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賈赦看到林海穿着大紅喜袍,喜氣洋洋地來接親。

他們一群人熱熱鬧鬧,吹吹打打的,就這麽要把自家養的如花似玉的妹妹娶回家去。

賈赦就覺得難受,這憑啥呀。

“林海,我也不為難你。”賈赦說道。

林如海原本就想着,自家那個大舅子是出了名的不着調,他原本就有點擔心,怕賈赦在堵門的時候,出那些不着調的招數。

到時候萬一自己實在招受不住,那這親還娶不娶了。

現在聽到賈赦說不為難自己,林如海好歹是長舒了一口氣。

但是還沒等他完全放松下來,賈赦便突然從門後頭掏出一柄紅纓槍來,說道,“只要你能打過我,我就讓你進去。”

“哈?”林如海覺得,是不是自己沒睡醒?連帶着圍觀的人都懵了。

這賈赦是京城有名的纨绔不假,可他也是打小習武的,尤其是據說近幾個月他還都在練武,準備去考武進士。

而這林如海,哪怕确實是蹴鞠場上英姿飒爽的少年郎,可人家也是一個實打實的書生啊。

再說了,今日是來娶親的,這樣大喜的日子,舞刀弄槍的真心妥當嗎?

林如海早就知道自家這位大舅兄不怎麽靠譜,只能眼神示意賈赦身後賈政,希望二舅兄能在這會兒出來,好歹打個圓場。

但是林如海怎麽也沒想到,他原本以為靠譜的二舅兄,也從門後面掏出了一對流金錘來。

“如海,你是不是覺得沒有武器?”賈政一副為林如海着想的樣子,“給,我這鎏金錘錘,先借你使使。”

鎏金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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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林如海反應過來的時候,手裏已經拿上了一對鎏金錘。

“老二你到底是幫誰的?我沒想到你濃眉大眼的,居然還是個叛徒,”賈赦看到賈政把手裏的鎏金錘遞給林海以後,立馬嚷嚷道,“他要把咱妹妹娶走,你還幫他?”

賈赦覺得自己遭受了大背叛了,難怪剛剛賈政非得去拿那鎏金錘,原來是為了幫林海。

他簡直就是看錯賈政這厮了。

“大哥,好歹是妹妹的喜事,咱們總也不能太過分了。”賈政沖着賈赦擠眉弄眼道。

“若是咱們不給林海武器,倒弄得跟我們欺負他了似的,把我的鎏金錘給他,這不就是公平了麽?”賈政一臉理直氣壯道。

公平???你管這叫公平?

你們兩個武将世家出來的,賈赦還是一個打小就習武的,你給我遞給錘子這就叫公平?

但凡林海身體不好一些,這會兒都能氣撅過去,這不是就是欺負自己是個書生呗?

“好了,武器也有了,林海你別磨磨唧唧的。”賈赦催促道,“待會兒誤了吉時可就不好了。”

林如海:這是誤了吉時還得怪我的意思嗎?

林如海原本以為堵門麽?不過就是與平常人家一樣,讓他投個壺,或是做一首催妝詩。

林如海雖然對自己的文采也有信心,但由于緊張,早早地就準就準備好了幾首催妝的詩。

可現如今,林海滿腹的才華卻沒有地方可用的,只能提着那對鎏金錘,茫然無措的對着賈赦。

原本,賈瑚還對即将要娶走自家姑姑的林如海有些怨念。

但看到此刻還穿着一身喜服,卻一臉懵逼得林如海,賈瑚就只剩下同情了。

害,有這麽不着調的兩個舅兄,也實在是太慘了些吧。

與林如海交好的,也基本上都是書生,所以林如海請的傧相也都是一群書生。

要說其他的方面,他們倒還能幫一幫林如海,但着比試武功……

林海的那些傧相們,齊刷刷地後退了半步,倒不是沒有兄弟情誼,而是這實在都不是大家夥擅長的東西啊。

要是比試文采之類的,他們中哪一個站出來,都是能舌戰群儒的。

可這比武功……說實話,他們幾個加起來,都不一定夠那賈赦一頓打的。

賈瑚是實在看不下去了,好歹也想勸一勸賈赦,倒不是為了林海着想。

而是,賈瑚怕在這堵門的時候,把林海折騰得太慘了,但凡林海小氣一些,到時候算到賈敏頭上就不好了。

更何況,這婚事,還是皇帝賜婚的,無論如何,也不好在婚禮上鬧得太難看了。

“阿爹,這也太為難林姑父了一些吧。”賈瑚說道,“阿爹你習武多年,這武功了得,姑父又沒練過武,如何是你的對手?”

林如海聽到賈瑚出來說話,好歹是長舒了一口氣,岳家還是有些講理的人的。

林海對榮國府也算了解,也知道的,瑚哥兒這位內侄兒,雖然年紀小,卻也向來有主見,家裏的長輩們也願意聽他的意見。

林海連忙附和賈瑚道,“是啊是啊,誰不知道大舅兄您武藝超群,如海哪裏是您的對手?”

賈赦向來都是被人說是纨绔,哪裏被人誇過。賈赦被賈瑚和林如海兩個人馬屁拍得通體舒暢,倒是态度有些松動了。

賈瑚又拉着賈赦的袖子,小聲說道,“阿爹,好歹這麽多人看着,咱們也不好太為難了林海,倒是顯得我們家不好了,倒不如考他些別的”

賈赦想着賈瑚說得也有些道理,便說道,“那你覺得該如何考他?”

賈赦這會兒是十分的信任賈瑚,畢竟瑚哥兒再坑親爹這一方面向來是做得極好的,賈赦想的,瑚哥兒必然能想出一個。既能坑林如海,又顯不出,是他們榮國府故意為難林海。

“不如咱們還是考一些普通的吧,”賈瑚暗示賈赦道,“老爺和太太還等着呢,要是誤了吉時……”那阿爹你可以不就是慘了麽?

“那你說,考什麽?”賈赦想了想他親爹的棍子,還是決定也不要太為難林如海了,還不如把這為難林海的事情交給瑚哥兒。

畢竟瑚哥兒才是老爺和太太的心頭肉,無論怎麽胡鬧,老爺和太太都不會覺得瑚哥兒有錯。

“瑚哥兒,咱們可是早就熟識了的……”林海見權利又轉移到了賈瑚手裏,連忙跟賈瑚套近乎道。

雖說林海覺得賈瑚不是那不着調的人,但前頭有賈赦那紅纓槍和賈政的镏金錘在,賈瑚手裏又懷抱着一柄木劍。林海心裏還是有些慌兮兮的。

“是啊,”賈瑚狡黠笑了笑,說道,“林姑父,我也不好為難你,您是探花,那我便考你些科舉上的東西。只要你答出來了,我便讓你進去”

林如海聽賈瑚說考些科舉上的東西,有些不敢相信的咽了咽口水,剛剛差點就開啓地獄模式的林如海,實在有些不相信自己就這麽進入了簡單模式。

科舉上的東西?林如海的那些傧相們,也都長舒了一口氣,瑚哥兒才多大年紀?哪怕是讀過一些書,可哪裏比得上前科探花郎,而且還有他們呢,三個臭皮匠定個諸葛亮,他們這麽多人呢,哪裏會答不出來。

“瑚哥兒,你到底是哪派的?”賈赦一聽急了呀,這林如海誰不知道他是前科的探花,瑚哥兒出什麽題不好竟然出科舉的題。

這不就是相當于一點都不為難林海,直接把妹妹嫁出去麽?

賈瑚對着賈赦做了一個稍安毋躁的動作,然後,直接問林如海道:“孔子七十二賢,賢賢何德。雲臺二十八将,将将何功?”

“姑父能把這道題答出來,我邊也不在為難姑父了,姑父看如何?”

賈赦并沒有被賈瑚那個動作給安慰下來,他也不懂賈瑚問的是什麽意思,只覺得賈瑚只問這麽一句話,看着也很簡單的樣子,正想說瑚哥兒說得不算數。

旁邊的賈政去拉了賈赦一把,示意賈赦先不要多言,“大哥先看看再說。”

賈政覺得自己雖然還沒有個正經的功名,但絕對也算是飽讀詩書那一卦的,只要是科舉用得到的書,他基本上都看過。

但凡重要一些的書那都是讀過好多遍。

但若是這會兒讓他說七十二賢,說個幾個,那自然是說得出來,但是要說全部,還得把這七十二為何賢給說出來,那賈政覺得他是不行的。

更何況這還得說雲臺二十八将,這怕是得飽讀史書才能說清楚吧。可偏偏本朝因為建立不久,史書這一塊內容再科舉上考得也少,鮮少有讀書人知道這雲臺二十八将吧?

賈政這會兒覺得,幸好當初他娶盧氏的時候,盧望秋沒這麽整他,不然他怕是要娶不到媳婦,要孤獨終老了。

林如海原本倒也算是信心滿滿,畢竟他能在這個年歲便考中探花,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他讀書能一目十行。

得虧他史書也有略涉一二,這雲臺二十八将,他倒也能說出來。

是的,這個時候林如海還是覺得,賈瑚為難他的點在于雲臺二十八将,而不是七十二賢。

起先的時候,林如海還面帶微笑把不一會兒工夫,就已經把七十二賢說了大半。

但是大半過去之後,林如海就開始慢慢卡殼了。

就有些東西,林如海明明覺得這就在自己腦子裏,就差一步,就立馬呼之欲出了。

但是怎麽也突破不了那步屏障,怎麽也記不起到底是誰?

明明已經是冬天了,榮國府門外也是天寒地凍的,可偏偏林如海的腦門上都開始出了細密的汗來。

怎麽辦?他就是記不起來了。

堂堂一個探花郎,在娶親堵門這個環節上被為難住了,還是被一個未及冠的小孩為難住了。

偏偏人家小孩也沒打算為難他,出的還是科舉上的題目。

林如海覺得,自己這一世英名怕是就要毀于今朝了。

時間一點一點地過去了,可是林如海卻想了半天,也沒想出剩下的來。

“唉,你說瑚哥兒出的這是什麽題,林海都想半天了,怎麽還沒有答出來?”剛剛還想着為難林如海的賈赦都開始有些急了,這林海要是在拖延下去,怕是吉時真要過去了。

耽擱了敏妹妹的婚事,那到時候老爺太太還不剝了他的皮。

“瑚哥兒……”賈赦沖這賈瑚使了個眼色,示意他趕緊放水。

賈瑚也自有分寸在,看到賈赦示意他,便笑着對林海和他身後的傧相說道,“這題目确要出得難了難了些,不若這樣,姑父的朋友們答上來也算可以。”

林如海的傧相們又齊齊退了一步,林如海這個探花都答不上來,又何況他們這些二甲進士,或是舉人呢。

這還不如剛剛比武呢,好歹比武要是他們這一群人上了,倒也可能有幾分勝算。

這誰還能記得這麽清楚?

……

那廂,一衆女眷們等在賈敏的閨房裏,等着林如海來上門接親,可偏偏這吉時都要到了,林海還沒進來呢。

“你們去前頭打聽打聽,看看到底是怎麽回事兒?”史氏吩咐小丫鬟們道。

小丫鬟應了一聲,連忙要出去打聽。

只是她剛剛走到半道上,就聽到旁人說,大爺拿了杆紅纓槍,攔着新姑爺要比試,必須打過他才能讓進門。

史氏是讓小丫鬟來打聽什麽的?不就是打聽新姑爺,為何這麽久了還沒進來?

小丫鬟聽到的是什麽?

不就是大爺非得拉着新姑爺比試武藝,打贏了才讓進門。

這不就正好對上了嗎?

新姑爺為何這麽久了還沒來接親,大爺拿了紅纓槍攔得啊。

小丫鬟也不再跑前頭大門去了,又急匆匆地跑回去向太太禀告去了。

“太太,不好了,據說大爺拿了一杆紅纓槍,要新姑爺必須打過他,才讓姑爺進門。”

“我就知道老大這個人不靠譜。”史氏氣的拍了一下桌子道。

賈敏原本想着就這麽要離開家門,到一個不熟悉的地方去了,哪怕林如海确實堪稱良配,可就這麽要離開父母,賈敏就是忍不住難受,這會兒眼睛都是紅紅的。

可聽說賈赦提了紅纓槍去堵門,賈敏又不由得笑了起來。她的哥哥們雖然有這樣或是那樣的毛病,但對她這個妹妹卻是一直愛護的。

張氏知道賈赦不靠譜,但是想着又賈政和賈瑚看着,賈赦總是鬧不出什麽來的,這沒想到,這樣的大日子,這樣的場合,賈赦居然還犯渾。

這找林海比試武功,你怎麽不找林海比試作詩寫文章呢?

這中比法,就是單純的不想讓林如海娶走賈敏吧?

張氏幹笑了兩聲,對着賈敏說道,“妹妹也知道,你大哥向來不靠譜,等你哥哥回來了,我讓他給你和妹夫賠罪。”

“賠不賠罪倒是其次,倒是現在讓他們別堵門了才是,”盧氏看了眼外頭的日頭,也有些急了,“二爺也是,怎麽不知道勸着些大哥。”

盧氏話音未落,另一個去打聽了的小丫鬟補充了一句道,“二爺也是拿着鎏金錘去的。”

盧氏一噎,氣得個倒仰,得虧史氏這會兒年紀也不大,不然這會兒得嗑上三四顆速效救心丸才能救回來。

史氏咬牙切齒道,“我怎麽就生了這麽兩個冤孽。”說着又拉着鴛鴦說道,“快,鴛鴦,你親自去,告訴老大老二一聲,差不多就得了,再胡鬧下去,仔細我讓他們老子錘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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