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聽說宮裏來人了,衆女眷們立馬鬧哄哄的一片,史氏更是帶着兩個兒媳婦忙着去前頭招待宮裏來的人,哪裏還有什麽時間跟史二奶奶打機鋒。

其餘人并非是榮國府的人也不好去前頭,但大家也都能猜到些,榮國府如今如日中天,宮裏來的人必然是好消息。

而如今,這場面,怕是宮裏來的人是來給賈敏送添妝的。

除去那些公主郡主以外,哪家的姑娘還能由皇帝給添妝這樣的體面?

也就是賈敏命好,生在了榮國府,榮國公簡在帝心。衆人頓時把羨慕的目光投向了賈敏。

果然,宮裏來人确實是為了來給賈敏添妝。

可卻也與其他人想的有些不一樣,因為給賈敏添妝的,除了皇帝以外,另有太子和太子妃也都送上了一些添妝之物。

宮裏直接是來了兩撥人的,只是正好出宮的時候撞到了一塊兒,這才一道來了榮國府。

賈代善在皇帝跟前有臉面,張氏又是太子妃的嫡親妹子,宮裏的人來了也都是極其好說話的。

知道今日是添妝的日子,這兩撥人又都有意給賈敏長臉,他們便說道,“皇上/太子爺和太子妃交代了,今兒他們也算是來添妝的,只是因為實在分不開身這才沒來,小的們總得看了四姑娘的添妝禮,這才好回去跟主子們學。”

有皇帝身邊的人看着,哪裏還有人敢鬧幺蛾子,哪怕史二奶奶有滿腹的話,也不敢當着宮裏的人的面說。

那些地位低一些的人家,這會兒都有點暗自後悔,早知道有宮裏人來,就将這添妝禮再厚上兩分了。

萬一這些太監們去跟皇帝學的時候,說起他們呢?

這豈不是能在皇帝跟前露臉?這可是多少錢都換不來的事情。

等到添妝結束之後,臨走時東宮的那位公公還對着張氏說道,“我們小殿下說有好東西等着咱們哥兒,還請哥兒有空就去宮裏看他呢。”

司徒明禮只是太子的嫡子,雖然大家都默認他是皇太孫,可到底還沒定下名分來,但若以尋常的皇孫稱呼,又顯不出他的尊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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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宮裏都以小殿下來稱呼司徒明禮。

張氏也認識這個太監,聞言便笑着說道,“瑚哥兒這幾日在族學讀書,倒也沒空,等他休沐了,便讓他進宮去找小殿下玩去。”

南安王妃聽着張氏和太監的話,心裏一動,賈瑚也算是她看着長大的,自幼便是聰明伶俐,又是榮國府板上釘釘的繼承人。

再看剛剛的模樣,明顯賈瑚還與太子的嫡子交好,有好東西都等着他一起去呢。

等将來小殿下有了前程,賈瑚可就是皇帝的表兄,還是與皇帝交好的表兄,這前程能差了?

南安王妃有一孫女正好與賈瑚年紀相仿,若是之前,那南安王妃也不敢想,畢竟當初皇帝可說過要跟賈瑚和明珠郡主定娃娃親的。

可如今又是不同了,無論是榮國府,還是東宮,透露出來的意思都是這不過就是當初一句玩笑話,當不得真。

這樣的孫女婿,南安王妃自然是要心動一下。

“老姐姐可真是好福氣。”南安王妃沒頭沒腦地對着史氏說道。

史氏哪裏能不知道南安王妃說自己好福氣的原因,不過這都是以後的事情,現在太子都還前程未定呢,史氏又哪裏敢顯擺。

史氏只打哈哈道,“是啊,他們兄妹三人都已經要成家立業了,我可日後就只需要享福了,可不就是好福氣麽?”

“姐姐知道的,我說的也不是這個,”南安王妃拍了拍史氏的手笑着說道。

說完以後,南安王妃又立馬轉換了話題,像是不經意一般說道,“我孫女長得倒也玉雪可愛,過幾日我帶來給姐姐瞧瞧?”

“姐姐家的孩子,自然是好的,”史氏笑着說道,“只是他們那些年輕人,肯定也不愛在我們這些長輩跟前,只讓他們自己玩便好。”史氏只笑着打哈哈道。

史氏自然明白南安王妃的意思,只是老大雖然不着調,可老大媳婦卻是個有主意的,再說了瑚哥兒自己也是向來有主意,再說宮裏那兒也可能有安排。

瑚哥兒雖然養在自己膝下,可史氏也只覺得自己不該摻和進瑚哥兒的婚事裏,更何況南安王府那位小郡主,史氏也有所耳聞,實在是刁蠻得很。

史氏如何會在這會兒應承什麽。

……

轉眼間,就到了賈敏的婚禮。

因為林家也已經沒什麽親近的長輩了,只剩下林海孑然一身,并着幾個老仆照料而已。

再加上姑蘇和金陵離得也不遠,又都是在南邊,兩地的風俗也差不多,便按照着南邊的來了。

南邊自古以來都是繁華地,這禮儀比起北面來也就格外的繁瑣一些。

過了晌午,林如海便騎着高頭大馬從林家出發往榮國府來接新娘子了,跟在林如海身後的,便是一頂八人擡的喜轎。

喜轎通體都挂滿了大紅色的綢緞,轎簾用的還是大紅的織錦和滿繡的大紅紗綢,喜轎的四周又挂了紅色的彩球以示喜慶。

當然,其實按照林如海的品級,娶親時并不能用八人大轎,只能用四人的。

但林如海和賈敏是皇帝賜婚,這才能破格用八人的花轎,倒也更隆重一些。

花轎後面,便跟着的是十八人的細樂隊伍,吹吹打打得好不熱鬧,細樂隊伍後面,又跟着十八個人提着大紅宮燈,一排走着。

北面的婚禮原本就簡單一些,京城的百姓哪裏見過如此熱鬧的場面,可不都得出來看個熱鬧麽?

看熱鬧麽?就跟吃瓜似的,可不得看個明白麽?

圍觀的百姓都得問一問是誰家娶親,能有這麽大的場面,倒是跟之前公主娘娘出嫁似的。

像林如海這樣俊的探花,也是極少見的,再加上當時還有個特別黑的狀元做承托,京城不少百姓也都還有印象。

再一打聽,這探花郎娶的是榮國公家的姑娘。

旁的官員,這大夥可能沒什麽印象,但是說起榮國公,大家對這位平定邊關的将軍卻還是知道一些的。

這都是百姓們知道得為數不多的“大官”們,看大官家辦喜事,那就越發看熱鬧的人多一些。

探花郎娶國公女,這本就已經算得上是一樁美談了。

而南邊還有個規矩。

迎親隊伍往往會一路走一路往街邊撒一些喜糖或是喜錢,給圍觀的人也沾一沾喜氣,算得上是同樂。

林管家想着自家大爺終于娶親了,這娶得還是榮國府的姑娘,還是皇帝老爺親自賜婚,這可真真是再好的親事不過。

再想想自家大爺日後也不是一個人孤孤單單地過日子了,不免也替早就走了的老爺太太高興幾分。

林家也不缺錢,林管家準備這些東西的時候,也就略微厚了一些。

旁人家是多半喜糖,再加一點喜錢,這喜錢都只是銅板罷了。

可林家這兒卻是大半都是喜錢,少數是喜糖,而喜錢裏,還摻雜了一些碎銀子。

京城本就沒有這種沿街撒東西來沾喜氣的習俗,能看到林家的迎親隊伍撒東西,京城的百姓都已經覺得稀奇,忙不疊地搶了起來。

再看看撒過來的竟然是銅板和碎銀子,看熱鬧的百姓中間,越發熱鬧了一些。

誰曾想,不過是看了一場熱鬧,居然還能撿到幾文錢,這就已經是一天的工錢了,還有些的是撿到了碎銀子,大半年的嚼用都撿出來了。

原本這就都是意外之喜,撿到銀子的高興,撿到幾個銅板的倒也不失望,等迎親隊伍過去的時候,百姓們也感念那些銅板,少不得跟着衆人喊上一聲“永結同心”。

林如海這邊是喜氣洋洋,榮國府那兒卻是有高興又不高興。

高興得是賈敏也算是找到一門好親事,今兒又是賈敏大喜的日子。

不高興的便是,自家姑娘養到這麽大,就要嫁到旁人家去了,哪怕是林家如今也在京城,賈敏上頭也沒有婆婆,想要回娘家來也方便。

可到底是養到這麽大的姑娘,這樣驟然要嫁到別人家去了,論誰都舍不得。

更何況,賈敏向來溫柔體貼,上至賈代善和史氏,下至榮國府的下人們,誰不誇賈敏一句。

如今賈敏要出嫁了,哪怕是賈代善心裏都有些舍不得。

更不要說賈赦和賈政了。

無論南北,這都有這舅子堵門的習俗,當然了,這一般都是小舅子,大舅子們都是已經成了婚的,也不好跟着胡鬧了。

但榮國府又不同一些,畢竟賈敏已經是榮國府最小的姑娘了,自然是該由賈赦和賈政帶着賈瑚去堵門的。

這會兒賈敏的閨房內,氣氛實在是有些壓抑,史氏一行笑又一行哭得與賈敏說着話。

什麽嫁到林家,要好生侍奉公婆這種話也不用講了,畢竟是林家現在也只有林海一個獨苗苗了。

史氏只跟賈敏說道,“過日子雖然有磕磕絆絆的,可日後你們夫妻一定要和睦相處。”

賈敏哭得眼睛都是紅紅的,史氏說完以後,她又連忙應下。

“不過妹妹去了林家,倒也不必忍氣吞聲,你哥哥們都在呢?要是林海還有不好的,只管回來,讓你哥哥們去收拾他。”張氏和盧氏又連忙補充了一句道。

“是,妹妹放心,若是林如海有對你一點不好,大哥立馬提着紅纓槍上門去揍他。”賈赦連忙說道。

賈政也不甘示弱,“還有二哥的流金錘呢。”

史氏看着兩個兒子說得實在不像話,只想把兩人轟出去,“你們去前頭看看,林海是不是快上門來娶親了,你們兩個當兄長的可要堵好門。”

一聽說林海要來了,賈赦和賈政也顧不得其他,連忙喊上賈瑚道,“瑚哥兒走,阿爹帶着你堵門去。”

賈瑚實在也是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場面,在賈敏這兒也徒覺得傷心,卻也不知道該如何勸賈敏,便正好也一起去堵門。

賈瑚跟在賈赦和賈政身後,已經想好了各種捉弄林海的方法,可走到一半,賈政停住了。

“老二,你幹什麽呢,”賈赦轉頭沒看到賈政,問道,“咱們倒是趕緊去前頭啊,省得待會兒去晚了,堵門都堵不了。”

“大哥,你說我們要不要去趟演武場,把我的镏金錘帶上。”賈政一臉嚴肅地說道。

“哈?”賈瑚仔細看了一眼賈政,還差點以為眼前的二叔是自家親爹假扮的。

原本二叔也不應該是這種不着調的性子啊,難不成跟自家親爹待久了,同化了?這倒是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

當然賈政這話在不着調的,賈赦看來那自然是十分合理了。

“妙啊老二,”賈赦大力拍了拍賈政的肩膀,把賈政拍了一踉跄,“我沒想到老二你還有聰明的時候。”

“說得沒錯,确實該把你那镏金錘帶上,我那紅纓槍也該帶上。”說着賈赦又轉頭看向了賈瑚,“瑚哥兒,你把你那劍也帶上。”

“哦,不對,”賈赦剛剛說完,又否決道,“你那小木劍沒什麽威懾力,要不然還是換個真劍?”

“阿爹,我們只是去堵門的,不是去搶親的。”賈瑚小聲提醒了一句道。

“怎麽?不願意?”賈赦嚷嚷道,“你姑姑平日裏對你多好。”

“那…去吧去吧。”賈瑚含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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