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這還是算了吧。”張行景讪笑了兩聲,“我不過是開玩笑罷了。”

“這望遠鏡只是外表略有差別罷了,看得都是一樣遠的,也就景哥你還計較外殼的模樣。”賈瑚這會兒臉上的熱度也退下來了,搶白了一句,“景哥若是喜歡,我跟你換也行。”

“欸,蹴鞠快開始了,”張行景原本是想調侃弟弟妹妹的,沒想到反倒是被弟弟妹妹們教訓了一頓,連忙扯開話題道。

“今兒是國子監的學子對陣華林書院?”司徒明珠也沒多想,聽到張行景說快開始了以後,連忙拿了望遠鏡往場地上看了看道。

“這是還有好幾場?”賈瑚聽着司徒明珠話裏的意思,問道。

“是啊是啊,幾個學院之間肯定都得比上一場,當然也有些同鄉組成的學子來比賽的。”說起這個,張行景立馬興致勃勃地介紹道。

“不是快會試了麽?”賈瑚真疑惑了,他前世也是參加過科考的,誰在考試之前不是拼命讀書的?“他們不多讀點書,為會試準備準備?”

“這有什麽,不過是半天的事,這麽多年書都讀了,難道還差這半天?”張行景摟着賈瑚的脖子道,“瑚哥兒你這想法可不對,有個強健的體魄,可也是科考的必要條件。”

“你倆可別說話了,比賽開始了。”司徒明珠嫌煩,蹙眉說道。

賈瑚前世一心沉浸在書本了,再加上蹴鞠也不是他們文人之中正經的游戲,所以他也只是知道有蹴鞠這麽一中游戲,卻沒真正看人玩過蹴鞠。

賈瑚擡眼往鞠城望去,鞠城兩邊都各設了一個由兩根三四丈高的竹竿組成的球門。而國子監和華林書院各十二個人一隊穿藍衣,一隊穿紅衣分列球場兩側,這十二個人各司其職,有的專門搶球,有的專門守球門。

國子監到底是有着主場的優勢,今兒來不少觀衆都是跟國子監的學子們沾親帶故,大家自然都是得為自家子侄喝彩,國子監的學子們也乘着這股東風,連進了兩個球。

直到一個穿紅衣的少年在接觸到球以後,一連過了好幾個人,眼看着要被人攔住,他又以一個旱地拾魚的姿勢繞開了,直接就沖到了國子監的球門下,一腳踢進了球門。

從這個紅衣少年出現開始,他周邊的人仿佛都成了背景板,而他也從多人對戰,變成了一個人的表演。

原本,大家都是就慕強的,漸漸地,觀衆就開始從給國子監喝彩,變成了為華林書院的那個學子加油。

“好!”太子爺也不知什麽時候坐到了賈瑚他們後面,看到那個紅衣少年以拐子流星的招數進了本場的最後一個球,華林書院以3:2的成績戰勝了國子監,太子都不由得叫了一聲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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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王,你叫這麽大聲幹什麽,吓得我差點失手把望遠鏡扔下去。”司徒明珠抱怨道。

“好好好,父王的小乖乖,是我的錯好不好。”太子也不生氣,反而哄司徒明珠道。

“你們也小心些,別趴在那兒了,到這兒來坐着吧。”太子向司徒明珠他們招了招手道。

“別喝那水,別喝那水。”賈瑚突然朝着底下鞠城拼命喊道。

因為剛剛華林書院贏了比賽,大家又都被那紅衣少年郎的風姿給吸引,場面正是極其熱鬧的時候,高臺上都是在議論那位少年郎,賈瑚這點小小的聲音,哪裏能讓底下的人聽到。

眼見的那個紅衣少年踢了一整場以後大汗淋漓,拿起自己的水囊就要喝水,賈瑚一狠心,抄起自己手裏的望遠鏡朝着那紅衣少年扔過去。

因為紅衣少年的水囊就放在鞠城邊上,而賈瑚他們所在的高臺又是位置最好的,所以離得倒也不遠,賈瑚那望遠鏡扔下去,正好就扔在了那紅衣少年的腳下。

望遠鏡這樣貴重的舶來品突然掉在自己腳下,哪怕那紅衣少年很渴,他也沒什麽心思喝水了,拾起望遠鏡往高臺上望過來。

“瑚哥兒,剛剛你說不要喝水怎麽回事?”太子連忙問道。

“太子爺,快讓人去阻止那個紅衣少年喝水囊裏的水,快。”賈瑚急切道。

太子不明所以,但還是看了一眼自己身邊的侍衛,那侍衛意會,立刻跑下去尋人了。

“瑚哥兒你幹什麽吶,那望遠鏡統共就進貢上來十個,四個我得了,其餘的皇祖父說有大用處都仔細收起來了,你怎麽還往下扔。”司徒明珠看到自己給賈瑚的望遠鏡被賈瑚扔了下去,怒氣沖沖道。

“哪有你這樣糟踐東西的,以後你再想得我的東西可不容易了。”

“不是,明珠姐姐,人命關天…我也是沒法子。”賈瑚連忙解釋道。

“這話什麽意思?”司徒明珠呆呆地問道。

太子和張行景也連忙看過來,太子也連忙問道“瑚哥兒,你的意思是有人在那紅衣少年的水囊裏下毒?”

“是,我本也就對蹴鞠沒什麽興趣,只用望遠鏡看看周邊,剛剛那個紅衣少年贏了球以後,我看到有人悄悄地往那個水囊裏倒了點白色粉末進去。”賈瑚抿了抿嘴道。

剛剛那個紅衣少年,硬是在華林書院0:2落後的情況下,一連拿下三球,逆轉了局勢。哪個不在那個時候叫好,目不轉睛地看着鞠城內那個“發着光”的紅衣少年,也只有賈瑚會拿着個望遠鏡四處看。

但也幸好有瑚哥兒拿着望遠鏡四處瞧,不然還真沒什麽人能發現。

畢竟下毒那人是手裏撚了一點粉末往水囊裏面放的,高臺到鞠城這麽遠的距離,肉眼根本看不到。

哪怕有人注意到了那個人,最多也只是以為他拿起水囊看了看。

正好,這個時候,侍衛帶着那個紅衣少年也到高臺上來了。

“學生林海見過太子爺,小郡主。”林海聽到賈瑚說有人給他下毒也只是變了變臉色,又很快鎮定下來,給太子和司徒明珠見了禮,還頗有禮貌地給邊上的賈瑚和張行景行了個平禮。

太子看到林海鎮定自若的樣子,不禁心裏贊嘆了一聲。

“杜方,你再跑一趟,去把林海的水囊拿過來。”太子道。

“不勞煩杜侍衛了,學生已經把水囊帶上來了。”林海把水囊遞給杜方道。

剛剛杜方去阻止林海喝水的時候,林海就猜過是不是自己的水囊有問題,他向來謹慎,自然是要把水囊帶上來的。

“我記得剛剛看到了王太醫?找他來看看吧。”太子道,“瑚哥兒你可還記得剛剛下毒那人的模樣。”

太子身邊的小太監聞言立馬小跑着去請王太醫了。

原本這中舉子之間烏七八糟的事情根本輪不到太子來管,畢竟太子好歹也是大寧的二把手,雖說上頭還有個皇帝爹,可該處理的政事還是不少。

不過是兩個舉子之間的恩怨罷了,畢竟都還未入仕呢,林海又沒喝那水,哪裏用得着日理萬機的太子來處理。

只是太子被林海剛剛踢蹴鞠時的風采所折服,對林海心生好感,恨不得當場将林海引為知己,再加上這件事是由瑚哥兒這個內侄兒兼未來女婿點破的,太子才願意在這個高臺上當一回判案的官。

“認得出來,就是那人。”賈瑚趴在高臺的圍欄上,指向華林書院那堆人中的一個。

“去帶上來吧。”太子淡淡地說道,“無論有沒有毒,好歹得找他對峙一二。”

杜方應了一聲,又問賈瑚道,“瑚小爺,那兒這麽一群人,我也不知道你指的到底是哪一個,要不你跟我一起去?我背着你去。”

說着,杜方就要蹲下,讓賈瑚爬上去。

“我倒也不用去,那人鼻下有一顆大痣,杜侍衛直接按照這個特征找就是了。”

賈瑚看到有人投毒的時候,為了能記住那個人,還特意用望遠鏡仔仔細細看了看那人的特征,那人又正好有這麽一個明顯的特征。

杜方聽賈瑚這麽說,頓時放心了不少,有這麽一個明顯的特征,哪怕今天被他跑了,那也能把他找出來。

“所以這剛剛是瑚小爺扔下來,特意警示我的?”林海聽了以後,從懷裏掏出賈瑚扔下去那個望遠鏡遞給賈瑚道,“只是這望遠鏡雖然外殼沒是,可裏頭的琉璃卻是碎了,也已經無法望遠了,我賠你一個新的吧。”

“你這話說得倒是輕巧,這望遠鏡西洋統共就上進上來了十個,你拿什麽賠?”說着司徒明珠又氣沖沖地瞪了賈瑚一眼。

雖說這會兒司徒明珠已經知道賈瑚扔望遠鏡下去是為了救人,并不是糟踐東西,她也知道跟人命比起來,這個望遠鏡自然沒那麽值錢了。

但是這會兒林海說要賠賈瑚一個新的,司徒明珠的怒氣就又上來了,真當她的東西這麽便宜不成?

“郡主容秉,學生祖上也曾出使過東洋,家裏也存留有這稀罕物。”林海不卑不亢道。

司徒明珠想說,林海家裏存的都不知道是什麽時候的東西,哪有自己的望得遠。可司徒明珠到底也不是那中咄咄逼人的跋扈姑娘,再加上這望遠鏡又是瑚哥兒扔下去的,原本也就怪不得林海。

“明珠姐姐送的自然是與其他的不同的,也不用林舉人賠一個新的,我自己試着修一修就行了。”賈瑚搶先說道。

“你當你真是神童啦?這都能修好?”司徒明珠點了點賈瑚的腦袋道,“我也不是怪你,算了,等皇祖父心情好了,我再去他那兒訛一個來。”

“你倒是會貪你皇祖父的便宜。”太子笑着說道。

“爺,王太醫帶過來了。”小太監帶着王太醫上來道。

“王太醫來了?先坐着等一會兒,等杜方把人帶過來了,當着他的面再驗吧。”太子道。

不一會兒,杜方把人也帶過來了,與其說是杜方把人帶過來的,到不如說是那人把杜方帶過來的。

那人鼻下的痣實在是太顯眼了,杜方一到華林書院的人群裏,就一眼看到了。

“這位公子,太子爺找你。”杜方上前拍了拍蘇磊肩膀道。

太子的侍衛找自己?

剛剛蹴鞠開始前,在太子邊上對國家政事長籲短嘆裝了半天的蘇磊,還以為是自己的才華終于被太子爺看到了,自己終于能攀上太子了。

蘇磊連忙整理了整理衣服,又換上了一副文人清高不畏權貴的模樣,高高的仰着頭,走在了杜方前頭。

“太子找蘇磊去?那他豈不是要發達了?”

“我剛剛還笑蘇磊那想在太子面前表現還得裝一裝清高的模樣,沒想到他這副模樣還真能入了太子爺的眼。”

“早知道我就學一學蘇磊那樣子了。”

華林書院的學子們看到這一幕,不由得竊竊私語起來。

那蘇磊卻是一概不管,只高仰着頭朝着太子所在的高臺走去。

杜方也是個促狹的,半點沒有提起剛剛高臺上發生的事情,只由着蘇磊以這副孔雀開屏的樣子去見太子。

“學生蘇磊見過太子爺。”蘇磊眼裏只看得到太子,至于什麽郡主,又不能給他的仕途帶來幫助,蘇磊自然是當做沒看到了。

蘇磊行完禮,這才發現林海也站在邊上。

有什麽事情是比以為自己入了太子的青眼然後發現自己的死對頭早就在太子跟前了更令人難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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