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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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色心形鐵盒的巧克力留在了池邊,江若魚不理我,邢祺格也不理我,他們倆坐在換鞋凳上聊天,也不知道臭丫頭在說什麽,時不時發出大笑,跟個擴音大喇叭似的,江若魚也笑,只是不像她那麽瘋。這兩年江若魚的五官長開了些,不像小時候那麽胖了,但他的臉天生嬰兒肥,眼睛也大,又兼唇紅齒白,顯得人特別白淨單純,笑起來還有兒冒傻氣。
我游了幾個回來,一擡頭就看見換鞋凳上坐了其他人,這會兒人多起來了,許多大媽大爺帶着小孩兒過來,又聒噪又擁擠。邢祺格和江若魚躲到角落裏的沙發,兩人頭靠着頭鬼鬼祟祟不知道在幹什麽,我也游累了就爬上去,想喊他們走人。
結果他倆聚精會神,竟然沒注意到我靠近。
我湊着頭看,不由得笑了,邢祺格正翹着花裏胡哨的蘭花指給江若魚塗指甲油。
“你給我塗得不行,都塗外邊了,我教你,要這樣,壓住了往下塗,看到了吧?”
江若魚認認真真地點頭:“嗯。”
“你喜歡哪個顏色?”
“這個。”
“這個我也喜歡,顯手白,不過你本來就白……還是你塗這個好看,等會兒把這瓶送給你。”
江若魚猶豫了一下,搖搖頭:“不要,我拿回去也不能塗。”
“哦對,”邢祺格嘆了口氣:“你們男的也挺倒黴的,指甲油都不能塗,真讨厭。”
我心說這什麽歪理?哪有男的塗指甲油的?那不成娘炮了?誰知江若魚還贊同她,嘀咕:“是啊……等會兒你幫我擦掉。”
“好,下次我買了新的再找你玩兒。”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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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下巴上的水滴到了江若魚的頭上,他一擡頭看見我,吓得手一抖,邢祺格發牢騷:“你別亂動啊,塗歪了……”
我一把抓過江若魚的手,正要調侃,他手指立刻縮了起來,握成拳不讓我看。
“你幹嘛呢?”
“我…我沒幹嘛。”
江若魚緊張地看着我,好像犯了什麽大錯,我本來只是逗逗他,他要是大大方方的跟我一起笑這事就過去了,可他偏偏心虛得要死,烏黑的眼珠子轉來轉去躲避我的視線,反倒下不了臺,還讓我有種怪異的感覺。
邢祺格踢了我一腳:“游你的泳去,又來我們這裏讨嫌。”她把江若魚從我身邊拉走,指甲油還留在茶幾上,抱怨着:“你別把手捏着,指甲油還沒幹呢,都糊了,走吧,去我家卸了。”
“不用了,我回家洗洗。”
“水洗不掉的,要用卸甲水。”
“哦……”
我愣在原地,他們倆怎麽成“我們”了?江若魚一邊走一邊悄悄回頭看我一眼,我不明所以,他的眼神裏夾雜着微妙的感情,欲語還休,讓我覺得很不是滋味。
我沖完澡把指甲油帶了回去,省得邢祺格事後想起來又叽叽歪歪賴到我頭上。
我比他們晚了十幾分鐘出游泳館,先去了邢祺格家送指甲油,邢祺格說江若魚已經回家了,我便打道回府。
我在樓道裏就聽見了摔門聲,江叔叔怒氣沖沖地走下來,見了我勉強笑了笑,打完招呼就頭也不回地走了,不用猜也知道他和陳心梅又吵架了,我飛速跑上樓,他家門虛掩着。
輕輕推開,地上一片狼藉,他們的矛盾終于已經不滿足于争吵,将水杯、茶幾、鬧鐘、靠墊砸得到處都是,而江若魚正蹲在地上撿碎玻璃。
門軸聲驚動了他,他轉過頭來,淚流滿面。
我從未見過他如此無助的眼神,像一把刀插進我心裏,令我心疼得難以自制。
陳心梅把自己關在房間裏痛哭,成年人真可憐,連哭都羞于被人看見,我把江若魚拉了起來,想要擁抱他,但他用手抵住我的胸口,看向了主卧。
長大真不好,以前就算在大街上江若魚也不會忌憚他人的目光,他小時候很粘人,哭了要抱抱,過馬路要拉手手,弟弟,弟弟叫個不停。我當然明白他為什麽忌憚,因為我們倆已經不單單只當對方是兄弟了,即便這層感情還很模糊,模糊到如煙如霧,禁不起輕輕一吹,我握住拳,不允許他拒絕我。
我把他拉到我家,“沒人。”我說,我有些惱怒,分不清是氣他還是氣我自己,狠狠拍上門,粗魯地将他摟到懷裏。江若魚再也繃不住,伏在我肩窩裏放肆大哭,我的心都被他哭亂了,可我無能為力,我白白的知道江叔叔搞外遇,但我什麽都做不了,這令我感到罪惡,旁觀者何嘗不是同夥?
江若魚哭了很久才停,他回抱住了我,每一下抽泣都撞擊着我的胸膛。
我第一次親他,似乎有些趁人之危,但我除了親他實在不知還能做什麽,我捧住他濕漉漉的臉,那雙朦胧淚眼亮晶晶的,又可憐又漂亮,蠱惑着我,叫我疼愛他。
“阿柏……”
江若魚的嘴唇又濕又軟,因為哭過,充血紅腫,我閉着眼貼上那飽滿的下唇,感覺到他微微顫抖。
初吻總是淺嘗辄止的,我大腦一片空白,頗有些豬八戒吃人參果的不甘,江若魚反應慢半拍,我要親第二下他才猛然撇開頭說:“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