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尴尬與打鬥
整個會場瞬間陷入了一片死寂。
柏小毛足足愣了大概十秒鐘，幾乎是下意識地将視線投向了謝瑞斯的方向，求助一般。而站在陳佑舟旁邊的他臉上還挂着那絲皮笑肉不笑，目光越過前方的人群，不知道停留在哪個角落，頗有一種“我就靜靜地等着你回答”的意味。
她輕咬了下唇：“我沒有想過涉足娛樂圈。在我看來我的第一身份首先是樂隊成員之一，我目前的人生目标都是與「玩樂」相關的。”
說完這番話後，她有種莫名的委屈，倒不是因為這言自肺腑的即興回答，而是由于那個依然目不斜視的人全然不在意的态度。
好生氣啊！她有點火大。
不過，“報應”很快就來了。緊接着提問的是微博媒體代表，開口就直切要害：“我想問一下樂隊的主創謝瑞斯，你的音樂啓蒙是誰？哪些人的音樂對你的創作産生了不可估量的影響？”
這個“出綱”問題可比柏小毛遇到的尴尬得多了。她心裏暗爽：裝逼遭雷劈！哼！
縱然如此，她還是希望謝瑞斯能有恰當的應對回答的。
令她萬萬沒想到的是，他臉上竟然一絲不滿情緒都無，反而輕松一笑：“音樂啓蒙應該是我父親吧，偶像是The Bridge，風格上受他們影響最多。”
“父親？”會場突然卷起一片小聲的竊竊私語。
柏小毛吃驚地望着他平靜的側臉：他居然會在衆多媒體面前主動提起成員默認的“禁忌”謝千帆。
她身旁的陳佑舟此刻也面露困惑，不過只有短短的一瞬。他低頭笑了笑，眼底裏複雜的情緒傾瀉而出。
淘淘文娛立刻接上了這個話題：“可能大多數人還不知道您的父親就是曾經的搖滾教父謝千帆，樂隊來到中陵發展，從之前的幾場live和新EP的銷量來看，樂隊現在的勢頭很被業界看好，作為主創，是不是也有些特別的感慨呢？”
“嗯……”謝瑞斯左手托着持話筒的右手肘，思索了一會兒，“應該說中陵是我們的福地吧，它既是我母親的家鄉，也是我父親出道發跡的地方，很感謝這塊福地。”
柏小毛從這番一問一答中咀嚼出些許異樣：淘淘的問題跟進得太快，謝瑞斯的回答又簡直迅速得體，天衣無縫。
她的目光落向觀衆席第一排，老武抱臂站在邊角，盡管是暗處，她依然看到他嘴邊噙了絲贊許的笑。
——這是事先就有的臺本無疑了。
她很不理解謝瑞斯和淘淘默認達成的共識：怎麽就突然在發布會上曝光了父親呢？他不是一向最讨厭別人用“謝千帆”tie整支樂隊嗎？
她不解地左顧右盼着，看來樂隊其他成員有着相同的疑惑。
發布會結束後，幾個人幾乎一路無言地上了老武開來的商務車。
陶仁坐副駕，柏小毛坐第二排靠窗，與陳佑舟中間擠着個謝瑞斯。
第三排坐着看起來心事重重的夏祺和一頭霧水的嚴冬。
剛開出廣電中心的時候，大家仿佛有默契般一徑沉默。繞湖而行後，陳佑舟“啪”地搖下車窗，衆人間透入幾絲腥甜濕熱的湖風。
車廂裏還開着空調，冷熱交替間，只穿着禮裙的柏小毛不适地打了個嚏。
謝瑞斯伸手往陳佑舟方向搖窗戶，被他一把攥住手腕。
“幹嘛？”謝瑞斯問道。
柏小毛循聲望去，不由得吃了一驚，橙色的車頂燈下，陳佑舟的眼中閃着她未見過的熾烈光芒。他凝神盯着樂隊吉他手的臉，兩人間的氣氛比之前會場上媒體交鋒時還要劍拔弩張。
他就那樣直視着謝瑞斯避無可避的雙眼，直到對方垂下頭去看腳尖，才揚起嘴角道：“要關窗不會先說一聲？武經理，把空調溫度打高一點——我替你把這話也說了，OK？”
他此刻的笑，在柏小毛看來，正應了言情小說裏的“魅惑狂狷”，然而，令他揚起這種笑容的對象并非小白兔女主，而他接下來要說的話，更不是什麽“強取豪奪”的狗血臺詞。
“謝瑞斯！”他猛地放開手，“你什麽時候才能改了這種自說自話我行我素的臭毛病？”
“阿佑！”見情形不對，後座的夏祺趕忙欠身勸阻。然而陳佑舟大力拂開他搭上肩頭的手，繼續與謝瑞斯針鋒相對。
這隊長當得，可真夠憋屈的。柏小毛同情地看了眼夏祺。
如果說此刻她還有心情吐槽，接下來的情形令她完全無法樂觀了。
“先斬後奏，有什麽問題嗎？”謝瑞斯不甘示弱地擡頭與陳佑舟對視。
“你在開玩笑吧！”陳佑舟憤憤地搡了他一把，“‘不要在宣傳裏提我的父親’，‘希望完全靠我們自己在中陵發展’，這是不是你的原話？所以你做什麽怎麽做都可以，只要我們別這樣做就行？”
“阿佑。”老武在前頭悠悠開口，“這次發布會的部分問題是我跟淘淘文娛商量的。阿瑞是被我說服的。”
“……”陳佑舟怔了怔，似乎完全不相信在原則問題上倔強如牛的謝瑞斯會妥協讓步。
“我是說錯話了還是對媒體煽風點火了？”謝瑞斯被他剛才一搡，肩頭撞到椅背，心裏也十分火大，“我說的有半句假話嗎？”
“呵……怎樣都是你對好了吧！”陳佑舟譏諷道，“你是沒有說錯話，但你說了不必要的話。”
“什麽叫必要？什麽叫不必要？是你說了算嗎？”
柏小毛膽戰心驚地看着男人間的嘴炮交鋒甚至手腳相向。這一刻他們對她而言才完完全全是搞搖滾的熱血漢子了。
“阿佑你冷靜一點。”雖然并不知道他為何這麽大火氣，夏祺探身好言相勸。
陳佑舟側頭冷冷地斜了他一眼：“別告訴我你也知道今晚他跟淘淘自導自演的問題臺本。”
“什麽叫做自導自演啊！”謝瑞斯拔高了嗓門，“我們難道不是有一說一？”
柏小毛其實沒厘清倆人争執的點在哪裏。一會兒覺得陳佑舟生氣情有可原，畢竟謝瑞斯瞞着他。一會兒又覺得謝瑞斯的話也無法反駁。
“呵呵，抱上了淘淘的大腿可就要起飛了吧。畢竟它是元京三大家。踏實前進是你，走捷徑也是你。”
“陳佑舟你吃炸藥了啊？”這下，柏小毛也聽不下去，出聲抗議道。
話音剛落，她和陳佑舟中間夾着的人已經毫不客氣地掄圓了胳膊——
“咣——”
拳頭還沒揮到另個人身上，柏小毛成了無辜池魚，肩膀被謝瑞斯的胳膊肘一撞，整個人歪向了車窗旁。
“嘶……”她痛得扶住右肩，拖了哭腔嚷道，“你們夠了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