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場面一時之間有些尴尬,空氣中都彌漫着一絲尴尬的氣息。

“讀書也成,咱們這樣的人家……”賈敬實在忍受不了這樣尴尬的局面,出來打圓場。

賈敬本來是想說,咱們這樣的人家,哪怕科舉考不上,也無妨的。但他瞟了一眼旁邊站着的張老爺子,硬生生的轉了一個彎說道:“看我大侄兒這機靈的樣子,将來肯定是能高中狀元的料子。”

賈瑚沒想到賈敬竟然覺得他是狀元的料子,還覺得賈敬說得實在是有些準,可不是麽,前世他可不就是高中狀元麽?賈瑚對賈敬露出一個笑來。

然而這會兒賈敬可沒什麽心思看侄兒的笑臉,他小心翼翼的瞄了一眼張老爺子多雲轉陰的臉,這才放下心來。

賈敬之前考了兩次鄉試都沒中,被賈代化塞到了張老爺子的手底下教了幾個月,這才中了的。

在那幾個月裏,賈敬被張老爺子打了無數次手板,賈敬能不怕張老爺子麽?

這也導致了賈敬這樣一個公府公子,也養出了幾分察言觀色的本領來。

“老賈,這就是你那個寧可不要爵位也要去考科舉的傻缺大侄子?”也主要是皇帝看賈代善的臉色實在是有些難看,皇帝也是想緩解一下尴尬的氣氛,扯開一下話題,正好賈敬不出來打圓場麽?

然後,這個氣氛就更尴尬了。

能站到這兒來看賈瑚抓周的,都是有頭有臉且與賈家連着親的人家,這誰不知道寧國府當初的事。

像寧國府,只有賈敬一個獨苗苗,爵位也理應是由賈敬繼承的,所以賈代化在世時也就沒多此一舉,沒想着立賈敬做世子。

可偏偏賈代化是急症走的,走之前也沒把事情安排好。

賈代化走了之後,原本,作為獨子的賈敬就應該繼承爵位。

只是接手爵位的同時,賈敬也理應把賈代化原本的兵權接手了,但是衆所周知賈敬他是個學文的啊,別說帶病打仗了,他連賈代化的兵器都不一定舞得動。

偏偏,賈家族裏又都是重武輕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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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下族裏就起了一竿子的閑話,說是賈敬這樣的不配繼承爵位什麽什麽的。

要是其他人,那估計就是利落的上了折子,繼承了爵位,然後關門守孝便是了,管族裏去死,那幫人還靠着寧國府吃飯呢,有什麽資格來寧國府的爵位上指手畫腳。

但是,賈敬是什麽人,他是心系家族,一心為家族奉獻的人。

又鑒于賈敬之後還想着帶領賈家從武轉文,為了跟族裏的人打好關系,賈敬還硬生生的跟族裏各退了一步。

賈敬靠着科舉進身,賈代化的爵位直接略過賈敬,挂到了賈敬之子賈珍頭上。

這事,誰聽了不說一句荒唐?

皇帝當時接到折子都是懵的,只當賈敬是存了青雲之志,特意不要爵位來明自己高中進士之心。

賈代善當時還擱邊關打仗呢,等他收到消息的時候,賈珍襲爵位的聖旨都下了,黃花菜都涼了。

可偏偏看着寧榮兩府一體,但實際上,賈敬也只是賈代善隔房的侄兒,再過個一兩輩,兩府都出五服了。賈代化對着賈敬又不能像對親兒子似得打一頓。

甚至,因為兩府裏的下人很多都是一家子,賈代善也不好在府裏對賈敬罵罵咧咧,怕傳了出去真真影響了兩家的感情。

賈代善這個脾氣又實在不是個忍得住的,賈代善只能跑到宮裏頭跟好兄弟當今聖上去吐槽自己家這個傻缺侄子。

皇帝這話一出,賈代善都尴尬了兩分。

好家夥我拿你當好兄弟,跟你吐槽我們家,你直接當着吐槽對象的面,直接給我突突出來了?

這也得虧了是皇帝嘴瓢了,別說周圍的人了,就是當事人本人賈敬也不敢吱聲。

皇帝當下也不願意再湊這個熱鬧了,只要也是怕自己在攪和下去,賈代善不弑君也得明兒來個告老還鄉撂挑子不幹了。

“瑚哥兒抓周也抓完了,朕還有不少奏折沒處理,既如此,朕就先回宮去了。”皇帝打退堂鼓道,“既然瑚哥兒喜歡硯臺,朕那兒有塊上好的徽硯,明兒使人送了來,也算是做哥兒的賀禮了。”

“皇上光臨寒舍,不如吃了飯再走吧。”賈代善幽幽的說道。

“不了不了。”皇帝聽着賈代善的語氣越發不敢久留。

但是,皇帝想走,咱們明珠小郡主卻不怎麽想走呢。

剛剛的時候,皇帝嫌一直抱着小郡主胳膊累的受不了,就順勢把明珠和賈瑚放在了一起,當時看着粉雕玉砌的兩個小人兒并排而坐,皇帝還在心裏暗暗的誇了自己一句,瞧瞧,這兩小孩多般配。

然後,大人們就開始尴尬了,再也注意不到這兩個小的了。

賈瑚看了眼滴溜溜的黑眼珠子盯着自己的小表姐,怕因為她因為沒人照顧哭起來,順手就把抓周桌上放着的珠花遞給明珠,讓她自己完。

明珠本就是個顏控,可偏偏自己日盼夜盼盼來的弟弟,她偷偷去瞧了一眼,就跟個猴子似得,重度顏控患者立馬就表示不喜歡那個弟弟了。

今兒皇帝抱她出門的時候,也說是要帶她去見弟弟。

明珠還以為這個弟弟也是一個猴子,偏偏皇祖父還與她說,以後這個弟弟會陪她玩一輩子,顏控小郡主想了想自家猴子似得弟弟,告訴自己,自己已經是個大孩子了,不能哭,這才把眼淚強忍了下來。

但是,小郡主沒想到的是,這個弟弟比宮裏的那個弟弟好看多了,而且這個弟弟還會給她遞好看的花花,小郡主頓時覺得,要是跟這個弟弟玩一輩子那也不錯。

可這才玩了多久,皇祖父就要把她們兩分開?

明珠小郡主頓時就不樂意了,開始嚎了起來,而且小郡主深谙對付自家祖父的方法,只是嚎,卻是半點眼淚都不下來。

“我不管我不管,就要跟弟弟玩兒。”

皇帝也是被自家寶貝孫女吃的死死的,這若是兒子,皇帝可能早就上手打了,但是輪到孫女,皇帝只能抓耳撓腮的哄她。

“皇爺爺過幾日再帶珠珠兒來找弟弟玩好不好?”皇帝耐心哄道。

皇帝心裏也後悔,今兒出門的急,再加上他也不喜身邊跟的人太多,所以明珠的奶娘也沒帶來,不然好歹還有奶媽哄明珠。

“我不信,剛剛皇爺爺還說讓珠珠兒跟弟弟玩一輩子呢。”小郡主繼續哭道。

?什麽叫一輩子?賈瑚也是萬萬沒想到啊,這是真把自己許出去了?

雖說孩子們也還行,但旁邊的都用揶揄的眼光看向賈代善和賈赦,賈代善那兒現在臉有些黑,但是賈赦這兒卻是可以開玩笑的。

“恩侯,你這兒媳婦是定下了了啊。”

“恩侯好福氣啊。”

皇帝哄了半天,又簽了不少不平等條約,這才把小郡主給勉勉強強哄住了。

賈瑚這抓周出的尴尬有點多,等皇帝走了以後,這麽一頓宴席就讓大家吃的有些心不在焉的。

“代善啊,要是你覺得瑚哥兒學文不好,不如把瑚哥兒送到我們家來吧,”張老爺子說道,“你放心,在我們家孫子和外孫子是一樣的。”

瞧瞧,肯定是榮國公全程黑着個臉,讓張老爺子不滿了。

一聽到張老爺子說話,大家頓時默契的把碗筷一放,開始豎起耳朵,心裏還在默念着:“撕,撕起來。”

雖說兩人是親家,但是張老爺子未致仕之前,都不知道彈劾過多少次賈代善,而賈代善也不知道有多少次舉起過芴板想揍張老爺子。

這兩人不合,大家都是心照不宣的。

只不過後來皇帝賜婚,兩家從冤家變成了親家,為着兒女計,這才漸漸不再傳出不合的消息來。

可做了這麽多年冤家,賈代善如何不知道,張老爺子并不是不滿,只不過是想揶揄他罷了。

“張老,您肯教瑚哥兒,那自然是瑚哥兒的福氣,但這孫子就是孫子,外孫,那也自然只能是外孫,這可不是能亂了的。”賈代善說道。

賈代善說完,還在心裏給自己點了個贊,過會兒必須讓大孫子親上自己兩口。自己可真是個好祖父,瑚哥兒抓周抓論語,自己轉頭就給他找了免費且學問好的先生。

“外孫也無妨,像我就行。”張老爺子嘚瑟道。

賈代善一噎,但這事實就是自家大孫子居然一手論語一手硯臺。賈代善的嘴皮子又本來就沒有張老爺子利落,賈代善只得偃旗息鼓下來。

賈瑚拿着手裏的論語不肯放,到了榮禧堂,這才把論語拍到賈敏面前,“念…姑姑…念。”

“你這小促狹鬼,告訴姑姑,剛剛是不是故意抓這本書和那個硯臺的。”賈敏平日裏教着賈瑚讀書,自然是知道賈瑚看着還小,實則聰明得很。

賈瑚自然是不可能說自己是故意的,要真這麽說,賈瑚也懷疑自己離被燒死不遠了。

所以,賈瑚只裝出一副聽不懂的樣子:“姑姑念…瑚哥兒,聽。”

賈敏無法,只能拿過賈瑚的那本論語,給賈瑚念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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