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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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上了初一才知道“大智若愚”這個成語的,原來江若魚真的不是魚,是愚的諧音,但年幼的江若魚被我調侃為烤魚的時候大概是沒有辦法向我解釋清楚的,他只好默默訂正“若愚不是魚”。
但我的名字“嚴柏”也不是“百”啊。
江若魚小升初考試前一天跑來我家蹭飯,他爸出差,他媽上夜班,就會自然而然把他托付到我家,我家裏主要是老爸燒飯,因為媽媽是醫生,太忙了,沒空燒。我爸做菜很好吃,江若魚是他的腦殘粉,每次來吃飯都像個小豬一樣吃得大花臉,搞得我爸虛榮心爆棚,但凡江若魚要來我家蹭飯,我爸必定煎炒烹炸輪番上陣,像招待什麽了不得的國家領導人似的。
小升初考試算是學生時代最重要的考試之一,我爸做了一大桌菜給江若魚加油。他成績時好時壞,主要是不細心,說來也奇怪,江若魚整天追着我叨叨不能玩火不能玩水不能碰電插頭,謹小慎微,十分惜命,一寫題倒開始丢三落四了。
吃完飯他就到我房間躺着,這只豬肚子撐得圓滾滾,我寫了一會兒作業,回過頭看見他餍足的閉着眼,于是踹了踹他的腿。
“回家去睡。”我說。
江若魚哼哼唧唧,賴着不肯動,我踢他一下他就往遠處挪一點,等我的腳尖夠不着他的時候他就笑嘻嘻地把胳膊伸高。
“弟弟拉我起來。”
“你自己不會起來嗎?”
“吃太飽動不了了,快點快點。”他沖我抖抖手。
“你是豬吧?江若豬。”
這人死皮賴臉,我很無奈,只好認命地起身拉他,誰知他得寸進尺,順勢摟住我的脖子,像猴子吊在樹上那樣縮着腿撅起腚。
“诶呀肚子好重,走不動了,弟弟背我!”
“我不,你自己走。”他家就住對門,幾步路,純粹是心血來潮要占我便宜。
于是江若魚開始表演他耍蠻的技術,垮拉個臉小聲嗡嗡,一邊用臉蹭我一邊死死抱着不撒手,我推他推不開,他說:“求求了,最後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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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上次也是這麽說的!”江若魚小時候就喜歡抱抱,長大一點了就喜歡叫我背背,我懷疑他再長大一點恐怕就要騎到我頭上來了。
“真的最後一次……”他小聲哼:“求求了。”
他耍蠻的時候跟牛皮糖一樣黏,年幼的我根本應付不來,所以每每為了解脫都只好妥協。
“弟弟真乖,我最喜歡弟弟了。”
他一上背就開始原形畢露,把我氣得要死,好多次想把他甩下來,又怕他摔了會哭,不好跟家長交代。
我把他背到家,叫他下來,毫無征兆的,他圈住我的脖子,側着臉頰死命親了一口,我都吓傻了。
“幹什麽啊?!”我架着他膝彎的兩手一松,用力扯開他的胳膊,把他甩到沙發上。
“親親柏柏考一百。”他傻乎乎的,只當用名字開玩笑很好玩:“烤你不是烤鴨,是考一百。”
我臉頰上沾着他濕漉漉的口水,先是覺得震驚,回過神越想越難為情,我已經初中了,他才小學沒畢業,盡管我們同歲,但對于親吻完全是截然不同的認知,我出離了憤怒,産生了離奇的念頭:我被一只豬非禮了,而且這只豬也很無辜,我還不能揍他。
我氣得幾乎要當場哭出來,大吼一聲:“不好笑!”随即飛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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