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第122章
果然,賈瑚只暗示了一下金陵這兒的族長。
第二日,族長就上門了。
“我聽說哥兒也要去考縣試,不知道哥兒可有找好互結的其他學子?”
倒也不等賈瑚回答,族長又說道,“咱們族中有幾個也想去縣試見見世面的,不知道哥兒能不能帶上他們?”
族長這話就說得十分的有藝術了,言談之間全然不是賈瑚找不到可信的學子互結,而是賈瑚帶着族中的子弟去縣試見一見世面了。
全了賈瑚的臉面,而把自己放在了一個比較低的位置裏。
“叔爺爺來得正是時候,我正巧找不到可信的人互結呢。”賈瑚倒是也不願意跟族長這麽彎彎繞繞地說話,直接了當道。
“那哥兒看看這些人可以嗎?”族長見賈瑚沒有照着自己的話說下去,也不惱,反而是拿出了一本帖子說道。
賈瑚依言接過族長手裏的帖子,上頭正正好好列出了四個名字來。
因為是事關科舉的大事,雖說是族長挑出來的人,可賈瑚還是仔仔細細地翻看了起來。
這四個人,每一個在帖子上頭都密密麻麻地列出了他的年齡,和祖宗三代的詳細信息來。
想來族長原本也是考慮過可信這個問題的,所以挑的都是賈家的族人。
連年齡,都是跟賈瑚差不多的年紀,最多也就是比賈瑚略微長了兩歲而已。
這些人都是族長自從聽說賈瑚來了金陵,要來考科舉之後,精挑細選出來的,就為了跟賈瑚一起去考試的。
哪怕這次沒有賈瑚放出風聲說缺五童互結的人,族長怕是也會來跟賈瑚提這件事情。
當然,族長精挑細選,倒并不都是單純地給賈瑚安排可信地互結學子。
更多的是,金陵這邊十二房的自救。
在早些年的時候,金陵這十二房和京城那八房除卻京城有榮寧兩府以外,其他卻是差不多的。
反正大家都是跟着兩府沾光而已,雖說是京城的那幾房關系跟寧榮兩府親近一點。
可到底,寧榮兩府面上還是能做到一碗水端平的,至少在金陵的這幾房也不吃虧。
但這麽多年下來,京城的那幾房靠着兩個府的,連官職都有了,那些人家各個過得紅紅火火。
而金陵這兒呢?
這麽多年下來,也沒有出一個長進的人。雖說大家的日子倒也過得還不錯,至少是沒有吃糠咽菜的人。
但人麽?總是想着要比較的。
看着京城的那些都已經做官了,而他們卻只能在金陵做個富家翁,這原本就已經心裏有些不服了。
再想想,寧榮兩府雖然也是賈家的族人,可到底那兒也是開了宗祠,搬了祖宗牌位,也有族長。
說不定過不了多少年,京城的那幾房怕也就是要分宗了。
到時候,他們金陵得這幾房,怕也是沾不上寧榮兩府的光了。
所以,族長想得很清楚。
這四個人皆是金陵這十二房中,年輕一代的佼佼者。
這回去考縣試也是有一二分把握。
但凡他們能跟着賈瑚一起考試,能跟着賈瑚一起考中童生或是秀才,那自然是再好不過。
但若是考不上,能與賈瑚有幾分一起考試過的情誼在,說不得,對他們來說,也是大機遇呢。
若是能成為賈瑚的玩伴,一道回京城去,一起由大儒教導,那金陵這十二房的前程就都在了。
是以,族長還是特意挑得與賈瑚年歲相仿的年輕人,也是為了能跟賈瑚有些共同語言罷了。
族長的這些打算,賈瑚如何能看不出來。
不過這本就是擺在明面上的陽謀,賈瑚自然自然也不會說什麽。
金陵和京城的賈家,都是同宗同族,若是金陵的這些族人們躺在寧榮兩府的大樹底下乘涼,不思上進,那賈瑚才要更頭疼呢。
如今他們既然願意上進,那若是這些人裏确實有可用之才,那賈瑚倒是也願意給他們一個機會。
“是我們家的人那我就更放心些了,”賈瑚看完名帖以後,笑着說道,“不知道他們什麽時候有空,我們還是及早去報名才好。”
“這幾人都是族學中的學生,如今正在族學上課呢,倒是什麽時間都行。”
沒錯,金陵這兒也有個族學。
“那既然如此,倒不如我們下午便去衙門報名?”賈瑚問道,“對了,他們可有選好廪生?若是沒有,那就用我找好的那個吧。”
既然是五童互結,那自然這五個人都是要用同一個廪生作保的。
賈瑚原本還想着若是族裏已經尋好了廪生,那他少不得得得跟着族裏了,那就只能跟自己尋好的那個廪生說句抱歉了。
賈瑚尋好的廪生原是林海的同窗,只是到底沒林海那種天分,考到如今,也還只是一個秀才。
“他們的廪生也還沒定呢。”族長卻說道。
原本,族長是想着讓他們都讓族學裏的先生作保的。
但族學裏那位廪生是按着人頭收費的,族長想了想其中一個少年的家境,還是說了沒有。
私心裏,也想着給那個侄孫家中省點錢財。
原來,金陵這兒的族學也是用的族裏祭田的出息,作為族學的開銷的。
只是那些祭田基本都還是賈演和賈源發際時買的,後續也沒再添置過。
這麽點祭田,要用作平日裏祠堂祭祀的各種開銷,也要用作族學的。所以對于族學的開銷來說,倒是略微有些捉襟見肘了。
所以,族學裏請了先生,而其他筆墨紙硯的開銷,則都是要族人們自己花錢買了。
更不用說這種請廪生作保的事情了,自然是肯定都得自己出錢了。
饒是都是賈家的族人,可到底也是有些貧富差距的。
比如,賈瑚手裏那份名帖裏,其中就有一個家境貧寒的,父祖皆是早亡,家中只有一個寡母支撐着家業。
他讀書買筆墨紙硯所需要的錢財也都是由他母親靠着賣繡品賺來的錢財。
若是找族學裏的當先生的那位廪生,怕是起碼保費也得兩三兩銀子。
他那位寡母恐怕又得熬好幾個晚上做繡品呢。
族長雖然也對他們家略有些恻隐之心,但到底寡婦門前是非多,也不敢幫扶太多。
賈瑚找好了廪生,到底是榮國府的嫡出大哥兒,自是不可能差錢,不用說,肯定會把所有人的保費都出了的。
但是也能在無形中讓他少出一筆錢財。
這府衙裏出考試的通知都是好幾日之前的了,若說五人互保還有一個空着,那肯定是留給賈瑚的,但是若是連廪生都沒找好,賈瑚卻有點不信了。
但是賈瑚倒也沒多想,只是以為族長是怕旁人找的自己不放心。
“那便尋我之前找的那個廪生作保吧。”賈瑚說道。
既然作保的廪生和互結的五人都定了下來,下午,賈瑚就去屬禮房報了名,然後他就只需要安心等着考試便可以了。
縣試一共是五場,每一場都是一天的時間。
金陵是府城,又是江南這種繁華地界。
所以縣試的考試地點自然是設在在府學裏的,到了縣學那一日,府學門口的廣場上竟然烏泱泱地擠了有兩三千人。
各自都跟了之前尋好的廪生,等着衙差們,唱名進去。
入場前,衙差們要搜一搜考生,确保沒有夾帶才讓進去。
然後再由廪生确認此人由他作保,才能接過試卷後入座。
由于廣場上的人實在是太多了,便有些鬧哄哄地不成樣子。
賈瑚他們排在後面些,看到前頭那些學子們擠擠攘攘地想擠到前頭去,就跟自己稍微落後一點會影響了成績似的。
賈瑚看着這亂遭遭的模樣,感覺跟自己前世的差別也太大了一些。
不免皺眉道,“這樣的亂糟糟的,難道那些衙差們也不管?”
“瑚叔有所不知,”賈茗卻道,“縣試本來就不同于府試之類,已經有确定的規章了,咱們好歹是在金陵府,到底是府城,都還算好些了,有些縣城并沒有考場,越發亂些。”
“咱們南邊還富裕些,有些縣城,學子們去考縣試時還得自帶桌椅才行。”
賈瑚這才意識到,本朝與他的前世并不相同。
本朝到底是初立未久,前朝的皇帝又大多昏庸無道,民不聊生多年,繞是本朝的皇帝也都挺重視科舉的,可到底有些縣學和府學都建得不完善。
在科舉上,本朝的制度也并不算很完善。
不過,本朝在科舉上也向來嚴苛,至少舞弊等事情倒也不會發生。
賈瑚看在眼裏,想着自己前世完善的科舉規矩,倒是又些想法。
不過現如今,他哪怕是在皇帝跟前也算是說得上話,卻也沒法對科舉提出意見來。
賈瑚只等着自己高中之後,才有資格向皇帝提科舉的建議呢。
雖然人多,隊伍也都亂糟糟的,但是好歹他們都是黎明之前就已經開始候場了的。
饒是賈瑚排在後面,但當天光大亮的時候,賈瑚也已經領了試卷,進到考場裏面了。
縣試是不倫不類地學了些府試的規矩,這考生倒是像府試一般,都是有座位號的。
賈瑚在考場門口與族裏的那些人分開,準備找到自己的座位號坐下。
這才發現,與他互結的其他四人,竟然正好都在他的附近。
想來這座位號是按照着當初報名的順序排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