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四話有意随意待怎般
☆、四話 有意随意待怎般
“容月悅,為什麽每一次我看見你,就覺得我肯定會在近幾日遇見白無常?”
容月悅嘴角抽蓄,他哪裏像白無常了?
“噗,哈哈。”
何大公子看着人家憋屈的樣子忍不住大笑。
他似乎很久很久都沒見過人家在他面前表示這麽無辜的表情了。
以前,身邊的随從都是這麽被他捉弄,然後,等他被上天作弄了,人家就冷眼旁觀了,那些無能為力,有心無力是他們最好的說辭和借口。
何逍雲笑完潇灑的随人家回去,他知道,姓藩的留住他不過是為要個制酒秘方,可是,他們低估了何逍雲,也可是,何逍雲亦高看了藩席庸的意圖。
容月悅轉頭看一眼沉默着随自己回去的人,他道,“何公子,既然你身懷一技之長,那為何這般落拓,不思進取?”
他以為,像何逍雲這樣,與其得過且過的走着每一天,還不如為這世間多做一些事,即便是釀制出一道美好的佳釀,也是一件好事。
何逍雲搖着自己的扇子走着,他微微側頭看一眼身邊白得出塵不染的公子。
“我怎般,亦是我一個人之事,可與你有關?”
他說得實在是無情,當真是一點也不留情面。
容月悅已經很和聲和氣的同這般頑固不化的人說,可他竟然這麽不屑于身邊人的好心勸告!
“你既然懂得酒之要領,那怎麽說也是上天賦予你的厚愛,你心裏不懷感激既罷,怎麽還那般一而再再而三的不屑于潘大哥甚至是潘老爺對你的關照呢?”
“即便,你曾經歷過艱苦,可那些事,又不是潘大哥賜予,你怎麽能這般不待見他人的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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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月悅第一次對着這麽一介凡人說出了這麽多的話,并且是怒氣沖沖的說出心裏想要說的話。
他下凡來,本就是要找到懂得酒識的人,然後向他打聽醉心酒秘方的來由,而旁邊的這個人,顯然絕對不是自己想要找的那個人,像這種只想自己的人,他怎麽可能會是取一滴清水而造福天下人的後裔。
何逍雲眼瞅着怒意頓生的人,他不認為,自己有錯,至于身邊的這不經世事的白衣公子,他想必是未曾經歷過時間疾苦,所以,把人家的僞善當成了至善至德!
容月悅道,“你看着我作什麽?”
何逍雲收回目光,他實話道,“我在想,你是不是女扮男裝。”怎麽會有男兒長得這麽俊俏的人?
“你!”何逍雲你個無賴!
不把人家的好心好意領了便罷,居然把他當成女人來懷疑!
何公子看着身邊輕易跳腳動怒的人,他打從心裏笑,似乎好久,沒有這麽肆意的捉弄人了啊,想不到,多年以後,自己竟然會這般捉弄起不谙世事的纖塵不染的公子,而他還面紅耳赤的勸着自己該怎麽做人。
他一定不曉得,別人的僞善,若是懂得的人還一味的逢迎順意,到時,跟随着面目全非的想來就是他自己了!
“唉,你打從哪兒來,怎麽會認識潘大公子?”
何逍雲依稀記得,以前,曾見人家潘公子上青樓,他随意摟着俏美的少年跟其他所謂的之交公子探讨美酒與美人的相同之處和不同之處。
“他曾幫過我。”
容月悅認定了潘大公子是好人,就像他憑借一眼或者何公子的一言一行認定了他的不好。
“哦!”難怪!
何逍雲沒把心裏的難怪也說出來。
兩人就這麽執拗對答着走到了潘家的大門外。
容月悅道,“進去吧,這次,該改改你的态度,莫要那般不屑與人。”
何逍雲轉頭看着單純如三歲小孩的人,他只笑不言,終究是懶得再跟一竅不通的人多說那些毫無意義的教訓。
他總覺得,自己的烏鴉嘴,會應驗。
他适才說過,看見容悅月就覺得會在近幾日裏遭遇黑白無常。
他沒想到世事的無常當真就一口氣只管往他身上砸。
當幾日過後,容悅月竟然很失望的對着那頹喪坐在那裏的人道,“何逍雲,本來,我也是相信你的為人,然而,那天,我也看見那幾壇酒是你親手調和。”
“你自己做過的事,若是男兒,你就坦坦蕩蕩的承認。”
容月悅無情無義的扔下了這麽一句話,他走出牢房。
何逍雲頹喪的目送漸行漸遠的白影,他走得絕決,仿佛,兩個人之間,就這麽斷了,即使才認識那麽幾天,即使,自己多半還是喜歡看着他單純的心意當成笑話對待,可是,忽然之間,想要相信,這世間,其實還是有人的心,那般完好,只可惜,他到底是錯了,而且錯得離譜。
幾乎是所有的人,都認定是他在酒水中下毒。
這又是一件弄酒毒死人的事件。
何逍雲真的很想仰天大笑,可是,他仰頭,頭頂是烏沉沉的牢房頂,地上退了一大推幹草,他席地就坐下,面無表情。
這其中的蹊跷不是一般人能安排,他想不開,也想不明白,所以頹靡的睡了三天,等獄卒噼裏啪啦的打開牢房的鎖頭,他看見了藩席庸和藩冉相。
二人都是一副痛心疾首的神色。
何逍雲頭發淩亂,他呆傻的看着他們,他道,“你們是誰啊?”
藩冉相過來掰住何逍雲的雙肩,他沉着痛痛的心安慰道,“逍雲,你不要喪氣,我爹會想辦法救你出去。”
何逍雲坐在草席上饑渴難耐的喝了他們帶來的酒,接着又一頓餓狼捕食,果斷解決掉一碗豐盛的飯菜,兩父子面面相觑,他們道,“他們難道不給你吃東西。”
何逍雲全身有了力氣,他冷笑,“牢房裏的東西,比石頭還硬,吃不消。”
他說得無關痛癢,仿佛他在說的不是自己,倒像是代那些深在牢房中的囚犯說。
“逍雲,章尚書大人的千金死了。”
留下來說要陪何逍雲說幾句話的藩冉相,他很悲傷的說了因那件事而犧牲的人。
何逍雲眼睛微微合上,他哈欠連連,藩冉相許是明白他的舉動,他客套說幾句要他堅強的話,然後嘆一聲離開,出牢房前他還特意的囑咐了看守的獄卒要好生招待何逍雲一把。
藩冉相的影子完全消失在牢房光亮的源頭,何逍雲雙眸炯炯有神的睜開。
他躺到幹草上,仔細回想着那日的過程。
他陪純良無害的藩家二少爺去章尚書大人家中,藩冉涼說章家的大小姐也很精通酒肴。
何逍雲不提防藩冉涼,他以為像藩冉涼這種只會花天酒地愛鬧事的小公子哥,他不會有心計來計算自己,何況,這不懂世間情為何物的小孩,他還喜歡着自己的逍雲大哥。
可,偏偏就是他對他的這份大意和随意,他這次可能要親自害死自己。
何逍雲和章鏡見面,他和她一見如故。
兩人坐在酒桌前,三言兩語間的交談,竟然發現彼此能談到一塊兒。
所以,從日三竿到夕陽西下,何逍雲姿态高雅嘴唇含笑的津津樂道的向章鏡道出他所知的名酒。
他道,“古往今來,名酒甚多,而我何逍雲看上的酒就只有一種酒而已。”
章鏡玉手托香腮,她道,“哦,鏡兒倒很想知道何公子最喜歡的是什麽酒呢?”
何逍雲笑,他放下手中的第十個酒杯道,“七尹酒。”
章鏡急切知道原因,她問,“為何?”
何逍雲眼睛掃視一眼大理石桌上滿滿的一桌純白靈巧的玉杯,他和她一起品嘗了十幾種酒,比如清香的桑落酒,比如味清涼甜美的菊花酒,還有享譽天下的新豐酒,他們都一一品評過,其間何逍雲侃侃而談,他說得天花亂墜,章鏡小姐聽得有滋有味。
她喜歡看着他入神的說着章鏡喜歡的事的樣子,他們都沒有注意被諒在一邊的藩冉涼。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