原因。”他決定只做做表面解釋。
“沈殿,你覺得這樣就說得過去了?”徐大雯顯然是不打算就此帶過。
他們兩個心知肚明,但凡看上沈殿的女人,都不可能不滿意,他人是冷,但……活好。
那些找上門的貴婦大都心靈空虛、錢多發慌,就喜歡這種性冷顏好活也好的年輕小哥,蘇挽會在短期內一連訂好分期送的酒,就很少有可能做中途退貨的事。
“不然你想要做麽解釋?”沈殿反問。
徐大雯一時反倒啞然,半晌,她從抽屜裏抽出一張紙,推過來,“不管因為什麽,你現在得親自去解決這件事。”
“我的工作裏沒有負責追回這一項。”
“沈殿!”徐大雯大聲叫了一遍他的名字,情緒有些激動,“我知道你心裏一直不待見你這種工作,可人總要看清現實!”
她這一句之後,辦公室裏一陣寂靜。
沈殿咬着牙,頭微微低着,徐大雯說得沒錯,他不待見,豈止又是不待見那麽簡單,他簡直恨之入骨。
可人總要看清現實。
徐大雯這人不僅看清了現實,還把他裏外都看得透徹。
當初是她把他拖下水,又是她把他從不堪負重的生活裏拉了出來。他不喜歡徐大雯這個人,但也沒辦法恨她,比起那些對他糟糕的經濟狀況袖手旁觀的人,徐大雯應該算是他的“伯樂”。
半年前,沈殿還在一家酒店裏當服務生,徐大雯那個時候就已經在獨自經營酒莊生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