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沒想到啊,林兄竟然早就是太子的座上賓了啊。”蘇磊陰陽怪氣地說了一句道。

“你這話什麽意思?什麽叫座上賓?林海這不站着麽?”小學渣司徒明珠本就看蘇磊不順眼,直接怼道。

要不是他下毒,瑚哥兒也不會為了救林海砸了自己送的望遠鏡。

“明珠妹妹,座上賓不是坐着的意思。”張行景拉了拉司徒明珠的袖子,小聲說道。

“我管他什麽意思,反正我就是看他不順眼。”司徒明珠道。

“珠珠兒,以後你可不能再逃學了。”太子摸了摸司徒明珠的腦袋,失笑道。

“既然人都到齊了,那就開始吧,王太醫,還得勞煩你驗一驗這水囊裏的東西。”太子将水囊遞給王太醫後,說道。

蘇磊看到那水囊以後就眼睛一縮,難不成是他給林海下毒的事情東窗事發了?

不,不會的,他做得隐蔽,哪怕水囊裏的水真有毒,哪怕有人看到他接近過林海的水囊又何妨?這麽遠的距離還能有人看到他投毒了?更何況也沒有證據啊。

“這水囊是……”蘇磊做出一副什麽都不知道的疑惑樣子。

“這是我的水囊,剛剛有人看到說比賽的時候,被人投了毒……”林海一字一頓,邊說邊踱步到蘇磊面前,盯着蘇磊的眼睛說道。

“居然…居然還有這種事情。”蘇磊顫聲道,“林兄沒喝吧?”

蘇磊心裏安慰自己,他那毒藥是從祖上流傳下來的配方,且配方裏的每一種藥材分開來看都是沒有毒性的,只有合到一起,這才能産生毒性。而且這毒藥也不是直接就把人給毒死的,而是先讓人十分有精神,再慢慢地使人虛弱下去的。

這樣的毒藥,哪怕是宮中太醫,應該也是查不出來的啊。

“這水裏确實摻了東西進去,這些都是補藥啊,有起碼十年以上的野山參,何首烏……這麽多補藥放一起不會補得太過麽?”王太醫分辨出來的藥材越多就越是疑惑。

蘇磊聽着不由得露出一個笑來,看來宮裏的太醫也不知道這個藥方,甚至還開始嘴賤嘲諷道:“林海兄啊,聽聞你們家人身體都不太好,所以才幾代單傳,你這是提前就開始補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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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對不對,這倒像是之前我在古籍上看到的一個方子。”王太醫喃喃道,“用最補的藥調制出最毒的藥來。”

“補藥還能做毒藥?”太子在邊上問了一句道。

“太子爺您有所不知,每個健康的人他內裏都是陰陽平衡的,若是補得太過,便會失了平衡,反倒是不妙了。”王太醫給太子解惑道。

“尤其是那個方子,它是通過一系列的補藥,把人大部分的精力都激出來,短時間內倒是顯得十分精神了,但是等補藥的藥力過去了,那人的潛能也被耗完了,就離死也不遠了。”

“竟然有這樣陰損的方子?”太子聽了大受震驚,他還一直以為補藥都是好東西,哪怕治不了病,可也吃不死。

宮裏不少人就都有個富貴藥方,也就是拿補藥湊起來的藥,尋常要裝病的時候,便吃這種藥。

“太子爺放心,要想從補藥變為毒藥,也得像那個方子一樣,每一種補藥都經過精心的比例調配,尋常吃個補藥還是沒有問題的。”王太醫怕太子對補藥有陰影,連忙補充了一句道。

“白術,黃芪,枸杞…”王太醫終于把所有藥材給分出來了,“太子爺,雖說我現在分不出裏頭藥量得多少,但基本可以肯定就是我在古籍上見過的那個陰損的方子。”

“蘇磊,你還有什麽想說的?”太子年幼時因為沒有母親護持,在後宮裏也遭受過不少的陰損手段,所以太子對這種人最是厭惡不過。

“什麽?”蘇磊沒想到自己從祖上傳下來的方子居然被太醫給認了出來,這會兒他只能裝出一副被冤枉了的樣子,“難道林海兄你跟太子爺說是我做的?”

“林海,雖然我承認我與你之間有些不和,可你把我蘇某當成什麽人了?我是那種會做出這個陰損事情的人嗎?”

蘇磊慌得不行不行,只能強行鎮定下來,并倒打一耙。

“我倒是想問問我跟蘇兄有什麽深仇大恨,值得你費心找出這樣陰損的方子來害我?”林海冷冷地看着蘇磊道。

“你投藥的時候,我親眼見到了。”賈瑚在邊上淡淡地說道。

蘇磊原本以為是林海特意找太子告的狀,卻沒想到是眼前這個小童告的狀。

看到證人是一個小童,蘇磊又鎮定了兩分,這麽遠的距離,這小孩能看到什麽。

“誰家的小孩?你家大人沒告訴你,說謊的人會被抓起來麽?你告訴叔叔,是不是有人要你這麽說的?”蘇磊拿賈瑚當一個不谙世事的小孩騙呢,“你要是告訴叔叔,是誰讓你騙人的,叔叔就給你買糖葫蘆吃。”

“是不是這個叔叔?”蘇磊指着林海說道。

蘇磊話裏充滿了指向性的誘騙,要是賈瑚是個尋常的小孩子,那還真有可能照着蘇磊的話說下去。

可惜了,賈瑚是個假小孩。

“他這是糊弄鬼呢。”張行景嗤笑了一聲,對着司徒明珠說道,“瑚哥兒也是他能誘導的?”

“叔叔,那你要被抓起了哦!”賈瑚特意用最充滿童真的話,說着最狠的事。

“我親眼看着你往林海的水囊裏下的毒藥,叔叔需要我照着你剛剛的樣子模仿一遍嗎?”賈瑚故意裝出一副天真的樣子,“叔叔這樣騙人,該被抓起來了呢。”

“你胡說什麽,這麽遠,你怎麽看得到。”蘇磊被賈瑚吓得毛骨悚然,硬生生倒退了兩步。

“我們有這個啊!”司徒明珠晃了晃自己手裏的望遠鏡,沖着蘇磊說道。

“這什麽鬼東西,難不成這麽一個小東西就能看到這麽遠的地方?”

這時候望遠鏡本來就是稀罕物,尋常人見了哪裏知道這麽小小的一個東西居然還能內藏乾坤,看到千裏之外。

蘇磊也不是什麽富貴人家出身,自然是不知道就因為這麽跟個柴火棍似的東西,居然能把自己精心設計好的計劃給打亂了。

“這是西洋進貢的望遠鏡,望遠鏡懂麽?就是有了它千裏之外,都能看清楚,更何況這麽短點距離。”

“不,我不信。”蘇磊癫狂道。

“讓你做個明白鬼吧,”司徒明珠把自己手裏的望遠鏡遞出去說道,“吶,你自己看看。”

蘇磊纏着手拿起望遠鏡,瞧了一眼,遠處的風景通過這個筒看得一清二楚,甚至,他都能看到鞠城另一邊牆根旁種的樹,葉子還因為風吹過在顫着。

也只需要這一眼,蘇磊便知道,自己真的逃不了了。

蘇磊的手一松,被司徒明珠當做寶貝的望遠鏡,就掉了下來。

說時遲,那時快,賈瑚離蘇磊本就近,一個箭步上去,這才在望遠鏡快落地的時候,勉強抓住了它。

“還好瑚弟去反應快,”司徒明珠連忙接過望遠鏡說道,“要是再摔壞一個,那我豈不是得心疼死。”

“你這人這麽這樣……”司徒明珠檢查了一遍望遠鏡,知道沒事之後就轉頭開始罵蘇磊。

“是我下得藥又如何?”蘇磊突然開始暴起,“你們有證據嗎?這麽個小孩作證,誰會信?”

“林海你是不是已經喝了那水了?感覺如何?”蘇磊抓着林海的肩膀問道,“哈哈哈哈現在是不是覺得精力充沛?”

“要是我沒猜錯,你現在應該還藏着包藥粉的小紙包吧?”賈瑚突然出聲說道。

已經開始發瘋的蘇磊聽到這句話以後,突然就停了下來,“什麽紙包?我可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我是看着你把藥粉放到水囊裏的,既然是藥粉,總得有個紙将藥粉包着吧?從剛剛蹴鞠結束到杜侍衛把你帶上來,只不過就一盞茶的時間,這點時間,自然不夠你出了這個鞠城的。”

“你這樣一個謹慎的人,也肯定不會将那紙包随便一扔,不把它燒毀了,你怕也寝食難安吧。”

賈瑚邊說邊觀察蘇磊的臉色,說到燒毀的時候,蘇磊臉色一變,沒錯,他就是這麽想的,他想着等回了房間就把紙包燒毀。

“既然沒時間來得及銷毀,那就只能藏在身上了。”賈瑚繞了蘇磊一圈以後說道。

“杜方,搜他的身。”太子連忙說道。

蘇磊本就是心裏有鬼,那小紙包就在他懷裏揣着,聽說要搜他身,蘇磊的第一反應就是要逃跑。

可這高臺上都是太子的人,杜方的身手又是極好的,攔住一個文弱的書生還是很容易的。

蘇磊原本也沒想過自己這樣周密的計劃還能被人發現,也只是把小紙包胡亂的塞在了懷裏,杜方一搜就看到了。

“爺,确實有一個紙包。”杜方揚起那個小紙包給太子看。

“王太醫看看紙包裏剩餘的粉末是不是和水囊裏的是同一種成分?”太子說道。

“哇,瑚哥兒你好厲害啊,這都能料到,”司徒明珠一把抱住賈瑚道,“像戲裏的包龍圖似的。”

賈瑚被司徒明珠抱了個滿懷,想使勁掙脫,又怕傷到司徒明珠,只能小聲喊道:“明珠姐姐,我要喘不過氣了。”

“哎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太激動了。”司徒明珠連忙放開賈瑚,“我沒想到瑚弟還能判案。”

“我就說嘛,瑚弟老厲害了,讀書也讀得好。”張行景臭屁得就差跟在誇他一樣了。

“太子爺,就是同一種東西。”紙包裏甚至還留了些粉末在,這對王太醫來說,就十分好辨認了,只消一小會兒時間,王太醫就斬釘截鐵地說道。

“蘇磊,你還有什麽要說的。”太子看向蘇磊道。

“呵,我沒什麽好說的。”蘇磊垂下頭,一副認命的樣子。

“那就把他送到順天府去吧。”太子揮了揮手道,“把證據帶上,讓順天府尹定罪吧。”

“太子爺,可否讓我跟他說兩句。”林海躬身問道。

“你問吧。”

“蘇磊,我與你到底有什麽深仇大恨?”林海聽聞蘇磊家境貧寒,好不容易考中了舉人也算是替家裏改換了門庭,正是應該一舉高中的進士的時候,怎麽就想着給他下毒了呢?

“你自然不知道,你們這些高高在上,出生就什麽都有的人知道什麽?”蘇磊暴怒道,“你什麽都有,為什麽要來跟我搶第一?”

“第一?學院的考試本來就是各憑本事的,你自己能力不夠,拿不到第一,這就要來給我下毒?”林海實在無法理解蘇磊話裏的邏輯。

“呵,第一對你來說當然只是一個可有可無的榮耀罷了,”蘇磊突然又哭又笑,“可對我來說,那就是我妹妹的命。”

“你不會知道,三年前,我妹妹病重,就等着我考了第一,拿了學院裏的獎學金去救命,哈哈哈哈哈,可是在考試之前你突然插班進來了,還拿走了我得第一,”蘇磊拽着林海的衣領說道,“你拿着那點獎學金去請同窗們吃飯的時候,哪裏知道我妹妹只能等死。”

“我……我不知道……”林海也沒想到他在無意之間居然當了一回劊子手。

“這不應該怪你自己嗎?”賈瑚突然出聲道,“難道不是你學得不夠紮實,所以才沒考第一?”

“更何況,你既然知道妹妹要錢救命,又知道自己的同窗有錢,那為何不跟林海借錢呢?難不成林海會不借你?”賈瑚說道。

林海沒想到在賈瑚這兒還有另一種說法,愣了一愣,連忙說道,“人命關天,我自然是肯借錢的。”

“難道是你拉不下自己的精貴的臉面?”賈瑚看着蘇磊的眼睛說道,“是了,你妹妹的命而已,如何比得上你的臉面。”

蘇磊被賈瑚戳破了連他自己都已經騙過的謊言,一邊不肯承認,喊着“不是的,不是這樣的”,可一邊眼淚卻是簌簌往下落,他心裏又如何不知道,其實就是他的好面子才導致他失去了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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