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回憶篇被命運齒輪碾過

有一股微微的寒氣沿着脊背往下蹿,然後,鶴丸竟然連打了兩個大噴嚏。

“誰在背後說我壞話。”他嘀咕一聲,手中刀劍翻轉,一刀解決了試圖偷襲他的敵人。

他的腳下堆疊了幾具屍體。

“最近的不速之客真是越來越多了。”

和那個蒙面家夥一夥的人,似乎已經發現了他的死亡,不斷地派人進來查探。

大多數人,被擋在了鎮守之森的結界之外。但也有少數幾個幸運鬼,不知道用什麽方法跨進了禁區。

鶴丸發現後,毫不猶豫地将其斬殺。

斬草除根這種事,聽起來很簡單,做起來卻很不容易。比如今天的這一波人,明顯和以前派來的炮灰不是一個檔次。雖然鶴丸國永最終還是成功擊殺了他們,但是自己也受了不輕的傷。

“唔。”他嗅了嗅身上的血腥味,有些苦惱:“完蛋了,沒有按時回去,身上還有血跡,主人一定會擔心死的吧。”

他疲憊地收回刀,近乎機械地提腳,轉身——

“哈哈哈,已經結束戰鬥了麽。甚好甚好。”

深沉的夜空中,新月緩緩浮現。

經歷了一番激戰後,森林裏寂然無聲,如絲的細雨在兩人之間不斷地滑過,彼此很容易就能看清對方的臉。

“所以說,主人還是召喚新刀了麽。”鶴丸國永嘆了口氣,話語中有着顯而易見的嫌棄:“為什麽會把你先叫出來啊,三日月宗近。”

天下五劍之一,被譽為“名物中的名物”的三日月宗近。

“嗯……鶴丸不願意見到我嗎?”三日月看起來有些苦惱,“我們應該也算是故人吧。國永的祖父是三條宗近的門人哦?”

“……不,最重要的問題是,我們現在可沒有人能騰出功夫能照顧你啊。”鶴丸吐槽。

“唔,是嗎?不過,主殿是确确實實地想要召喚我呢。”被嫌棄的太刀付喪神眨了眨眼,露出了相當爽朗的笑容:“哈哈哈,雖然我不是鶴丸殿這樣心靈強大的刀劍付喪神,但是也不會在危機下逃避現實,繼續沉睡。”

鶴丸國永踉跄了一下。

“什、什麽……原來你都聽見了?”

“嗯?”老人家裝傻充愣。

“算了。”簡單粗暴地結束了這個話題,鶴丸再度加快腳步,“回去再仔細說吧。”

他想要問一問純夏,為什麽會選擇召喚三日月宗近。

……然而,在真正見到星野純夏後,這個問題反而被他抛到了腦後。

在鶴丸國永和三日月宗近向小屋趕來的期間,星野純夏艱難地從地上爬了起來。

她胸口的傷口已經痊愈了大半,只有那一大攤血跡,看起來十分可怖。

疼痛讓她的思維變得更加清晰。她倚靠在牆壁上,微微喘息着,目光無焦距地望向屋頂,大腦卻在飛速運轉。

她記得,在時空隧道裏,她和狐之助曾經有過一段對話。

[狐之助,你們宣傳單上的人是誰?]

[嘿嘿,是我們的看板郎哦,三日月宗近殿下。]

[三日月宗近,是那把天下五劍嗎?他好像沒怎麽在實戰中被使用吧。]

[雖然在歷史記載中是這樣。]狐之助的語氣難得正經了起來:[但是,從數值上看,三日月殿比較完美,幾乎所有的數值都在上乘水平,沒有明顯的短板和弱點。曾經是當之無愧的最強太刀。]

星野純夏若有所思。

[但是,三日月殿并不是很容易出現。]狐之助惋惜地說道:[至少在現有的記載中……比如說,時之政.府剛剛成立的時候,‘三日月宗近’拒絕了除‘那一位’外所有人的召喚。因此,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裏,只有‘那一位’毫無阻礙地召喚出了他。其他的審神者再怎麽努力,結果也是失敗。現在嘛,雖然好一點,但是在很多審神者的眼裏,他依然可以是可望不可即的‘稀有刀’。]

當時,純夏并沒有将這段話放在心上,現在,她心裏冒出了一個古怪的念頭。

被特意回避姓名的“那一位”……到底是誰呢?

“嘿,主人?”

像是被人從追憶的夢中驚醒一般,星野純夏突然回神。

“……鶴丸殿,你回來了。”越過鶴丸,她又看到了正對她微笑的天下五劍,連忙補了一句:“三日月殿,辛苦了。”

“哈哈哈,不辛苦。”三日月宗近走過來,坐在虛弱的小姑娘身邊,實話實說:“我去的時候,鶴丸已經結束了戰鬥。”

“真的嗎?”純夏的目光這才落在鶴丸國永的身上,“鶴丸殿很厲害。”

她的語氣平和而恭敬,好像與平時無異,卻讓鶴丸莫名地感到不安。

“啊,對了,主殿。”三日月好像沒察覺到這詭異的氣氛似的,依舊慢悠悠地說道:“我還沒有正式介紹自己。”

因為靠得比較近,純夏可以清晰地看到付喪神眼瞳下方淡淡的新月紋樣。

“我的名字是三日月宗近,誕生于平安時代永延年間。”

“打除刃紋較多之故,呼為三日月。嘛……現在已經是個老頭子了,哈哈哈,多多指教。”

純夏連忙端正坐姿。

“我叫做星野純夏,以後請多指教。”

空氣再度凝滞了。

“那個……”星野純夏開口道:“你們不在的時候,我數了一下地上的刀劍,一共有二十四振。”

思來想去,她還是覺得……

“這裏已經不安全了,所以我想召喚幾位本體相對完好的付喪神,守護這個地方。然後我們到外面去收集其它的刀劍,把他們帶回來。”

三日月宗近挑起眉頭,問道:“主殿也有收集的癖好嗎?”

星野純夏下意識地看向鶴丸國永。

總是神采奕奕的鶴丸此時蔫蔫地垂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麽。

純夏收回視線,對三日月說:“您不覺得奇怪嗎?第一,‘鎮守之森’乃神明寄居之地,一般來說不允許普通人進入,而我竟然莫名其妙地出現在了這裏。不僅是我,還有兩個不同勢力的人在這裏聚集。所以,這裏一定有什麽秘密。”

“第二,我進入這個木屋之前,正在被人追殺。我回憶過當時的場景,逃跑的路有很多,而我偏偏選擇了這一條最難走的路。冥冥之中,又像是被什麽指引了一般,才來到此處……而且,來到這裏後我才發現,小屋四周的路都被密密的草木封住了,要想離開,只能原路返回。”

“第三,鶴丸殿說,他親眼看到安倍晴明在這裏布置下了陣法。在陣法的作用下,毀壞的刀劍被逐漸修複。那麽,安倍晴明為什麽要這麽做?我來到這裏,是否與他有什麽聯系?”

三日月宗近微笑着,眸光潋滟,宛若月光下的湖水。

見此,星野純夏稍稍緩和了激動的語氣,說道:“試圖殺我的人,被鶴丸殿斬殺了……那個組織的人絕對不會放過我們。另外,我還遇到過另外一組勢力,他們的相貌很奇怪,非人非鬼,自稱要消滅一切歷史的異物,我可能也是他們要消滅的對象。”

說到最後,她的語氣透露出了苦澀。

恢複情緒,究竟是好事,還是壞事呢?

“我渾渾噩噩地來了,絕對不想渾渾噩噩地離開。”純夏頓了頓,“我會努力地活下來,查明白我與這個世界的聯系。”

鶴丸國永忽然動了。

他一把握住純夏的手腕,把她拽了出去。

“——啊呀。”

就算是三日月,也有些猝不及防。他凝視着二人的背影,輕輕嘆了口氣,自言自語道:“這麽晚了,老人家要睡覺了。”

白光一閃,原地只剩下一振太刀。

鶴丸把純夏拉到屋外。

“主人,你生氣了嗎?”

他問。

“……沒有。”星野純夏說:“鶴丸殿不是說過麽,人生需要一些驚吓,如果盡是能預料到的事,心會先一步死去。雖然我被吓得快要死掉了,但從這個方面考慮,還是要感謝鶴丸殿為我着想。”

果然還是生氣了吧。

鶴丸沉默下來,半晌,有些無措地開口:“抱歉,主人。”

純夏搖了搖頭。

“主人,我……”

“我知道……雖然鶴丸殿一直稱呼我為‘主人’,但實際上并沒有把我當一回事。”她打斷了鶴丸的話,抿了抿唇,說道:“包括剛剛到來的三日月殿……你們都是歷經千年的刀劍,曾經的主人要麽是赫赫有名的武将,要麽是位高權重的貴族。相比而言,目前的我,或許根本沒有資格讓你們正眼看待。”

從她的神色裏,看不出一絲不甘或憤怒,仿佛只是在陳述一個客觀事實。

鶴丸微微一顫。

“鶴丸殿,之前您跟我說過,刀劍保護人類……但是我覺得,我與你們之間,并不應該是被保護者和保護者的關系,而是并肩作戰的夥伴關系。”

“我會努力的。”

“你是我的刀,你為我而戰。我是你們的大将,我理應與你們同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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