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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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句口耳相傳的俗語叫“傻人有傻福”,我從小就很信,因為江若魚就是這種人,他那半吊子成績竟然超常發揮考上了C中,連他爸媽都震驚了,給鄰居們發喜糖的時候嘴角咧到眉毛根,直說兒子走了狗屎運。

我爸暗戳戳的,在飯桌上暗示我們是他那桌菜的功勞,常吃他做的菜就可以考到好學校,我媽翻了個大白眼:“怎麽?菜裏下藥了?”

我爸:“小林醫生,你不要因為自己是唯物主義就來嘲諷玄學,什麽下藥,說得怪滲人的。”

我媽:“我兒子聰明那是遺傳我,魚魚是遺傳陳心梅,基因強大,懂嗎?”

我爸:“這就沒我和老江的事了?都是當媽的基因好?”

我媽理直氣壯并輕描淡寫地挑了挑細眉:“嗯。”

我爸瞪大眼睛無話可說,只好來向我尋求同盟:“兒子你看到了吧,女人就是這樣明目張膽地強詞奪理。”

我忽然被點名,餘光瞥見我媽,那眼神輕飄飄的,卻是毒辣,登時吓得一激靈,我爸真不厚道,自己作死還要拉上我,惹怒我爸只是沒飯吃,惹怒我媽卻會沒零花錢買垃圾食品吃!

我立刻搖頭斬釘截鐵:“什麽啊?沒看見。”

我媽:“不錯,确實是我生的。”

女人真的好可怕,我向江若魚提及,江若魚這傻小子不以為然。

“媽媽最好了!”他說。

我:“你前兩天還說弟弟最好了,怎麽又成媽媽最好了?到底誰最好?”我其實知道當然是親媽最好,只是他沒有贊同我的觀點我就故意逗逗他,他有時候反應不過來,會很好玩。

江若魚果然很苦惱,叽叽咕咕地:“都很好啊。”

“不行,非要選一個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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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若魚猶豫了好半天,很認真的說:“那還是薯片最好。”

我氣死,繞了一圈我還不如薯片,不知道陳心梅阿姨聽見會不會罵一句“逆子”。

江若魚初中以後就不像以前那麽愛生病了,吃嘛嘛香,身體倍棒,吃成個小胖子,我們那會兒流行一個謎語:麻屋子,紅帳子,裏面住着白胖子。謎底是花生,江若魚一穿紅衣服,我就腦內自動循環這個謎語,還幻想着把他衣服剝了,咬一口會不會特別香……

不過說真的,也不知道是他家洗衣粉的味道還是他皮膚上本來就有味兒,他睡我被窩總能留下一股奶香味。

當然我這麽說并不表示我很歡迎他睡我被窩,至少小時候不歡迎,那時候我的床是一米五的單人床,兩個小孩擠一起總是搶被子。一般他爸媽晚上都不在家的時候他就要來我家睡,膽小鬼,上初中了還怕黑。

“我不是膽小鬼。”

初二夏天的一個傍晚,江若魚盤腿坐在我家沙發上吃西瓜,他爸媽又不在家,我說他是膽小鬼,他急眼了。

“你就是,你怎麽不是?”我說:“有本事你別來啊,你敢一個人回家睡嗎?”

“我…我敢!”

“請。”我攤手朝門。

江若魚難得硬氣,我都忍不住激動了起來,甚至想給他加個油,也許我這激将法推波助瀾,能成就他獨立的第一步。

他有點不知所措,但又拉不下臉來,就哭喪個臉站了起來:“弟弟,那我回家了。”

我立馬躺倒占住位置,做了個ok的手勢:“好的。”

他一步三回頭,我都快笑死了,好不容易挪到大門口,我說:“喂!”

他立馬退回一步,眼巴巴地:“怎麽啦?”

我指指他端着的塑料盆:“把我家西瓜放下,謝謝。”

他鼓着嘴哼了一下,心如死灰地放下西瓜,走了。門關上的瞬間我興奮得在沙發上連連鯉魚打挺。

我爸媽在房間裏看電視,過了好一會兒出來看見江若魚不在,就問魚魚去哪了?我說他出息了,要一個人睡。

我媽上來擰我的耳朵:“你個死孩子,肯定是你幹的好事,去,把他叫回來。”

看吧,全世界都知道江若魚是膽小鬼,他還不承認。我說:“不用,過會兒他害怕了,肯定自己就回來了。”

果不其然,我跟他從小玩到大還不知道他嘛,約摸八點,外面才打了一道雷,我家大門就被砸得哐哐響。

江若魚抱着他的枕頭,站在門外。

我把胳膊一橫擋住路,明知故問:“幹嘛?”

“弟弟,打雷了…”

“聽見了。”

“你不害怕嗎?”

“不。”我從容地把腳岔開抖了抖:“是你害怕了吧?”

江若魚立刻搖頭:“我沒有。”

還嘴硬,我說:“那你來幹嘛?”

江若魚:“我來陪你。”

我:“???你放屁。”

“弟弟,你真的不害怕嗎?”他好像要哭了。

“不。”這是尊嚴問題,我沒法妥協:“再說一遍,我不害怕。”

正此時,一道閃電劃亮夜幕,把樓道照的藍幽幽、明晃晃,江若魚炸毛似的跳了起來,一矮身從我胳膊底下鑽了進來,大叫:“我覺得你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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