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試鞋與摔跤

“拜托你啦，捎我一程吧。”柏小毛虔誠地合掌請求道。

說來也怪，之前都是謝瑞斯主動提出讓她搭順風車，這次她真的有求于他時，他一開始卻咬定“不順路”，顯出幾分為難。

她并不知道自己拖長了尾音近似撒嬌的語氣在他聽來十分受用，只是一聲聲拜托着，到第三遍的時候已帶了絲海都口音，拉住他袖肘的手就差沒像求羅燈幫忙時那樣悠悠地晃了。

謝瑞斯盯着她皺成一團、宛若包子褶的小圓臉，特別有伸手捏一捏的沖動。而她緊蹙的漂亮眉尖又令他心有不忍，終于松口道：“好吧，你要去哪裏？”

原來女孩子撒嬌是這樣的嗎？感覺有把小锉刀在耳骨處慢慢地磨，那裏先是酸酸軟軟，很快便酥到投降。

他對那把小锉刀簡直完全沒有抵抗力。

柏小毛得償所願地坐上了Boss的車。

到了億達後，離商場關門只剩半個小時，廣播裏已經開始循環“溫馨提示”。

她顧不上左顧右盼，徑直往負一層的鞋子賣場走去。

在她常穿的品牌專場，導購妹子正清點着樣品鞋，看她快步走來，禮貌地應了聲“歡迎光臨”。

柏小毛有些抱歉地笑笑，目光開始在一排當季的細跟涼鞋裏逡巡。

大紅色要配……她剛拿下一只露趾細高跟白鞋準備詢碼號，一個聲音快她幾秒從身後傳來：“這一款，有她可以穿的碼號嗎？”

她訝異地回過頭，完全不知道謝瑞斯一直跟在她身後。他手上拎着一只墨綠色翻絨皮方中跟涼鞋，鞋面是一道簡單的蝴蝶結，後頭垂下一條綁帶，很仙的款式，然而……

“可是我的衣服是紅色的。”

雖然時尚界不再是“紅配綠，醜得哭”，這樣的顏色搭配依然不在她的審美範圍裏。

“沒關系的。”導購妹子沒想到快下班時可能來了一筆大單，熱情解釋道，“這種綠很低調，和紅色的反襯不是很明顯的。而且，”她打量着柏小毛，“你這麽白，穿起來一定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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坦白說這雙鞋真的很好看，簡潔又有質感，雖然翻絨皮不是很好打理。

猶豫間，導購低頭看了眼她腳上一腳蹬的帆布鞋：“你穿35可差不多？”

“呃，34和35都可以。”她的腳碼偏小，每次買鞋都要在實體店好好試過。

謝瑞斯不動聲色地立在一旁，目不轉睛地看着她的雙腳踩進一雙35碼鞋裏，然後蹲下身綁好後頭的系帶。這種暗墨綠的确非常襯她白淨清透的膚色，染了大紅色甲油的腳趾陷在其中，也并不顯得突兀。

柏小毛在鏡前端詳了一會兒，又試走了幾步。這雙鞋底子厚薄适度，加上方跟的設計，走起路來也不累腳，她有點動心。加上導購之前一直在旁邊“煽風點火”，她耳根一軟，翻了翻樣品鞋的價碼：1698，在她買過的同品牌涼鞋裏，偏貴。咬咬牙，她拉開挎包準備掏卡付款，謝瑞斯卻已經拿了票據往賣場收銀臺晃了過去。

“謝瑞……”柏小毛趕忙喊他，剛要去追，導購妹子一把攔住她：“小姐我幫你把鞋子包裝一下吧，就腳上這雙可以嗎？”

“……”這是差點被當成穿鞋就跑的賊了？

等謝瑞斯付完款回來，她拎着包裝好的鞋盒靠在賣場的坐墩，神色凝重地對他說道：“我剛把錢轉你支付寶了。”

“喔，好。”謝瑞斯很幹脆地應道，“走吧，我先送你回去。”

柏小毛暗暗松了口氣，又笑自己想太多，人家并沒有送她鞋的意思。

謝瑞斯此刻根本心不在焉，滿腦子都是她白生生的小腿和嫩汪汪的腳趾頭，不知不覺就紅透了耳朵，連僵硬的頸子也有一塊隐隐透出了粉色。他在前頭走得飛快，全然不顧後頭拎着購物袋的柏小毛怎樣三步并作兩步地趕着他的腳程。

“謝瑞斯，你慢……”柏小毛剛竄出喉嚨口的呼喊戛然而止。她的右腳把左腳絆了個趔趄，摔倒在往停車場去的下坡道上，膝蓋磕在水泥地面，疼痛難忍。

她龇牙咧嘴地蜷起腿，顧不上摔在一旁的購物袋，低頭拉挎包拿濕巾擦膝頭滲出的血漬。

謝瑞斯返回來伸出手，要拉她起身。她擡頭望着他，眼裏已經蘊着委屈巴巴的兩泓淚。

畢竟，他不走那麽快她也不會那麽趕，不那麽趕就不會摔跤。想到此，她更是又痛又氣，看着他的眼神已帶着幾分怨怼。

偏偏對方無知無覺地開口道：“為什麽穿平底鞋走大馬路都能摔倒啊。”

“……還不是因為你不等人啊！”柏小毛火氣騰地上來，撥開他手要自己站起來，膝頭一痛支撐不住，又不由自主地躬下身，疼得直抽抽。

皮肉之痛不是重點，她明晚還要穿短裙出鏡！

“明天我不參加發布會了。”她彎腰撿起購物袋，慢慢挪着步子。

謝瑞斯拉過她手裏的拎袢幫她提着：“你怎麽可以不參加？”

她指了指一道道血痕的膝蓋：“都這樣了，粉底都遮不住，被觀衆看到，多難看啊！”

“找化妝師想辦法啊。”謝瑞斯頓了下，終于說到了重點。他盯着那張快擰成一團的臉：“很痛嗎？”

“你摔一跤試試啊。”她沒好氣道，手搭在膝頭繼續挪動。

“我抱你走。”謝瑞斯二話不說，伸出握成拳的手搭上了她肩頭。

“喂！”柏小毛大力拍開他的手。

這人是抱上瘾了嗎！此時是商場顧客回家高峰期，陸續有不少行人走過他們身旁。她紅着臉義正辭嚴拒絕道：“謝瑞斯，你能不能先尊重一下別人的意見啊。”

“選鞋子的時候就這樣。”

謝瑞斯皺眉晃了晃手裏的袋子：“這鞋子，你不喜歡？”

……挺喜歡的。

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

“雖然你審美還挺在線的，但畢竟是我要買鞋子，先問下我可喜歡再讓我試穿不好嗎？”

“可你都說很喜歡了……”謝瑞斯被她繞得有點暈。

柏小毛扶額，決定跳過這個問題：“還有，我自己能走，不需要你抱我。”

頓了下：“不需要你不由分說就抱我走。”

最初的擦痛已經緩過勁了，她立直身體邁步往前。謝瑞斯見她步子有些踉跄，在一旁虛扶了一把。

“請問，你是「玩樂」樂隊的吉他手……吧？”

兩人正別扭着往停車場走，耳畔驀地傳來一聲清脆的問詢。

謝瑞斯手裏還拎着女鞋購物袋，聞言扭頭沖三兩個妹子疑惑地眨了眨眼睛。

其中一個妹子頓時興奮地尖叫了起來：“真的是欸！”

“天啊，真人臉好小啊，皮膚也好好！”

柏小毛大腦空白了一瞬，迅速扯過他手裏的袋子忍着腿疼，一溜煙先跑向了停車場。

——red了red了，以後再不能像今天這樣大搖大擺出街了，但願別被誤會傳緋聞。

柏小毛提心吊膽地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