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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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六歲跟随父母搬家到瑞州,認識了我的發小江若魚,他爸是我爸的同事,他媽是我媽的高中同學兼閨蜜,我倆在同一家醫院出生,據說他比我早半小時,不過我是不會喊他哥哥的,原因太多,且慢慢說。
我爸媽都是土生土長的瑞州人,六年前因為我爸工作調動不得不去西北,那兒比較幹燥,不過冬天有暖氣,比南方舒服多了,可我媽一直盼着回瑞州,我爸說女的都比較戀家,我媽是典型中的典型,每年執着于催我爸遞交調遣申請,這下可算如願。
大院裏有好多小孩,年紀相仿,其中江若魚在嬌氣上可以占第一,他身體素質不行,倒也沒什麽大病,就是經常感冒發燒,就這還是母乳喂大的,都說母乳比奶粉強,我看再牛逼的母乳碰上江若魚也是白搭。
他六歲,我也六歲,我能上小學了他卻不行,太矮太瘦,學校不收。
因此我和他雖然同歲,我卻比他高一年級。
我記憶裏,江若魚總是被抱着的,他爸他媽他姥姥姥爺,亦或者我爸我媽,鄰居叔叔阿姨爺爺奶奶,都特別喜歡抱他,他跟誰都親,別人拍拍手要抱他他立馬伸手,真無語,我一度懷疑他認不清自己爹媽是誰。
我放學後吃了飯就跟小夥伴們在湖邊空地上踢皮球,大院裏有兩個年級稍大的男孩兒,一個叫胡海洋,一個叫李彪,會組織我們分成兩隊一起玩兒,江若魚一直是旁觀的,有時候是被大人抱着,後來他大了一點兒也能上小學了,就會自己坐在臺階上撐着臉看。
我家和他家屬于經常串門的關系,雖然我不太喜歡江若魚,但好歹他和我比較熟,所以球隊缺人李彪拉他當守門員的時候,我還是反對了一下,我說:“江若魚不行,他守不住。”
但李彪才不會聽我的,他急着開始玩耍,顧不得其他。
其實我也不在意守不守得住球門,我只是覺得那個位置太危險了,江若魚被踢到肯定會哭的。不過江若魚傻逼兮兮的,難得球隊願意帶他一起玩,他還挺高興,被指揮跑很遠去撿球也邁着小短腿樂颠颠的。
我的注意力很快被球吸引,以至于眼睜睜看着球呈抛物線砸倒江若魚的時候才忽然一驚,心說完蛋了,中獎了。
江若魚一屁股坐在地上,砸懵了,那球慢吞吞地滾進球門,登時我們隊的人就開始抱怨起來,胡海洋那隊的自然開心,指着江若魚哈哈大笑。
如果是其他人,我也會笑的,因為運動本來就會伴随着摔摔打打,男孩子一般都會立刻爬起來,故作堅強,只有做男子漢,擺出一笑泯恩仇的态度才不會被團體孤立。
但是江若魚,我不知道有什麽好笑的,可能是因為我還沒有把他列入男子漢之流,所以潛意識裏他擁有着嬌氣的特權。球砸到他的臉了,他兩只白嫩嫩的小手捂着腦袋,驚恐地面對大家的指責和嘲笑,他環顧四周,瞄到我以後放聲大哭。
大概是覺得找到熟人了,他還挺會挑人的,我鬼迷心竅地走過去,把他抱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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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完我又有點不自在,我語氣有點急地教訓他:“哭什麽!你就不會躲?”
他死抱着我不撒手,把眼淚鼻涕全蹭我衣服上,還仰着小臉兒對我撒嬌:“魚魚疼,柏柏抱抱…”
“嚴柏,你去哪?”李彪在背後喊我,抱怨起來:“神經病啊?一個個的,說走就走,我這還怎麽玩。”
我說:“明天再玩。”
李彪生氣了,把球砸過來:“明天不帶你了!”
我沒理他,江若魚卻很緊張,哭唧唧地用力握緊我的手,好像很怕我丢下他似的。
哭得又煩人又好看的人很少,江若魚算一個,盡管如此,我還是經常教他不要哭,哭解決不了問題,但他我行我素,有事沒事就在我面前哇啦哇啦地掉金豆豆,後來他告訴我,這招對付我就很好用。
我仔細回想,源頭就是七歲這年的踢球事件吧。
總之江若魚賴上我了,成了我的小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