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清虛觀的張道士?”因為前頭有個一心要鬧着去當道士的賈敬,賈瑚這會兒甚至都懷疑這張道士不會是自己外祖家的那個張吧?
聽到賈瑚問這個,史氏便看着賈代善笑,“也不知道這老爺讓不讓說?”
“原也沒什麽,你只管跟瑚哥兒說便是。”賈代善擺擺手道。
“你祖父年幼的時候也身體不太好,家裏也給各種延醫問藥,倒是也不見好。後來不知道你曾祖母從哪裏聽來的,說是得舍了出家才是,差點把你祖父送到廟裏去。”史氏邊說邊笑道。
“還是後來旁人出了主意,買了個替身,出家去當了道士,你祖父才漸漸好起來的。”史氏說道。
“那道士就是張道士?”賈瑚問道。
“是了,他倒也有幾分體面,皇上也喚他一聲“大幻仙人”,又掌着道錄司,占卦也極準,肯定能給你挑一個都不妨礙的黃道吉日。”史氏說道。
“這是不是太麻煩了一點,咱們在黃歷上翻一翻,挑個日子也便是了。”賈瑚道。
賈瑚原本也就不信這些,只不過是祖父祖母說要挑個入學的吉日,賈瑚才應承他們。
可現在聽到史氏說那張道士還是掌管着道錄司什麽的,賈瑚雖不知道錄司的意思,卻也想着這張道士必然也有幾分體面。
不過是他去族學入學日子,倒也不必這麽隆重,反倒是讓人覺得輕狂了。
“你別聽他名頭響亮得很,可實際上也就是個神棍罷了,平日裏也就做做這種騙人的活計。”賈代善道,“無妨,就讓他挑吧,也就是求個心安。”
賈瑚從賈代善的話裏,倒是聽出了幾分熟稔的感覺來,仿佛是賈代善與這張道士十分熟悉的樣子。
賈瑚見賈代善都這樣說,想着賈代善必然考慮得周全,當下也不再說了。
沒過幾日,清虛觀那邊就來人了。
“大哥兒可在?”琥珀在外頭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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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琥珀?”芍藥打了簾子道,“快進來,哥兒正溫書呢。”
“琥珀姑姑怎麽來了?”賈瑚聽到動靜以後放下書道。
“這是清虛觀的張法官親自開光過得平安福,太太特意讓我給哥兒送來了。”琥珀把自己手裏的匣子遞給芍藥道。
“都說清虛觀的符很靈,這兩日我給哥兒做個荷包,正好讓哥兒随身帶着。”芍藥打開匣子給賈瑚看看匣子裏的平安符道。
賈瑚拿起平安福翻着看了兩眼,只覺得與上輩子自己見到過得平安福倒也沒什麽不同,最多就是用是上好的緞子做的,看着更華貴一些。
“單是我這兒有,還是大家都送了?”賈瑚問道。
“各處都有的,送完哥兒這兒,奴婢還得去隔壁給敏姑娘和珍哥兒送。”琥珀說道
這位張道士想來也是對榮國府了解得很,正正好好十枚平安符,連帶着為了習武方便宿在榮國府的賈珍都有。
“連珍大哥哥那兒都有?”賈瑚問道,“這張道士倒是對我們家清楚得很。”
往榮國府送東西,連賈珍都照顧到了,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畢竟賈政新婚這事好打聽,可賈珍住在榮國府,卻是極少人知道的。
“清虛觀向來跟我們家來往密切,張法官也是老爺那兒的常客呢。”琥珀道。
“祖父跟這位張道士很熟悉?”賈瑚有些疑惑,畢竟按照這原本賈代善對賈敬想要出家當道士的那個态度,賈代善應該是不怎麽喜歡道士的。
但賈代善又對這位張道人十分熟悉,甚至張道人還是榮國府的座上賓,這就有些難以理解了。
“對了,張法官說下月十六的日子好,正好适合哥兒去入學。”琥珀道。
“下月十六?還有近一個月呢!”芍藥道,“正好我也有時間給哥兒做個新書袋。”
“那姐姐可要幫忙?”琥珀道,“我閑了來給姐姐劈線。”
“哪裏用得着你幫忙,自有徽墨她們呢。”芍藥連忙道。
“張道士還在榮禧堂”賈瑚看向琥珀道。
琥珀愣了一下以後點了點頭道,“在,張法官現如今正跟太太和大奶奶閑話呢。”
“我去瞧瞧。”賈瑚說完,拔腿就往榮禧堂去。
賈瑚到了正堂門口,這才看到榮禧堂西邊椅子上坐了一個道士,與其他道士也沒什麽不同,只是穿得略微富貴一點。
見賈瑚進來,張法官站起來笑道,“這位便是公爺常挂在嘴邊的瑚哥兒了吧嗎,哥兒好。”
“還不快見過你張爺爺。”張氏笑着指了指張道士道。
“張爺爺好。”賈瑚依言行了禮,心裏卻想,這張道士是與家中女眷皆是熟悉?
史氏朝着賈瑚招了招手道,“哥兒過來坐。”
“哥兒怎麽過來了?”見賈瑚在塌上坐下以後,張氏問道。
“琥珀姐姐來送平安符,我聽說張爺爺來了,就像來看一看。”賈瑚裝出一副羞澀的樣子,撓了撓頭道。
“貧道也沒有三個頭,六個手臂的,有什麽好看的。”張道士失笑道。
賈瑚心想,你這是沒有三個頭六個手臂,可卻滿身的謎題呢。
“确實沒什麽好看的。”賈瑚又上下打量了一番張道人,搖了搖頭說道。
“對了,張真人,十月三日那日,你們道觀裏可有什麽安排?”張氏問張真人道。
“倒是沒什麽安排,哪怕有,既然是奶奶這兒有吩咐,那自然得貴府這邊先了。”張道士笑着說道。
“你可仔細了,別到時候跟別人家撞上了。”張氏笑着說道。
“那日也不是什麽正日子,怎麽?你們要去清虛觀打醮?”史氏疑惑地問道。
“太太忘了,那日正好是敏妹妹的生辰。”張氏笑着說道,“雖說妹妹年紀輕,也過不得大生日,可到底這是她在家裏的最後一個生辰了,我便和二弟妹商量着正好帶着妹妹去觀裏捐點香油錢,也算是為妹妹積福。”
“我也是渾忘了,差點連敏兒的生辰都忘了,還是你們兩個做嫂嫂的惦記着她。”賈敏可是史氏的寶貝女兒,見兒媳婦們都惦記着女兒,史氏自然是只有高興的。
“只你們去有什麽意思,不如都出去走走。”史氏道。
“太太願意與我們一同去,那自然是最好不過了。”張氏笑着說道。
“既如此,那我就頭幾天就打發人将樓打掃幹淨,把觀不相幹的道士們都趕了出去,到時候太太們也好清清靜靜的看戲。”張道士立馬奉承道。
“哪裏用得着把觀裏的道士都打發出去,這也太隆重了。”賈瑚聽了皺着眉頭提了一句道。
之前賈敬鬧着要去修道的時候,賈瑚對京城的這些道觀也略微有了一點點了解,據他所知,這清虛觀與玄真觀是京城香火最旺盛的兩家道觀。
若是為着他們一家,叫這個清虛觀還得停兩日,那那就不是在積福。
“哥兒說的是呢。”那張道士含笑看了賈瑚一眼,仿佛就是在等賈瑚說出剛剛那句話呢,“到底是公爺最看重的孫子,這菩薩心腸與公爺一模一樣”
這話讓賈瑚覺得有些乖乖的,但是來不及細想,就聽見張道士說道:
“那我到時候便讓人把後頭的那個兩個樓空出來,太太奶奶們聽戲也方便。”張道士道,“前頭的大殿就照常接待香客們,兩廂也并不相互影響。”
“這才方是積福呢。”張氏也笑着說了一句道。
到了十月初三這日,除了賈代善衙門裏有事,去不成以外,賈赦賈政都願意跟着女眷們一起去,連帶着賈珍也要跟着去。
倒也不是賈珍又多重視賈敏這個堂姑姑的生辰,而是與留在府裏跟着俞峰習武相比,賈珍自然是更樂意去外頭湊這個熱鬧的。
“各位爺,太太奶奶們,我們道爺讓小的來帶各位貴人們進去。”張道士早就派了小道士在山門口守着了,見賈家的衆人來了,連忙迎了上去。
“你家道爺怎麽沒來迎接我們。”賈赦吊兒郎當得上去,俨然一副惡霸的樣子。
小道士也沒經過事,哪裏見過賈赦這樣的,哆哆嗦嗦的跪在地上不敢言語。
“老大你又在胡鬧什麽?”史氏喝道。
“我不過是問他幾句話罷了,”賈赦摸了摸鼻子,又轉頭問賈瑚道:“我長得有這麽吓人?”
“阿爹長得倒是不吓人,但是這幅樣子,倒是挺像話本裏說的那種惡霸的。”賈瑚笑着說道。
“你快起來,地上涼,我阿爹只是長得兇罷了。”賈瑚扶起那個小道士問道:“你叫什麽名字?多大了,我瞧着你倒也比我大不了幾歲的樣子?”
小道士見賈瑚和善,倒是一句一句答了,“小的叫通惠,今年十一了。”
小道士答完,再擡起頭來,才發現榮國府一衆人都笑眯眯地看着他呢,這連忙道,“各位貴人,快随小子進去吧。”
張道士給榮國府安排得是一座兩層高的樓,底下的院子裏正好有個戲臺子,衆人去了二樓正好能從二樓看到戲班子演戲。
“這道真是個好去處,我們是托了敏妹妹的福了。”賈政說道,“回去可得給妹妹送一份大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