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世上沒有任何事情是應當的,就像感情,沒有必須的愛。
葉琛用刀劃向手腕時,葉母正攔着葉父,葉父還在激烈的“手舞足蹈”,他們沒想到葉琛會這麽做,一時沒反應過來。
但想象中的血流如注并沒有出現,那把水果刀呆在葉家最少都十年了,老舊又遲鈍,葉琛皮糙肉厚,壓根沒什麽效果。
葉母看到葉琛劃第二道時,搶過刀子罵道,“你個孬子啊!你還是我生的,你要還給誰?”
葉父看葉琛沒事,動作沒那麽激烈,沒有再動手打人,可是嘴上依舊不饒,手一揮一揮的說到,“怪賽,你吓老——子啊,你本事啊,你以為你能吓到哪個啊!你個豬測得玩意兒,媽比,你現在狠,我哪是你老——子啊,你是我老——子啊。你大了,本事了,你要死ki就死ki啊,跟我有什麽關系,反正你已經18歲了,跟我一點關系都沒了,我對你的義務已經盡到了。你……”
“老葉,你就少講幾句啊,大過年的,讓左右鄰居聽到像什麽樣子啊。”葉母打斷葉父的話,一邊哭一邊推着葉琛回房。
“你們兩個狠,行,你們娘兒倆要臉,我不要臉……”葉父手擺了擺,也沒再糾纏,一個人念念叨叨,随便葉母把葉琛推到房間裏。
那天晚上,葉母陪着葉琛一起睡。葉琛怎麽也睡不着,他也沒想要真的去死,可是父親的言行,讓他的真的承受不了。
他想同母親說說話,可是母親只顧一個人躺在床上哭,一會兒母親哭累了便打起鼾睡着了。
葉琛開着臺燈望着天花板,心想如果今晚那把刀沒那麽鈍,真的個割破手腕被送進醫院,他們會不會後悔呢?
葉琛只覺得好笑,翻了個身,不經意間發現自己白T上有幾塊然了黑色的地方,仔細一看卻發現那是黑色的血塊。
那時葉琛才發現,他的手腕有一道深的痕跡,一道淺的。
淺的那裏細微劃傷,深的那條,在慢慢的滲出黑紅的血。
人的血管分靜脈和動脈,前者顏色偏暗,後者才是鮮紅的。葉琛當時随手一劃,恰巧劃過的是靜脈,靜脈一般比較深,不易破。
葉琛聽着屋裏母親的打喘的呼吸聲,惡毒的想,等她早上起來發現自己兒子的屍體就在身邊會怎麽樣呢?
可惜,葉琛沒有勇氣再補一刀,那道滲出暗紅血粒的傷痕,沒過幾天就自動修複,只留下一條永不磨滅的痕跡,伴随他一生。
Advertisement
第二天早上,一家人又像什麽都沒發生一樣,上班的上班,上學的上學。
葉琛已經知道,自己必須習慣這樣冷漠又滑稽的家庭了,世上沒有什麽是應當的,難道父母就應當關注孩子的感受嗎?
這世間本就沒有誰應該對誰好。
葉琛猛然想起,初三暑假,有幾天特別熱,葉琛都沒什麽胃口吃飯。有天中午他特別的想吃麻辣燙,嘴巴沒味道就特別想要刺激的食物。
李沫說他知道有一家店味道很不錯,葉琛便騎着自行車載着李沫,一起那裏吃。但去了那裏去發現那家店已經關門了,于是他們又去別的地方找。
正值熱暑,又是正午,街道上空空曠曠。葉琛家前面那段已經開始修濱江大道,很多門面店都關門,寫上了大大的拆字,根本很難找到一家麻辣燙店。
他們就像兩個傻子一樣,騎着車頂着毒辣辣的大太陽,滿大街找麻辣燙店。
李沫很怕太陽曬,也不怎麽能吃辣,但他一直陪着葉琛走街闖巷,只因為對方一句,“我想吃了。”
最終,他們在一個從來都沒去過的小巷子裏,找到一家環境很簡陋的店。那時候好像是下午兩點多了,兩人都有些餓的慌。
可是他們還是很開心,夏天吃麻辣燙必備伴侶就是冰鎮汽水,那配以來吃才叫一個爽!
葉琛一進屋就要了兩瓶汽水,掏錢的時候傻了。
葉琛只心心念念要吃的店,卻忘記帶錢了。他穿着大大的短褲和球衣,出來的時候根本沒想起這茬。李沫也沒想到,他也是臨時被葉琛叫出來的。
好歹李沫從口袋裏掏出皺巴巴的十塊錢,但要付兩份麻辣燙和汽水的錢,肯定不夠。
兩個人傻了吧唧的對視,這時老板娘打着哈欠從後面的冰櫃裏,取出兩瓶汽水刷的開了蓋。
除去汽水六塊錢,他們倆還有四塊錢,李沫笑着對葉琛說,“沒事,你點吧,大不了我們吃一碗就好。”
可是葉琛知道李沫平時都不怎麽吃辣,他自己卻無辣不歡。
葉琛還在糾結的時候,李沫已經同老板娘說:“老板,要2塊錢粉絲,一塊五的蔬菜,在再加五毛的面筋果子……額……少放……多放點辣,嗯,多放點辣椒。”
葉琛問他,“你不是不吃辣嗎?”
李沫笑着說,“偶爾吃一點還是沒事的。”
然後他們兩個大男生,擠在破舊的長凳上,吃着一碗寒酸的麻辣燙。期間,葉琛只覺得吃的蠻爽的,而李沫的鼻子上出了不少汗。
葉琛和汽水特別快,咕嚕嚕他的一瓶就沒了。李沫就把自己剩下的半瓶退給他,還笑到,“你真像我奶奶養的黑牛,喝水特別兇猛,葉子,你上輩子是不是牛?”
“我要是牛,那你和牛一起吃食,你是什麽?”葉琛問道。
“我當然是牧童,我去哪你就得去哪,不聽話我就拿鞭子抽你!哈哈”李沫笑的特別開心。
只一個中午他們曬的黑了一圈,晚上李沫的胃病又犯了,但他什麽都沒告訴葉琛,只傻兮兮的笑着對葉琛說,“葉子,這是我吃過的最好吃的麻辣燙了。”
葉琛現在回想起來,記不得那碗麻辣燙的味道了,但真的很想念,他們騎車單車滿街滿巷尋找的日子,他懷念那家簡陋店面的大吊扇,發出嗡嗡的響聲……
他……他……他喜歡那個對他笑要做他牧童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