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不是,這與我有什麽關系,哪怕您是皇上 這也能空口白牙污蔑人啊。”賈代善一臉無語道。

“師父?”太子一臉懵地看向還沒完全醉的賈代善,妄圖從賈代善的臉上看出點什麽來。

“哦,你父皇覺得你是個不孝子,還說你從小就是吃屎吃尿長大的。”賈代善冷漠道。

“什麽?”太子聽着賈代善的描述,差點吐出來,什麽叫自家父皇說自己是吃屎吃尿長大的,“他好歹是太子,這怎麽可能。”

“州兒,你別聽老賈這個傻子胡說…嗝…朕明明說的是一把屎一把尿把你喂養長大。”皇帝剛剛的醉意已經被突然來的太子吓了個半醒,這會兒要拉着太子解釋,偏偏又被賈代善帶到了溝裏。

太子簡直就是一臉無語,這和賈代善剛剛說的有什麽區別。

賈代善也有意解開太子和皇帝之間的誤會,是以就趁着這會兒,假裝酒醉,說道,“你父皇說你因為他撸了你堂舅的職位,都已經不與他交心了。”

“他還含酸吃醋呢,一直問我是不是在你心裏,你堂舅比他這個當爹重要多了。”賈代善假裝嘲諷皇帝道,“要我說,也就是他想太多。”

“你們父子兩個有什麽不能說的?還得拉我當傳話的。”賈代善佯裝抱怨道。

“老賈,你說什麽呢?”皇帝沒有想到自己剛剛跟賈代善說的話,他竟然一字不差的說給了太子聽,這會兒便有些惱羞成怒。

賈代善仗着自己與皇帝自幼的情分,沖着皇帝擺了擺手說道,“您倒是讓我把話都說出來才好呢。”

“我說你也是,有什麽話是不能跟你父皇講的?我記得你小時候連尿床了都得跟你父皇講一聲。”賈代善借着醉意說道,“怎麽現如今長大了,倒是反而生分了?父子之間是有什麽不能說的。”

太子原本聽着賈代善提起他,小時候尿床的事情,還有些羞澀。

但聽着賈代善說起父子之間沒有什麽不能講的,又想到因為自己的別扭,父皇還在這裏喝悶酒,太子又覺得有些羞愧。

賈代善向來,是個人精一樣的人物。

這會兒賈代善看到太子的臉色,就也知道自己的助攻到這裏也就差不多了。于是他擺擺手說道:“好啦,那我就先回去了,你們倆父子這會兒正好把話都說出來,解開心結最好,也省得皇上再拉着我喝悶酒。”

Advertisement

說完,賈代善也不顧皇帝和太子的反應,自顧自的往殿外走去。

“唉…師父…”已經別扭許久的太子想着要跟自家父皇敞開心扉,又覺得有些恐慌,不知道該如何跟皇帝說,下意識地想喊住賈代善。

“我們家四姑娘今兒過生辰呢,我好歹也得回去去吃一碗壽面。”賈代善嘀咕了一句道,“還是不跟你們兩個焖嘴葫蘆得在這兒耗着了。”

“今兒師妹生辰,那我這個當師兄的……”太子聽到賈代善的話,也給自己找了一個借口,想着要跟賈代善一塊兒出去。

反正這會兒的太子是沒這個臉跟他父皇待在一塊兒。

“你要是有心,改明兒補上一份禮,給我們家四姑娘當嫁妝便是,今兒還是跟你父皇好好聊聊。”

賈代善很順手地把太子推了回殿內,又拉了一把站在角落裏的李德華,兩人出了大殿以後,賈代善還很貼心地替兩人把門關上了。

賈代善想着好歹給兩人留個單獨的空間,也好讓父子兩能解開心結。

皇帝見人都走了,也放松了一點了,也借着醉意指着太子問道,“朕這個當爹的對你還不夠好嗎?就為了這麽一個佞臣,你還跟我別扭上了?還請安都不來了?”

“你這個不孝子!嗝…”

“那是母後的娘家…”太子小聲嘀咕了一句。

先皇後是在生太子的時候難産薨逝的,太子打小就沒見過先皇後,所以太子就對自己的母族也有幾分異樣的情感,想着要替自家親娘照料好親娘的娘家。

“父皇,他們說…說,您收拾了承恩公府,是因為對母後的情感消磨沒了……”太子吞吞吐吐的說道。

原本,皇帝在要将太子得那位堂叔下獄之前就跟太子通過氣,太子原本雖覺得自己不能護住母後的娘家,可到底是那位罪證确鑿,又是在有礙社稷,所以太子那到底也還能接受。

可等承恩公府出了事,太子身邊便冒出些其實皇上對先皇後的感情早就消磨得差不多了,現在是承恩公府,接下來就輪到太子了之類的話。

起初太子隊這些話也不怎麽在意,但是在耳邊念叨的多了,太子不免也懷疑起了,父皇是不是也想收拾了自己這個太子。

而後,便是不知道為什麽,太子翻書的時候老是看到史書,而且随便一翻不是李承乾,就是昭明太子。

太子這個位置說的好聽,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可是卻也讓人坐得戰戰兢兢。

太子越想越覺得發慌,偏偏他也是個別扭的性子,這些話也不敢跟旁人講,只能在自己心裏憋着。

要是旁人碰上這種,好歹為了自己的将來和前程,也得好好奉承皇帝,好讓自己能安穩無恙地坐穩太子的位置。

可偏偏太子心裏又有些希望,覺得自家父皇還是把自己放在心上的。

太子也不敢去面對皇帝,怕看到皇帝的下一刻,就是帝王的雷霆之怒,自己心裏的那一點小小的希望會破滅了。

于是太子索性就裝起了鴕鳥,把自己整個人都埋進東宮裏頭,裝什麽都不知道。

太子越是不再跟皇帝親近,這太子已經被皇帝厭棄了的流言就越演越烈了,就差流傳出太子明兒就要被廢的消息來了。

太子失勢在皇帝賭氣,太子裝鴕鳥已經就差成真了,宮裏的人向來都是踩高捧低的,太子都失勢了,那原本去太子妃面前奉承的人也開始不把太子妃放在眼裏了。

若不是太子妃手裏還有宮權,怕是內務府送到東宮的東西還要再不盡心些。

今兒還是太子妃冷眼看了好幾日太子這頹廢的樣子以後,這才以出言勸了許久太子,把太子勸到了皇帝那裏。

“他們是誰?誰在你跟前說這種胡話。”皇帝沒想到,太子還把鍋推到了自己這裏,怒道,“收拾承恩公府與你母後有什麽幹系?若是你母後在,她怕是早就自己……”

說着皇帝又想起了自己的發妻,他們年少結發,相互扶持,只可惜他的賢後走的太早了,沒能跟他白首到老。

衆所周知,喝醉了酒的人的情緒是不能以常人的思維來推斷的。

皇帝想着當初先皇後在的時候,夫妻和美,再想想如今自己孤苦伶仃,親手養大的孩子還不親自己,對自己産生了懷疑,忍不住嗚嗚嗚地哭了起來。

太子映象裏,自家父皇雖然偶爾也有促狹的時候,一直是英明神武的。皇帝這麽痛哭流涕,絕對是太子第一回見。

又聽着皇帝說起他如此安排都是為了自己,甚至把這件事背後的利益掰開了揉碎了反反複複念叨給了自己聽。

太子不免心裏有些羞愧。

太子又聽到皇帝哭自己早逝的母後,不免也想一想若是自己母後還在,那他又如何需要像現在這樣如履薄冰,不免也跟着皇帝哭了起來。

父子兩抱頭,一起哭了一場,倒是把多年以來的心結都解開了。

等皇帝哭完以後,醉倒在地,太子這才也收了哭聲,那袖子在臉上胡亂地摸了一下,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這才推開大殿的門出去。

“太子爺……”李德華原本就不放心,親自守在大殿外頭,看到太子出來,他連忙迎接了上去。

“父皇已經睡下了,”太子佯裝無事,淡定地說道,“你讓人準備好醒酒湯,等父皇醒了,便進上去。”

“您放心,這都是早就備好了的。”李德華連忙說道。

“那孤便先回去了。”太子鎮定地要走。

“太子爺,您要不……”李德華卻攔着太子有些支支吾吾。

“你有什麽事就直說,別支支吾吾的。”太子有些不耐道。

“您要不先去偏殿梳洗一下?”李德華能艱難地說出第一句話以後,剩下的話,也就能跟倒豆子似的,一咕嚕往下說了,“您這副樣子,走出去讓旁人看到了也不怎麽好吧。”

說着,李德華還指了指太子的頭發。

太子的性子向來龜毛,剛剛來的時候,太子的頭發梳得整整齊齊的,一根頭發絲都不亂。

但是因為剛剛跟皇帝兩人抱頭痛哭,皇帝把太子的頭發弄得亂糟糟的,太子出來的時候又只整理了衣服,卻忘記了頭發。

太子被李德華這麽一指,再通過地上的影子看到自己的發型,臉一紅,假裝咳嗽了一下道,“孤去偏殿梳洗一下吧。”

李德華連忙帶着太子去偏殿梳洗,那原本是太子年幼時的住所,等太子大婚以後,這才搬到東宮去的。

太子對這裏也熟悉得很,連忙梳洗了,這才回了東宮。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