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第108章

眼看得這幾日,瑚哥兒都沒了動靜,也不再見天兒地盯着自己背書了。

賈赦只當是自己不着調的做派把瑚哥兒給勸退了。

想想也是,瑚哥兒到底是年紀也不大,極少經歷過挫折,碰上自己這樣的不要臉又不學好的,哪裏能堅持不懈地跟自己周旋。

賈赦心裏還略微有些心虛。

要是讓瑚哥兒受了刺激可怎麽辦?到時候一蹶不振可不就是自己的罪過了麽?

賈赦又轉念一想,人麽,總是要受到一點挫折的,這樣才能成長。

瑚哥兒受到的第一個挫折來自他的親爹,這不也很正常麽?

對對對,自己就是為了給瑚哥兒深刻地上一課,這才特意看似認真地摸魚。

哎呀,他這個當爹的,也是為瑚哥兒好不是麽?自己就是為了讓瑚哥兒知道一下人心險惡而已。

想想自己這個主意确實不錯,既打發了瑚哥兒,又省得再讓自己讀書,簡直一舉兩得。

賈赦這麽自我安慰着,也就沒了那點子微末的心虛。

賈赦躺在窗前的貴妃榻上,一手拿着茶壺往自己嘴裏灌了兩口水,一手枕在腦後,兩腿懶洋洋地屈着,陽光透過窗楹照了進來,正好讓賈赦能沐浴到陽光。

賈赦嘴裏哼着小曲兒。

這樣的日子,誰不說上一句美滋滋呢。

但是這寧靜平和在賈瑚進來之後,直接就被打破了。

賈瑚這幾日都在翻開歷年來武舉的試題,自然是沒有時間盯着賈赦背書。

雖說賈瑚之前也說了,讓賈赦自己好好的背書,他到時候要抽查。

但是現在看來,賈赦明顯當初的話是一句都沒聽到了,或者說是聽到了,裝成沒聽到。

等賈赦反應過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賈瑚皺着眉頭,一把奪過了自己手上的茶壺。

“阿爹,我讓你背的那些書你背了嗎?”

賈赦不知道為什麽,總感覺自從開始要教自己後,自家兒子身上的威勢越發重了。

但是,賈赦他也想不明白啊。

“背書那一茬不是已經過去麽?”賈赦疑惑道。

“過去了?”賈瑚都快被氣笑了,“武進士您都還沒考上,怎麽就過去了?過得去嗎?”

賈赦心虛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我這不是看你這幾天也沒再逮着我背書……”

“我不盯着您背書,您就不背了?”賈瑚快被自家親爹的無賴樣給氣死了。

這算什麽事?

自己在那邊勤勤懇懇的翻書,看題目,在兵法上劃範圍,就想着能縮小點範圍,也好能讓自家親爹考兵法的時候考得好一點。

然後當事人躺在榻上哼着小曲,喝着茶,半點都沒有放在心上。

這莫不是,就是傳說中的皇帝不急太監急?

有一瞬間,賈瑚甚至都想把自己畫好範圍了的這幾本書全都給扔了。

左右,賈赦原本也就不想着要過了武舉。

但是,略微平靜了一會兒以後,賈瑚還是忍住了,事情都已經做到這份上了,也斷斷沒有了半途而廢的理由。

賈瑚心平氣和地拿出自己畫好範圍的書,“阿爹,其他的我也不逼你,你把這些我勾出來的章節,背下來,這總不難吧?”

賈赦剛剛想張口推拒,賈瑚便又說道,“原本那麽一大堆書你背不下來,我這幾日特意給您又劃了範圍,這些您要是能背下來,別的不說,兵法這一塊絕對是沒什麽問題了。”

賈赦原本一直以為賈瑚要教自己兵法,也不過就是一時的心血來潮。

但是怎麽也沒想到,他以為賈瑚放棄了這幾日,賈瑚是特意去劃了範圍。

瑚哥兒這樣認真,倒是讓賈赦難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但他又确實是爛泥扶不上牆,賈赦索性就打算打破天窗說亮話。

“不是,瑚哥兒,我哪怕是把這些都背熟了,也不一定考得出來,還有其他很多項呢。”賈赦道,“更何況,咱們家也不一定要我考個武進士啊?”

賈赦就是想不明白,自己都鹹魚了這麽多年了,也沒見家裏非得要他長進啊。

怎麽如今還偏偏非要他考個武進士?

“阿爹是不是覺得,自己反正也考不過,倒不如糊弄糊弄?”賈瑚突然覺得自己好像摸到了賈赦的想法。

賈赦一朝被兒子猜中了心思,略微有些尴尬,但他到底臉皮厚,面上半點都沒有表露出來。

賈瑚倒也沒有非要賈赦有什麽反應,只自顧自地又說道。

“那阿爹有沒有想過,您這次考不過,那接下來還得練武、背書。”賈瑚摸着了賈赦命脈之後,勸起來就好勸了,“每日都得如此,難不成不累麽?”

“倒不如,這次累一點,一把過了,也省得日後還得每日再練武。”

作為一個資深的鹹魚,賈赦明顯被賈瑚這話給說動了。

賈瑚看着賈赦有些松動,又添了一把火道,“阿爹你想想,您若是一次就過了武舉,那日後誰還能再逼您練武,更何況,這說出去多有面子呀。”

想象一下自己,過了武舉之後,賈代善都不能跟自己大小聲了。

還能出去跟自己原本的那些狐朋狗友們吹噓。

想想滿京城的這些纨绔們,誰能過武舉,還是一次過?

賈赦可恥地心動了。

“真的只要背這些?”賈赦翻了一下賈瑚,給他畫好範圍的書,翻身從塌上做起來問道。

“是啊,這是我翻了歷年的考卷之後劃出來的範圍,只可惜,哎呀,阿爹你不願意背。”

賈赦看到賈瑚勾的那幾章,可以說是比原本少了一半還多。

再想想賈瑚剛剛描述的藍圖,賈赦覺得長痛不如短痛。

其實,現在發奮一下好像也成?

……

其實榮國府衆人對賈赦考中武舉這種事情根本不抱有希望。

用史氏的話說就是,“自己生的兒子我還能不知道?吃喝玩樂他倒是擅長,若說正事那就真不能信他了。”

但,這不是瑚哥兒教了賈赦兵法麽?

武舉又正好是檢驗賈瑚教得如何的時候,大家倒也不怕賈赦考不中。

倒是怕賈赦沒考中,會不會打擊了瑚哥兒。

賈赦臨考的前一個晚上,張氏還悄悄問賈赦,“大爺可有考中的把握?若是沒有,倒不如棄考了。”

賈赦有賈瑚給劃定的範圍,這幾日又被俞師父突擊沖刺了一番。

賈赦這條鹹魚這會兒可是信心滿滿,只說道,“奶奶放心吧,我這回去了是必中的。”

“也不必等襲爵了,我這回就能給掙一個诰命回來。”賈赦道。

武進士同文進士一樣,都是能绶官的,自然也能封妻蔭子。

賈赦覺得哪怕只是一個七品的诰命,可也是自己掙來的,那多給自家媳婦長臉

張氏卻根本沒惦記着那個诰命,她更擔心。賈赦到時候考得太差,反倒是打擊了瑚哥兒的自信心。

只有些懷疑的說道,“大爺真有信心?”

“這還能沒信心?我可是有瑚哥兒給我劃過範圍的。”

賈赦就會背兵書,只要背幾章就行了,便越發覺得自家兒子實在貼心,也難免又誇一句賈瑚。

張氏心想,這樣我才擔心呢。

瑚哥兒耗費了這麽多心血,要是到時候賈赦考不中,這瑚哥兒不得大受打擊。

可已經到了這份上,賈赦明日也就要去考了,張氏也不好再多勸。

更怕自己勸多了,反倒是讓賈赦更加緊張,更加考不好了。

只能盤算着,若是賈赦考不上,到時候,自己得如何寬解瑚哥兒,好歹不能打擊了瑚哥兒的自信心。

賈赦怎麽也沒想到,自己不過是去考個武舉,這還是第一場,怎麽府裏竟然這樣聲勢浩大。

就連平常都看自己不順眼的太太,都早早地起來相送了,甚至還殷殷切切的囑托,讓自己好好考,多仔細些。

讓賈赦倒是有些不知所措了。

這難道大家都這麽重視自己的這場武舉?那若是考不上……

賈赦不敢想象。

因為本朝沿襲的是前朝的制度,前朝重文,在武舉這一方面也有些體現。

比如先考的便是策略和武經默寫,若是這兩門沒過,那接下來的武藝便也不用考了。

所以,賈赦這第一門要考的就是軍事策略和武經默寫。

賈赦昨日晚上在張氏面前還是一副信心滿滿的樣子,但是到了人潮湧動的考場門口,再看看自己的那些競争者們。

有些一看就是身形矯健,自己必然打不過。

還有一些昂首挺胸,一副信心滿滿的樣子。

賈赦還是莫名其妙的開始慌起來了。

他賈恩侯是個纨绔啊,難道真能比過那些學了多年的人?

賈赦開始對自己有些懷疑了。

只是這懷疑也懷疑不了多長時間,賈赦來的晚,沒多久,考場就開了大門,考生們也可以進去了。

賈赦所有的緊張,在拿到試卷的那一刻,都煙消雲散了。

因為,那試卷上的軍事謀略題,瑚哥兒曾經給他講過類似的,賈赦覺得自己雖然不太懂,可卻也能照樣畫葫蘆的寫上去。

更不用說那些武經默寫的題目了,因為已經都不知道背過多少遍了,賈赦都不用細想,就能背出來寫上去。

剛剛在考場門口多緊張,現在的賈赦就有多意氣風發。

什麽武舉,什麽軍事策略,賈赦覺得,對現在的自己來說,都是簡單得不得了。

要不是條件不允許,賈赦都想在考場裏大笑幾聲。

只是想起瑚哥兒的話,哪怕都見過,也得仔細着點,要提防着會不會又什麽陷阱之類的。

賈赦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然後動筆開始答題。

雖說,答到最後,有幾道武經默寫的題目,賈赦實在是想不起來。

但,這對賈赦來說,肯定已經是人生的高光時刻了。

作者有話要說:史氏:我那是關心你的武舉麽?我是關心我大孫子的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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