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解決了賈莅的後顧之憂,賈莅那個親爹又一直是對賈莅不聞不問,甚至任由小妾和庶子欺負賈莅,賈莅對他那親爹也沒什麽感情。
賈莅他娘現如今唯一看中的也就是賈莅了,過繼對賈莅的前程有幫助,她都願意舍了自己,讓賈莅過繼到寧國府去,也省的賈莅再在這兒被小妾庶子打壓。
更何況,寧國府那兒的意思是等把莅哥兒過繼過去之後,他們就打算着手收拾賈瑰了,無論是寵妾滅妻這一條,還是侵吞自己嫁妝這一條,都已經足夠讓自己和賈瑰和離了。
所以,賈莅他娘只有雙手雙腳贊成的份。
賈敬本來就是有愧于敬大奶奶,敬大奶奶拍板了的事情,他自然是沒有不同意的。當然了,賈敬也沒什麽好不同意的,賈敷是他一母同胞的親哥哥,原本他也就有心為賈敷找一個嗣子。
賈珍更不必說,只要不耽擱他吃喝玩樂,別說是給他那去世的大伯過繼一個了,賈珍甚至覺得,過繼個十個八個都無妨,最好是那種能扛起家業的。
除卻賈瑰外,大家都沒什麽意見,敬大奶奶便想着去一趟賈瑰家中,把這件事給定下來。
原本,這種事情應該是由賈敬和敬大奶奶兩人出面的,可敬大奶奶不待見賈敬,倒也不願意再找一回賈敬,便請了張氏與她同跑一趟。
因為賈敏的婚事将近,張氏最近也只忙的腳不沾地的,賈瑚便也沒跟張氏提起過這件事來,直達敬大奶奶尋了張氏,要跟她一道去賈瑰家中,這張氏才知道這事。
“瞧瞧他們府裏倒也是一副廳殿樓閣峥嵘軒峻的模樣,卻不知道這裏有多少是賈瑰他媳婦的嫁妝呢。”敬大奶奶和張氏才下了馬車,就看到賈瑰他們府上的模樣,仍不住吐槽了一句道。
敬大奶奶現如今已經把賈莅和他娘當成了自己人,越發覺得賈莅惹人憐愛的同時,對賈瑰也就更加沒了多少好感。
“你着急忙慌地把我喊出來,只說要來給你拿早就過世了的大伯子過繼一個嗣子,但為何突然提起這事,又為何挑中了他們家,你可都沒跟我說明白呢,”張氏滿頭霧水道,“怎麽又突然說起他們家媳婦的嫁妝了?”
敬大奶奶有些驚訝,她原以為好歹是賈瑚的同窗,賈瑚好歹也會跟張氏這個當年的提起,所以這才沒跟張氏多少,卻沒想到張氏也不知道此事。
敬大奶奶便嘆了一口氣,将賈莅家的事情講給張氏聽。
都是當嫡妻的,張氏聽完也不免說上一句,“賈瑰實在是可惡,要是他娶了陳氏,能好好對待也就罷了,這種做派,我瞧着他娶那陳氏怕是想吃他們家的絕戶財呢,這樣下作的手段,也忒令人惡心了些。”
這麽說着,張氏又想到賈敏,“不行,我回去之後得再跟敏妹妹強調一遍,嫁妝這種東西,都得握在自己手裏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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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大奶奶聽到張氏這樣說,倒是笑着說道,“未來妹夫如海敢這麽對待妹妹,咱們家這麽多人在呢,要是林海真敢侵吞妹妹的嫁妝,再不濟,到時候讓珍哥兒帶着他的那根狼牙棒去給他姑姑做主去。”
賈政一對鎏金錘這武器已經夠不正常了,賈珍更是選了一個更加不怎麽正常的武器,一根狼牙棒。
只是敬大奶奶只求賈珍能不出去鬥雞遛狗就已經算好了,賈珍能學武學出點成就來,那自然是最好,若是學不出成就來,那也沒事。
所以,哪怕是賈珍挑了這麽一個武器,敬大奶奶也只由他,偶爾的時候才調侃一下自家兒子。
“倒是我想左了,咱們敏妹妹好歹這麽多兄長和侄兒呢。”張氏笑着說道。
敬大奶奶和張氏不過就是在門口停下聊了這麽一會兒的功夫,賈瑰家中的門房早就機靈的跑到裏面去跟主人家通報了。
“兩位嬸娘光臨寒舍也不知道通知侄兒一聲,侄兒也好提早備好好茶。”不多時,賈瑰就殷勤地出來迎接了。
雖說依着賈瑰的輩分,倒是确實該喊敬大奶奶和張氏一聲嬸娘,也該自稱一句侄兒,可賈瑰與張氏和敬大奶奶都是差不多的年紀,這樣的自稱,再加上他那谄媚的表情,那就顯得有些油膩了。
“兩位嬸娘今日來是有什麽事情嗎?”賈瑰一面将張氏和敬大奶奶往院子裏引,一面問道。
知道賈瑰作出來的那些混賬事,張氏和敬大奶奶都有點不願意搭理賈瑰,只跟着賈瑰進了院子,原本打算進了院子,坐下以後再跟賈瑰提起這件事的。
但是,張氏和敬大奶奶一進門,就看到一女子打扮地花枝招展地出來迎接她們兩個了。
敬大奶奶打定主意要過繼賈莅,自然是了解過賈莅家中的,也見過賈莅的親娘,自然也知道眼前這位打扮的花裏胡哨的女子,并不是賈莅的親娘。
再一看這個女子的年紀,敬大奶奶人精似的人物如何不知道。這就是賈瑰寵妾滅妻的那位表妹小妾。
哪有人家讓一個小妾來招待兩個國公府的當家奶奶的,這也差不多就是跟把寧榮兩府的面子踩在腳底下一個意思了。
敬大奶奶原本就是看不慣賈瑰還有他那個表妹小妾,是以就直接怒道,“不知道瑰大侄兒是什麽意思?怎麽你們家的規矩是與旁人家不同些的嗎?上不得臺面的小妾都可以來招待客人了?還是你們家就是看不起我和赦大奶奶。”
那女子雖然打扮的花枝招展,半點沒有嫡妻的樣子,可渾身上下皆是绫羅綢緞,與旁人家的正妻無異。敬大奶奶這樣一說,張氏才知道,原來面前這女子竟然不是賈瑰的正妻。
小妾和嫡妻原本就是天生的仇人,更何況賈瑰本來就地位遠在于寧榮兩府之下,還在自己和敬大奶奶上門的時候,讓一個小妾出來招待,張氏自然也是氣得不行,只冷冷的說道,“瑰大侄兒家這規矩可真是不太行。”
賈瑰雖然覺得自家表妹是他的真愛,又替他生下了長子,也當着家,與旁人家的嫡妻也毫無差別了,表妹出來替自己招待寧榮兩府的這兩位大奶奶,他心裏覺得并沒什麽過錯,甚至還覺得表妹不過是因為體諒他罷了,畢竟兩位大奶奶好歹是女眷,家裏也總得有個女眷站在旁邊伺候着,這才方便。
可現如今兩位大奶奶都冷着臉對他表妹表示不滿。賈瑰哪怕覺得沒錯,但也礙于寧榮兩府的權勢不敢表達出任何不滿,反而想出了理由來解釋,道,“主要是賤內身體不适,并不能出來招待兩位嬸子,我就想着讓我表妹來給兩位嬸子奉盞茶。”
張氏明顯看到在賈瑰提起“賤內”二字的時候,那個小妾撇了撇嘴,一副很不屑的樣子。
“哦,這是瑰大侄兒的表妹?看這年紀莫不是已經守寡了?瑰大侄兒倒是好心地,雖不是親妹妹,卻也願意把守寡的表妹接回來養在家。”張氏冷嘲熱諷道。
什麽叫自家表妹已經守寡?自己就是表妹的丈夫,這要是承認了,豈不就是在空口白牙的咒自己嗎?
賈瑰向來迷信,連忙就要解釋,生怕自己說晚了就真的被什麽不幹淨的東西招惹上了,他可還沒有活夠呢。
敬大奶奶只覺得張氏那話說得過瘾,他也不想跟賈瑰多有牽扯,雖然那小妾在自己跟前杵着,實在是有些礙眼,但是敬大奶奶只打算把話趕緊說完就回去。
所以賈瑰的解釋還沒有說出口,敬大奶奶便搶先打斷道,“瑰大侄兒,我今兒來是有一事要與你商量。”
聽說寧國府的當家奶奶居然還有事情要跟自己商量,當下賈瑰也顧不得守寡不守寡了,連忙點頭哈腰問道,“敬嬸子,您盡管直說有什麽事情要侄兒辦的,侄兒只要能辦保管,刀山火海,赴湯蹈火在所不惜。”
“哪有什麽湯啊火啊的,”敬大奶奶說道,“也不需要你去刀山火海,我們家想過繼你家的嫡子給敷大哥做嗣子。”
給賈敷找一個嗣子這件事情,賈瑰也早有聽說過,只是那個時候挑的是玉字輩的,賈瑰那個時候還做過夢想着自己被挑到寧國府去做嗣子,只可惜他年歲大了些,自然是選不上。
可賈瑰怎麽也沒想到這個機會居然輪到了自己兒子頭上,賈瑰第一反應就是要應下來,畢竟自家那個嫡子自己原本也就不怎麽喜歡。把嫡子送到了寧國府去,正好讓自己能夠結交寧國府的人脈。而那個逆子成了寧國府的嗣子,也省得那逆子來跟大哥兒搶家産。
舍掉一個自己不怎麽喜歡的嫡子,就能讓自己結交到寧國府的人脈,這買賣怎麽看都不是什麽賠本的買賣。要知道那些人脈絡好好利用起來,他賈瑰在官場上再升一級也不是不可能。
賈瑰正要滿口答應下來,他那表妹卻悄悄的拉了拉他的袖子,悄聲跟他說道,“表哥,這種好事怎麽能便宜了那個女人的兒子,讓咱們菽兒去豈不是更好。”
賈瑰那個小妾也是個貪戀富貴的,不然當初也不會要給賈瑰來做這個妾。
所以,在聽到寧國府說想要過繼賈莅的時候,她才會站出來又慫恿賈瑰,要是自家菽兒過繼過去了,那可就成了寧國府的哥兒,到時候豈不是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那自己這個菽兒的生母還會差嗎,将來自己也不會再被人嘲諷說只是個妾了。
賈瑰卻有些猶豫。在他心目中,賈菽這個長子是像極了自己,也是他心目中的繼承人,繼承人怎麽能夠過繼到別人家中去呢?
那小妾見賈瑰猶豫便又吹風道,“表哥您想,那女人的兒子向來不把你這個親爹放在眼裏,他要是去了寧國府,哪裏還會為您在寧國府謀求利益?可菽兒不一樣,表哥也知道,菽兒最是敬仰您這個父親不過。”
那個小妾向來是把賈瑰的性子摸得透透的。不然也不會讓賈瑰做到寵妾滅妻的地步,現如今也是如此,他不過幾句話,便讓賈瑰覺得确實是把賈菽過繼到寧國府去更好,讓賈瑰改了主意。
“嬸娘要過繼我們家的哥兒,這自然是再好不過。只是,我那嫡子實在是太過于頑劣,我怕他到了寧府,反倒是敗壞了國公府邸的名聲,”賈瑰滿是一副為寧國府打算的模樣,“不過我有一長子,自幼便是聰明伶俐,而且最為乖巧不過。嬸娘要不要看看我那長子?”
賈瑰說完也不等敬大奶奶反應過來,便對着自己那小妾說道,“你去把菽兒喊過來,讓嬸娘看看。”
小妾見賈瑰為自己的兒子說好話,滿心歡喜地應了一聲,正要去喊賈菽過來,就聽到敬大奶奶冷冷的說道,“不必了。”
小妾一只腳剛剛跨過門檻,另一只腳邁過去也不是,邁過去也不是,正有些尴尬。
敬大奶奶卻絲毫不想顧忌賈瑰和他這小妾的臉面,只說道,“我們寧國府也不是什麽髒的爛的都能收的。”
敬大奶奶這話一說完,賈瑰便漲紅了臉,那小妾更是聽到敬大奶奶說自己兒子是髒的爛的,氣到不行,當下也顧不得,賈瑰剛剛跟自己說過的要奉承好這兩位當家奶奶,只回過身來,沖着敬大奶奶嚷嚷道,“你這話什麽意思?”
敬大奶奶半個眼神都不想分給這個小妾,只對着賈瑰說道,“我記得瑰大侄兒只有一個嫡出子吧?那你那長子是庶出的喽?我們這樣的人家只要放出風聲去,說要過繼子嗣給敷大哥做嗣子,多的是人願意,我為何要挑你家的庶子?”
敬大奶奶這話裏話外的意思都是很嫌棄庶出,可賈瑰自己也是一個庶出,這會兒他只能漲紅了臉,哼哧了半天才說道,“我那庶子聰明……”
賈瑰話還沒有說完,張氏便打斷道,“瑰大侄兒,哪怕你那庶子确實聰明伶俐。可聰明伶俐這個詞,你也不用車轱辘一樣說個好幾遍。”
“聰明伶俐又如何?真頑劣又如何?我們這樣的人家,孩子聰明伶俐雖好,卻也不過是錦上添花罷了,寧府的富貴,也不是一個聰明伶俐的庶子能賺回來的。”張氏這話,差不多就是在指着賈瑰的鼻子罵庶子,終究只是一個庶子罷了。
賈瑰倒是想反駁,可他好歹還沒失了理智,知道自己得罪不起面前這兩個人,更何況哪怕不是賈菽,讓賈莅做了寧國府的嗣子,對他自己來說也有好處。
賈瑰這話只能低聲下氣的說道,“既然嬸娘們覺着莅哥兒适合,那便将莅哥兒過繼過去了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