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跟蹤與做錯

“謝瑞斯你撞疼我了啊。”

是真的很痛,估計肩膀很快就會泛起淤青。

謝瑞斯皺眉擔憂地看了看她的右肩,說出的話卻令人火冒三丈:“誰讓你穿露肩衣服的。”

……靠!柏小毛很想和陳佑舟聯手揍他了。

謝瑞斯收回拳頭,悶聲坐好。

沉默間車子駛離了環湖大道。

嚴冬突然從後頭冒出一句:“怎麽了?怎麽了?”

——他上車後居然睡着了!此刻惺忪着一雙眼,滿臉搞不清狀況,好笑的模樣緩解了緊張的氣氛。

謝瑞斯遲疑着開口道:“我們在南島花了四年, 我不希望在中陵還浪費這麽久的光陰。”

說完,他扭頭朝向柏小毛那邊,望着外頭星星點點的燈火,

車窗上映出一張落寞的臉。

謝瑞斯在之前叫柏小毛接他的“安琪小棧”那裏喊了停。

“又有酒局?”陶仁貌似也是剛醒,在副駕上扭頭問準備下車的他。

他垂眸不語,算是默認。柏小毛望向他被睫毛覆下的陰影。傍晚化的妝容已經褪得差不多了,兩團青黑的眼圈格外明顯。她的心頭驀地湧上一陣酸楚:在大家沒看到的地方,謝瑞斯可能背負着更多的壓力和辛苦。

胡思亂想間,懷裏突然飛進一團黑色。

謝瑞斯把自己外頭罩着的襯衫丢給她,沉默地看了她一瞬,拉上車門。

“……”她抱着混雜了木質香調的棉布襯衫發着呆,聽嚴冬在後頭發問:“那個淘淘跟我們非易是什麽關系啊?對我們挺上心啊。”

“沒有關系。”老武穩握方向盤,沉聲答道。

陳佑舟甩下三個字便不再說話。

——“祝子揚。”

柏小毛心頭一跳。她是隐約聽別人說過,祝子揚在淘淘有股份的。所以這接二連三的直播合作、發布會主辦,都是他在牽線幫忙嗎?

哇,四舍五入祝子揚就是在幫她啊!

這麽一聯想,因為剛才的争執而心生的郁悶立刻飛到了九霄雲外。

下車後還真是感到些許涼意。柏小毛披上襯衫與夥伴們道了別,穿過樂水居的大門,往自己住的19棟慢慢踱過去。算算日子,也快到梅雨季了,對于東南人民來說,是酷暑之前最後的清涼期。

樂水居的樓盤分布有點亂,外人初進小區往往要看指示牌才知道自己要去的那棟樓在哪裏。不過柏小毛經過最初幾次迷路後,已經找到了最快到達住處的捷徑。她腳步越來越快,口中溢出的旋律正是發布會現場循環的《晚醉》,盤算着回家看今晚的錄播,“欣賞”一下“外形條件不錯”的自己的表現。

她“噗”地自顧自笑了起來,聽到手機響,停下腳步翻開挎包。

謝瑞斯在那頭問她“肩膀怎麽樣了?”的同時,她感到後頸一凜,回頭四顧,看到一個身影迅速消失在路的另一頭。

大腦空白了幾秒鐘,她對着電話那頭說道:“謝瑞斯,現在無論我說什麽你都別挂電話。拜托了。”

“……嗯。”

“什麽嘛!”她提高了聲調,握着電話左右顧盼,“你說好來接我的怎麽可以臨時變卦!路這麽黑我很怕噠!”

昏暗的路燈下,她的臉上挂着戒備之色,立在原地睜大眼睛試圖看清之前跟在自己身後的人可能的方向。

當視界內浮現小區保安握着手電筒的身影後,她長長舒了口氣,但并沒有立刻放下警惕,繼續對着電話那頭道:“我看到你啦!我現在就在往8棟的小路上,你再往前點就看到我啦!等下哦我也去迎你。”

柏小毛說完,快步往前跑去,幾乎瞬間就閃進自己所在單元樓,按下密碼,“咣”地關閉了防盜大鐵門。

她靠着門捂住嘴,這才發現每根指頭都在發抖。

左手裏的聽筒中還有謝瑞斯一聲聲的問詢:“小白貓你怎麽了?你要緊嗎?出什麽事了?”

那頭聽起來真的非常焦慮,大有立刻沖過來的架勢。

“吓死我了……”她拿起手機,聲音都是顫的。

聽完她的敘述,謝瑞斯沉默了一瞬,建議道:“以後太晚到家的時候,讓室友來接一下吧。”

“她比我到家還遲……”

“……”謝瑞斯一時無話可接,轉了話題道,“你剛才是……模仿對男朋友撒嬌嗎?”

柏小毛按下電梯樓層數字:“你說什麽?我沒聽清。”

“……”那邊沒再繼續這個問題,對她之前遇到跟蹤時的機智反應有點刮目相看。

到家開了門,柏小毛對電話那頭道:“我先洗澡換衣服,等下我回給你啊。”

之後謝瑞斯沒接她回過來的電話,稍晚些時候發來了微信消息:【小白貓,我今天是不是做錯了?】

柏小毛一邊擦頭發一邊思索着,猜想他說的“錯”應該是與父親相關的問答,想了一會兒,回他道:【謝瑞斯,其實這個問題我真的沒有答案。我覺得陳佑舟說的很有道理,可是你說的也沒有錯:我們既沒有蹭熱度買營銷,也全都實話實說。】

雖然……她想到剛才粗略翻了下微博和論壇,果然是一片驚濤駭浪——關于“謝千帆之子”的讨論占據了八卦首頁。

她躊躇着繼續打字:【雖然我是學廣告的,但其實偏文案和策劃方面,對于營銷不是很懂很擅長,尤其演藝圈的營銷我更是一片空白。所以,我其實認為自己沒有置喙的權利。我只覺得,玩樂的音樂是真的很用心,很精彩,應該更快地為更多人喜歡和接受。】

【在沒有粗制濫造音樂內容、沒有發拉踩通稿傷害他人的前提下,我覺得,選擇你認為合适的方式就可以啦。】

【合适的方式?】謝瑞斯反問了一句。

【阿佑覺得我一年畫完東南地圖太心急,是這樣嗎?】

呃……柏小毛扶額,他總問她超綱題。

一年太快嗎?有些歌手和藝人說紅就紅了。「玩樂」現在的勢頭也真的很強勁。

【陳佑舟是什麽想法呢?】

【他覺得南島的四年最美好難忘。但那畢竟是過去,人不可能在每個人生階段都重複同樣的歷程。】

……這話說得,頗有幾分祝子揚的味道了。

【其實我覺得陳佑舟最不滿的,并不是你和淘淘私下達成默契的現場問答。而是,怎麽說呢,你沒有告訴他。】

【什麽意思?】

跟了這樣一個時不時腦袋當機的上司,柏小毛感覺自己分分鐘化身保育員老師教做人……

【就是說,畢竟樂隊是四個人的,你有什麽發展思路和想法,應該和大家一起商量,而不是自說自話自作主張。】

想到夏祺之前焦急又無能無力的樣子,她也很為這個隊長心塞。大概每支樂隊或組合都有潛在的磨合問題吧,哪怕已經熬過了漫長沉寂期的「玩樂」。

那頭許久沒回複,柏小毛點開pad看今天發布會的回放。原來自己還真的挺上鏡的。當然一方面也有妝容和穿搭的功勞。不過,彈幕裏并不是一水兒的誇贊,偶有幾句陰陽怪氣的:

【這女的誰?居然C位?】

【這麽普通的樣子也想進娛樂圈?】

【太矮了吧。穿高跟還不到陳的肩膀。】

柏小毛翻了個白眼,瞅了瞅自己伸直的雙腿:哼,我比例好!

謝瑞斯再發消息過來的時候已經過了十二點,她剛準備睡覺。

【我知道了。】

又接了一條:【小白貓,你想進娛樂圈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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