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四
“是的,塔子阿姨。現在和名取先生在一起。由于名取先生在劇組裏有些事要忙,可能要兩個星期後才能回去。對不起直到現在才打電話通知你。”
“ 放心吧,大家都很很照顧我。”
“嗯,好的。”
“你和滋先生也是一樣。等這裏的事情結束了,我就回去。”
“好的,我會的。”
“。。。。。。”
直到電話中傳來一陣盲音夏目才放下手中的電話,想及自己對如此照顧他塔子阿姨撒謊,他的眉頭不禁皺了幾分。
“我說過了。” 男人坐在自己對面。“貓咪犯的錯誤,就由身為主人的你來彌補。所以,希望你能留在這裏,直到被破壞的封印重新封印好為止”
于夕陽如血的餘輝下,他的神情看似溫文爾雅,話語之中卻無一絲讓自己反駁的空間。
“但是。。。”話未說及便被打斷。
“如果你是怕收養你的夫婦擔心的話,我可以親自上門和他們說一聲。或者。”的場稍稍的一頓後接着道“你也可以自己打個電話。不過在這通電話後到封印結束前,你不要抱有離開森林想法。”
“畢竟這件事情也有你的責任。”
夏目看着的場噙在嘴角的淺笑,心想如果不留下來,的場先生是絕對會去找滋先生他們。他們都是善良的人,知道自己的遭遇又會怎麽想呢?想到腦海裏自己所恐懼的結果,夏目放在膝上的雙手緊緊地握成拳頭。
絕不能讓人破壞滋先生他們的生活,就算是自己一直以來的遭遇也是一樣!夏目絕不想看到那幸福溫暖的笑容從藤原夫婦的臉上褪去。
夏日的暑氣在這時分還未散去。盡管窗口大敞,跪坐在榻上的夏目還是覺得無比的悶熱,汗水從額角慢慢滑落,緊握的拳頭微微地放松。
“我想打個電話給塔子阿姨他們。。”沉默了許久的夏目出聲。
的場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動了動袖擺。白衣的式神從一旁鑽出。
“就讓它帶你去吧。”
看着式神空洞的雙眼,雖然不明白的場先生意欲和為,夏目也唯有妥協。
安靜通道在通話結束後變得更加安靜。
“悉啐”
身旁的式神突然動了一下。
夏目來不及轉頭,只見一個黑影掠過,緊接着式神被狠狠地擊到在地。順着聲音望去,攻擊式神的正是今天中午被封印的黑影。
而面具後那雙血紅的眼瞳真看着夏目。
“喀嗞”
黑影松開擒住式神的雙手,頭扭着奇異的角度。
“喀嗞。”
黑影向着夏目伸出手。
手腳仿佛被定住一樣,眼看着黑影的接近,卻無法逃走,只能本能地瞪大雙眼。
在茶色的眼瞳裏,白色的面具不斷的擴大。一種無力的悲傷與恐懼爬上夏目的心頭。
黑色的手将抓住少年的臉。
“喀-嗞-咩。”
面具後模糊斷續的字音是那麽地熟悉。
黑霧開始漂浮在這安靜的通道裏,慢慢地彌漫開來。
淚水無聲地從夏目臉上滑落。
“啪嗒。”
細細的聲音消失在地板上,留下一個小小痕跡。
就在黑霧要纏上夏目地那一刻,白色的光影瞬間掠過。一股強大的力把黑影擊退在地。
停住的白色連接着天花板,搖擺的衣袖和面具一樣是那麽蒼白。
“長眠于地,鎖之持有者,應召喚而來。擒此間非人非仆之物,入暗之彼界!”伴随着咒語有力劈開黑霧,的場一步步地向着夏目走去。
咒聲剛歇,空無一物的地板就伸出無數的黑手纏住黑影,将它拉入于身下擴大開來的的黑洞。
盡管黑影用力的掙紮,還是無法震*動無數只手的禁*锢。它拼命地想把手伸向夏目,黑手卻随着它的舉動而動,一步步地裹住那只伸出去的手,強大的拉力讓它的身體逐漸的下沉。
“喀-嗞咩!”它大聲地朝着夏目呼喊。
夏目的身體微微一顫,在那聲呼喊中有什麽擊碎腦海中的一道屏障。
一段記憶呼之而出。
“我不要!”幼小的自己拍開了白衣伸向自己的手。
沒有溫度,一只冰冷的手。
“為什麽?”聲音沒有憤怒 依舊是那麽溫和。
“一樣的!你們都是一樣的!”那沒有溫度的手,讓夏目想起把自己關到這裏的那只妖怪。
“不一樣哦。”
夏目覺得那面紗下的嘴好像笑了。
“我會幫助你,而不是像它們一樣傷害你。”
夏目不語,只是身體往後縮了縮,眼睛裏充滿戒備。
白衣看着夏目的舉動,輕輕地笑了,那笑聲如銀玲般悅耳。笑聲過後,四周又靜了下來。
“想出去嗎?”
黑暗中敞開了一扇門,在白光沖進黑暗時強烈的光亮讓舊居于黑暗中的夏目不由地用手遮擋。
“吶,回去吧。夏目。只要走過去,你就可以回了”
夏目看着門外搖擺着的綠草,充滿戒備的臉上終于流露出一絲欣喜。放下手,匆匆地朝出口跑去。
可在即将誇出門那刻 ,他停下來,轉身看着白衣。
“如果你相信我的話,以後有麻煩便來這裏找我吧。”
在那溫柔的聲音中,夏目猶豫着轉過身,跑入光明之中。
“夏目”白衣輕輕地呢喃着。
“喀-嗞-咩?”
黑暗中傳來一聲疑問。
黑影的下身已被黑洞吞沒,伸出的手還是那麽地奮力掙紮。在它的叫喊聲中透着一股讓人不禁發顫的悲切。
的場看着那妖怪的掙紮,微微地皺起了眉頭。這并不是個好的開始。不能讓他太早接觸這件事情,就算這事自己有打算讓少年知道,但也不是現在!
手迅速結起印,就在的場加強封印的咒語響起時。
夏目身體猛地前傾,伸手抓住了黑影的手。
被咒語加強的黑洞開始擴大,黑色的邊緣蔓延到夏目的腳下。無法解脫的黑影死死地抓緊夏目,夏目也緊抓着那只通黑的手。
蠕動的黑手順着褲腳爬上夏目的身體,增大的拉力把他一步步地扯下。
的場身體一震,施行的咒術驟然停住。夏目會被拉入封印這件事讓他散失了往常的冷靜,或者也可以說是他自己丢棄了往日的理性。就算強行停止施行的術會對自己身體造成一定程度上的傷害,就算自己此刻施行的術強于往日,的場還是停了下來。
強風以夏目他們為中心向四周刮開,黑霧随之而行,蓋住了整條通道。
風聲中,衣袖冽冽地搖擺着。眼睛看不清黑暗中的一切,但被符紙遮掩住的那只眼睛卻看得十分清楚。
夏目站在自己對面的黑暗中。
不。
他的眼眸不是如此的冰冷。看着那雙眼睛,的場感受到一股似曾相識的寒意。
沖開封印的黑影站在少年的身後。
這一場景就像曾經在自己眼上留下這道傷疤的那個夜。不同就是黑影所守護的那一襲純白,變成了自己所渴望的少年。
安靜。
此時此刻風聲已歇,本來就不夠寬闊的通道在這黑暗的寂靜中變得更加狹小。
的場眯起眼睛。
雖然它的氣息已經比以前弱了很多。但他還是可以肯定。從少年身上散發出來的妖氣是來自于由曾祖父那代起便世代要奪取這只右眼的風魑之主——白羽。
由于的場一族曾與白羽訂下的契約,這只右眼能看清這黑霧的一切并不出奇,畢竟它們的能力是一樣的。但它為何會纏上夏目。是想借此來奪取眼睛?還是看上少年強大的妖力?
想到後一種可能性,的場不由地握緊了手。如果是前一種的話可以由自己來應付,但若是後一種則不是自己所能控制的了的。被越是強大的妖怪附身就越難将對方驅逐。而在不清楚妖怪的目的情況下随意驅逐對方的話,對被附身者無論是身體上還是心靈上都會造成難以磨滅的傷害。
緊握的手松了松。
“的場家的小鬼。”這個曾經出現在夏目夢中的聲音沒有了那時候的溫柔,有的只是高高在上的冷冽。
的場順着聲音看向黑暗的少年。
少年身後的黑影在的場的目光再次觸及少年時猛地張化開來,卻被少年擡手制止。
“疑惑嗎?”
聲音裏帶着一絲嘲諷。
“吾為何附身于少年身上。”少年伸手撫自己的右眼,修長的手指順着眼睑慢慢滑下停在上揚的嘴角處。“此時的你定是很想吾驅逐吧”
的場不語,只聽見對面傳來一聲輕笑。
“吾自那次之後妖力一直無法恢複,你若想将吾驅逐也不是難事。只是在此想提醒你一下,少年和吾是一體的。”
“什麽意思!”沉默的的場終于開口,赤色的眼瞳緊緊地鎖視着少年。
“就算字面上的意思,你生氣了嗎小鬼?”少年饒有趣味地看着的場,緩緩道“這可是一個連這孩子自己也不太清楚的秘密。”
少年與的場的談話間,一個身影快速地穿過通道向少年襲去。而在它要攻擊少年時,少年身後的黑影猛地擡臂将那身影擊退。在同一時刻少年的右側又竄出另一個身影,黑色的手抓向了少年!
在少年被抓住的前刻,突然白光一現,的場的式神瞬間倒地。
黑暗中少年的身影一陣恍惚,黑影急忙将少年護住。
站穩的少年擡眼瞪向的場。
“這孩子。。總會将他帶走的,無論。是。。”冰藍的眼瞳開始褪去那層冷漠的光華,未完的話語消失在茶色的眼瞳裏。
在夏目的眼瞳完全轉化的那一刻出,黑影亦消失在漸退的黑霧裏。
緩緩地合上眼睛,在模糊的意識裏有有個人接着住倒下的自己。
那是個溫暖的懷抱。。。。也是個溫柔的人吧。。。
伸手接住了倒下的夏目,看着少年的倦顏,的場靜寞不語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