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回憶篇粟田口大哥參上

“主殿,今日的課就到這裏。”

“诶?”端坐在墊子上的少女疑惑不解,“三日月殿,今天那麽早就結束嗎?”

“是。”三日月宗近合上手中的書卷,雙眸半阖,遮去了其中微微的倦怠,“畢竟也是老人家了,精力難免不濟,請您多多包涵了。”

“原來是這樣。”

想起平日裏鶴丸國永與三日月宗近總是在外面奔波,有時還帶着傷回來,星野純夏先是恍然大悟,随即神色中流露出淡淡的歉意。她默不作聲地從旁邊的櫥櫃裏拿出被褥,鋪好床鋪後,又走到床頭的位置,将枕頭放好,然後轉過頭看向三日月。

“請你休息吧……三日月殿?”

绀衣的付喪神正在努力解開狩衣上的金屬防具,眉頭微微蹙起。

“您需要幫忙嗎?”年少的主人客氣地問。

本以為得到的會是完全否定的答複,沒有想到,三日月宗近竟然很自然地停下動作,張開了雙臂:“那就麻煩您了,主殿。”

純夏:哈???

“啊,三日月殿的确是這樣呢。”

平野藤四郎一邊給星野純夏倒茶,一邊說道:“一直以來,都不是很擅長照顧自己。”

“他的衣服确實很複雜啦。”純夏扳手指數,“最外面的是狩衣,然後是淺色單衣,接着是綠色的窄袖便服……對于老年人來說,無論是脫還是穿,都是辛苦活啊。防具倒是不難解,只要把系繩抽掉就可以了。”

聽到她的感嘆,平野藤四郎的臉色變得有點一言難盡。

純夏問:“怎麽了?”

“不,不是。”棕發的小少年吞吞吐吐:“只是,主人最好,不要太慣着三日月殿了。”

“為什麽?”她好奇極了。

良好的教養并不允許平野藤四郎在背後議論別人(付喪神),而主人好奇的目光又讓他感到為難。猶豫了半會兒,平野藤四郎還是說道:“其實也沒有什麽,只是……”

“——只是三日月那家夥,很喜歡被人照顧罷了。”

鶴丸國永的聲音從一側傳來。

沉默,沉默,沉默。

“啊哈哈哈,今天的天氣真好。”另一道清朗的聲音随之響起,“鶴丸殿,你說是嗎?”

鶴丸國永:“……吓到我了,你可以不要這麽笑了嗎?”

于是,三日月與鶴丸回來了以後,就變成了一人三刀坐成一排看風景。

“今天沒有敵人來襲了嗎?”純夏說道。

“來了一振短刀和一振打刀,被我們解決掉了。”鶴丸國永看起來有些恹恹的,“說起來,都是熟悉的刀,打起來真是無聊啊。”

純夏重複了一次他的話:“熟悉的刀……是什麽意思?”

“哦?忘了主人還不知道。”

鶴丸迅速坐了起來,興致勃勃地問道:“主人還記得,有一天晚上被一個頭戴浪人笠的家夥襲擊嗎?”

記得,那是她第一次被捅。

純夏點點頭。

“他是一振打刀,被人召喚而得以憑借具體的形态現身于世,與我們相似卻又有所不同。”鶴丸說道:“我們被賦予完完全全的人的身體,而他們——”

“人形,龍爪,猙獰的臉,發光的眼。”星野純夏接話。

“十分!真不愧是主人。”鶴丸一向不吝啬對純夏的贊美。

三日月宗近也很給面子地鼓掌。

只有一旁的平野藤四郎,左看看,右看看,似乎有些搞不清狀況,最後只能抿唇淺笑。

“人形,龍爪,半張臉被浪人笠和頭發遮住,全身發着奇怪的光。”鶴丸國永的眼睛發亮,“這幾天我們分別遇到了發紅光的,發綠光的,發紫光的,不知道這個造型是誰想出來的,真是有趣。”

“……鶴丸你……你要試試嘛?”

“那我就選紅光吧!”

“啊?紅色的熒光粉?有點醜吧。”

“……主人,鶴丸殿,請等一下!”眼見将要跑題,平野連忙舉手提問:“也就是說,浪人造型的,是打刀嗎?”

“正是。”鶴丸頓了頓,“然後短刀的樣子看起來就更加詭異了,他們變成了骸骨生物,頭上還長着兩只角,全身發光,時不時還會冒電花。”

三日月宗近慢悠悠地補充:“像蛇骨。”

平野藤四郎一怔。

星野純夏拍了拍平野的頭,再一次問道:“這只能看出‘奇怪’吧?你為什麽會說‘熟悉’呢?”

鶴丸國永笑了起來:“因為他們長得都一樣啊。”

聽起來很有鶴丸的風格,但是純夏總覺得哪裏不對,于是她堅持不懈地問道:“還有其他原因吧?”

平野藤四郎悄悄地攥住了星野純夏的衣角。

鶴丸國永漫不經心地勾了勾嘴角:“的确還有一個原因。”

他站起身,右手輕輕搭上刀柄摩挲着:“我和三日月懷疑,那些人正在收集刀劍。他們收集歷史中留名的刀劍,并利用某種未知的方法将其量産化。量産的刀劍嘛,就是我們最近遇到的這些五顏六色的家夥。而且,從最近的幾場戰鬥來看,敵人很可能動了什麽手腳,剝奪了量産刀劍的神智,使他們成為自己手中最廉價,也最純粹的兇器。”

星野純夏感覺到自己身邊的那個孩子在輕輕發顫。

她想起平野藤四郎說過,他有很多的短刀兄弟。他還很高興地說,他相信,終有一日,他們粟田口刀派會在主人身邊團聚。

嘆了口氣,純夏還是問出了最後一個問題:“可以辨別出敵刀的身份嗎?”

她望向目前唯一一振好像不在狀态的太刀:“三日月殿?”

聽到她的呼喚,三日月宗近微微偏頭,頭發上金色的流蘇墜飾順着他的動作搖晃了一下。

“大多數敵刀被擊殺後就直接消失了,少數會掉落名牌。”他的目光輕輕地落在一臉悲傷的平野藤四郎的身上,那雙仔細凝視時能夠看到新月的眼睛裏,凝聚着純粹到極致的神性。

“——比如今早被我們擊殺的短刀,他的名牌上寫着‘實驗品2,藥研藤四郎’。”

平野藤四郎猛地站起:“可是藥研的刀身已經下落不明很久了!”

“所以我們才打算去偵察一下,說不定運氣好,就能把藥研和其他刀帶回來。”鶴丸國永不理會平野的激動,他此刻心癢難耐,躍躍欲試,“不過在這之前,還需要主人幫一個忙。”

幫什麽忙?

當然是幫忙找刀。

“要玩就來玩票大的。”鶴丸說:“只是要辛苦主人啦。”

「首先,請主人召喚一下粟田口的大哥,一期一振。他是粟田口吉光一生中鍛造的唯一一振太刀,吉光的風格主人可以辨認出來嗎?如果主人實在找不到的話,就把屋裏太刀的褲子全部脫掉看刀銘——诶,別生氣嘛主人,我開玩笑的。」

「一期一振的刃長大約二尺二寸,六十多厘米。這個身高也很不可描述啊,哈哈哈。」

……明明一開始見面還挺正經的,現在卻變成了這樣麽,鶴丸殿。

雖然感到很無奈,但是星野純夏還是照着鶴丸給的描述,滿地尋找一期一振。

一期一振,吉光所作的太刀,長度比鶴丸短,代表紋是豐臣家紋“太閣桐”和德川家紋“三葉葵” 。

“啊呀,太好了,找到了。”

純夏呼出一口氣,珍惜地将他抱在懷裏,然後再去尋找另一振太刀。

在鶴丸說完後,三日月告訴了她另一振刀的模樣。

「‘明明不是春天,拔刀時卻能聽到莺鳥鳴叫的聲音’,這是‘莺丸’之名的來源。」三日月說道:「所以主殿不如試試拔刀,這可能是最簡單的辨別方法吧,哈哈哈。」

「三日月殿,您怎麽也……」

「嗯,您不相信嗎?」三日月一臉失望:「那您就去找一振最像藝術品的刀吧。」

(這段介紹比鶴丸還要不靠譜。話說回來,一期一振,莺丸,平野藤四郎,鶴丸國永……這不都是皇室禦物嗎?三日月宗近是國寶!我果然是一個家財萬貫同時又身負重擔的人。)

純夏低下頭,撈起腳下的太刀。

“看起來和三日月殿的形容挺像。”停頓數秒,星野純夏将靈力輸入其中,一邊謹慎地問道:“現在可以聽到我說話嗎?請問你是莺丸嗎?”

刀身動了動,好像是在給她回應。

“是是,您好,我叫星野純夏,以後還請多多關照。”鋒利的刀尖戳破了純夏的指尖,她似乎毫無所覺,任由血珠順着刃面滑動。

名為莺丸的太刀,全身散發出了淡淡的白光。

“好啦,接下來是一期一振。”星野純夏輕快地說。

她重複了一遍剛才的動作,思考了幾秒,又添加了一句話:“一期殿,您的弟弟藥研藤四郎可能被壞人利用了。平野非常着急,但是他因為要保護我,無法跟三日月他們一同出陣。請問,您可以代替平野,去将藥研帶回來嗎?”

原本只是輕微震動的刀忽然一頓,接着,猛烈地震動了起來。

……

純夏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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