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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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邢祺格高中畢業那年,還沒考到駕照就急着從她哥那兒訛一輛小汽車,其慕知道她不過是小孩子人來瘋,買了輛二手寶馬給她,說新手難免磕碰,二手的磕癟了不心疼,邢祺格果然三分鐘熱度,拿了駕照只開一回就嫌棄麻煩,從此二手寶馬丢在地庫沒再碰。
其慕一直在部隊,休假回來才把那輛二手寶馬開出來溜溜,邢祺格生氣,明明是買給她的車,她都沒坐上幾回,盡讓阮知無占了便宜,但她也不好跟個瘸子計較,畢竟瘸子走路不便,坐車合情合理。
這不,其慕一回瑞州,他就來坐車了。
那天其慕在餐廳丢下妹妹,開着車火急火燎地往車站趕,半路卻接到老同學許至的電話,說阮知無已經自己打車到了畫室,其慕再給阮知無打電話就打不通了,掉頭去畫室。
許至的畫室生意不錯,其慕趕到時,她正坐在一張形狀古怪的根雕桌上同客戶喝茶,猛一打眼她就站了起來,長發如綢緞般散在背上,秋水美目閃了閃,一挽耳畔的發,笑道:“老同學,好久不見。”盛夏時節,看見這麽賞心悅目的一個美人,真叫人神清氣爽。
其慕的心思卻不在這位美人身上,要不是為了給阮知無找活,他也兩年多沒和許至聯系了,他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被冷落一旁的客戶,心不在焉道:“你忙,我自己進去找人就行,麻煩你了。”
“不麻煩…咱們這麽熟了,不用客……”許至微微愣神,看着他匆匆走進內院,苦笑了一番,其慕這人還是和學生時代一樣,身上有一股高傲氣質,那麽多女孩追他,他都無動于衷,似乎無人入得了他眼,也不知這位瘸腿少年是他的什麽人,他倒很放在心上。
內院的四合回廊擺滿了大幅畫布,露天的,熱得很,有兩三個美術學院的大學生也在這裏做事,給畫布填色,不是什麽技術活,但又熱又累,工資開得還算高。花架笨重,得兩人合力才能挪動,他們都把畫架推到陰涼裏了,阮知無一個新來的,卻只好暴露在陽光下,他雖然瘸,卻很能吃苦。
其慕見他坐在高高的凳子上,正給畫布頂端填色,毒辣的日光把他照得如同神靈一般明亮,連洗舊了的白T恤都折射着柔光,情不自禁喊他:“阮知無。”
阮知無低頭看向他,目光淡淡的,繼而莞爾笑道:“你來得正好,我要下去換顏料。”他舉着畫筆,極其自然的向其慕躬身,将一只胳膊繞到其慕肩頭。
其慕怔了一瞬,立馬心領神會地上前把他抱了下來,阮知無落地便目不斜視地朝着顏料架子走去,仿佛其慕只是個升降機,不是個活人。其慕手垂在褲邊捏了捏,掌心全是汗,跟在他後面,沒話找話:“你瘦了。”
“嗯?”阮知無蹲下洗畫筆,回頭看他一眼,頗有些戲谑地笑了笑:“你怎麽知道我瘦了?”
這天可真熱,熱得其慕口幹舌燥,阮知無的一截玉白的脖頸暴露在陽光下,上面一層薄薄的汗珠折射着瑩潤的水光,正适合解渴,其慕在他起身的瞬間錯開眼神。
阮知無一瘸一拐地走到他跟前,踮起腳,湊着臉,仔細端詳他:“唔…你在想什麽?想龌龊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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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慕像被踩中了尾巴的貓,往後退了一步,皺起眉頭,也不知是惱火自己,還是惱火阮知無。阮知無無所謂地笑了起來,頗有些惡劣,露出兩顆小虎牙:“麻煩您,再把我抱回去。”
其慕知道他是故意的,卻又不好生硬地拒絕,阮知無當然可以自己爬上高凳,但他偏不,他就是要讓其慕抱他,他要時時刻刻提醒其慕,他的腿為什麽會瘸。
……
“呃……”男人揚起線條硬朗的下颚,鼻尖水珠飛濺,肌肉繃緊,不自覺頂了頂。
慵懶的神色在高chao的餘韻中顯得性感而俊美,阮知無面上卻沒什麽波瀾,對着淋浴頭沖了沖,自始至終,他都沒起反應,反倒顯得其慕才是愣頭青。阮知無給其慕打手沖,打了兩回,其慕在部隊憋得厲害,反應來得特別快,爽完還意猶未盡,但見阮知無已經不耐煩,便也不好意思再讓人家動手,畢竟抓了一天畫筆,手已經夠酸了。
“我給你弄一回?”其慕抓住阮知無的手腕,搓了搓上面沾染的顏料。
阮知無撇開他的手,閉着眼專心洗頭:“不用,我昨天自己打過,今天沒感覺。”
其慕便無話了,阮知無和他之間的“奸情”就只是阮知無願意給他打手沖,說來可笑,這算什麽?但他不是那種沒有理智的色鬼,做不來霸王硬上弓的事,阮知無說怕疼,不想幹屁股,他就不幹,阮知無說自己有潔癖,不喜歡口水,他就連嘴都很難親到,這算哪門子“奸情”?
“我洗完了。”阮知無關了水,推門出去,随意套了一件自己的舊T恤,直直地倒在床上,沒一會兒就睡着了。
其慕在浴室發了好一會兒懵,出來見他光着屁股趴在床上,正細細打起呼嚕,一下就氣笑了,阮知無可真行,他就吃準了其慕是個“柳下惠”,不會趁人之危,幹脆光着屁股,落在其慕眼裏,既是挑釁,又是信任,直叫其慕有苦難言。
拉過毯子蓋住那白生生的屁股,其慕閉了閉眼,沒好氣地拍了一巴掌,自去陽臺抽煙生悶氣,橙紅的一點煙絲亮了亮,落地窗外是江岸兩邊靜谧的燈火,江水平靜,遠方的游輪緩慢行駛……
其慕不禁後悔去年沒把持住,着了阮知無這小狐貍的道,但他能怎麽辦呢?就算這樣若即若離,他也甘之如饴。掐了煙,其慕起身舒展精幹的四肢,長身立在落地窗前俯瞰大地,驀然苦笑,就這麽着吧,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房間給阮知無睡了,他在沙發上看了一夜球賽,也胡亂睡了過去,翌日,阮知無早起去畫室,其慕醒來時,只聽見殘餘的關門聲。
其慕和父親不合,早年用母親留給他的錢買了這個江景房,部隊休假時他除了回家一趟看看妹妹,其餘時間就自己住,去年和阮知無碰上,這裏才算有了一點熱鬧,本來其慕想,就這麽過下去吧,日子還長,但世事難料,這天阮知無拿了工資,說要請他和邢祺格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