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公然在圖書館……

我收拾東西的時候手都在不受控制地微微發抖。

用五分鐘的時間,我裝好了電腦和筆記本,背上包,一路飛奔,幾乎恨不得原地生出一雙翅膀來。

到達圖書館,我放輕了腳步,整個二樓全部都是獨立的自習室,一進走廊,我幾乎立刻就捕捉到了秦燼的身影。

我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敲了敲門,走進去,他回過頭,漆黑的視線與我交錯。

他見到我,似乎并沒有顯出任何驚訝的神色,而是拉開一旁的座位:“坐。”

我艱難地控制着自己飛速的心跳,目光幾乎要像膠水一樣牢牢黏在他身上,怎麽也挪不開。

秦燼今天穿得很休閑,此時明明已經是深秋,他卻只穿了一件單薄的白色圓領棉T,外邊套着黑色的風衣外套,布料硬挺有形,袖口挽至肘部,露出一截有力的小臂。

直到秦燼看過來,我立即移開視線,随即暗暗告誡自己收斂些,随後把包放在腳邊,慢慢坐下。

他訂了一間單獨的自習室,整個自習室四周是透明的玻璃幕牆構造,其他在圖書館的同學都能清清楚楚看見我們,但聽不見我們說話。

幾乎在我進門的那一刻,我就注意到幾乎周遭所有來自習的人都朝我們這兒瞟來了或好奇或打探的目光。

這并不奇怪。我默默地想,秦燼是誰啊,這整個學校,能有人不認識他?

只是我跟他這麽親密地坐在一起,驀地就感覺壓力倍增,如芒在背。

“陸伊橙。”這次,他準确地念出我的名字,我一個激靈,從神游的狀态中回過神來。

他淡淡地看着我,道:“發完呆了嗎?我們可以開始了嗎?”

我點點頭,他偏轉過手裏的筆記本電腦,屏幕上赫然顯示着我在論文中打算使用的模型。

秦燼手裏轉着一支鏡面外殼材質的鋼筆,他把我的開題報告調出來,然後一針見血地指出了幾個關鍵錯誤,以及我遺漏考慮的數據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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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我給你列出來,你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地方嗎?”

我研究的方向主要涉及房地産市場,我問:“為什麽初步回歸的結果顯示卧室數量不顯著,但是浴室數量是顯著的呢?這與我的假設不符。”

秦燼用一種“你的計量經濟學都學到哪裏去了的眼神”看了我一眼,回答:“顯然是由于多重共線性,卧室數量和浴室數量這兩個變量并不是相互獨立的,可以說浴室數量‘偷’走了卧室數量對于房價的影響。”

“在回歸前你應該借助皮爾森矩陣進行相關性分析,兩個變量的相關系數達到0.7就很有可能存在多重共線性。STATA可以計算方差膨脹因子,VIF大于5,就可以确定模型受到多重共線影響,最好剔除冗餘因子。”

我努力地在腦海中回憶什麽是方差膨脹因子。

見我沉默,秦燼繼續道:“你說之後打算使用AIC來更好地确定模型的變量,這種方法是完全從統計學角度構建理想模型,有的時候是違背經濟學直覺的,并不适合用來判斷假設。”

我默默點頭,記下他的意見。

說實話,我十分茫然,已經跟不上他的思路。

本來我還覺得我專業課的知識學的不錯,至少每學期的獎學金是不用愁的,但到了秦燼面前,我簡直就像剛剛蹒跚學步的小學生剛開始學加減乘法,而他在跟我講高數和微積分。

秦燼大概是見我表情實在迷茫,格外開恩地補充:“還有,模型階數并不是越高越好的,有可能會導致模型過度拟合,意味着你把先前數據的随機誤差同樣納入了模型中,所以削弱了預測的準确性。”

他大概是怕我還不明白,微微俯下身,旋開鋼筆,在空白的本子上簡練地寫下了一串剛勁有力公式思路和對應的STATA指令,叫我湊近了看。

此時他距離我只有一指的距離,從我的角度幾乎能數清他根根分明的睫毛,接着,我的視線游移向下,停留在他直挺的鼻梁和淡色的薄唇上。

其實我聽懂了,但舍不得這短暫的時間過去,于是故意沒有出聲,只是附和着他時不時點頭。

秦燼在認真地給我講解的時候整個人有種出奇的性感,我甚至感到有些奇怪,我沒曾料到秦燼會這麽有耐心地指導我,每句話邏輯條理清晰,不緊不慢、不急不緩,從這方面來講,若非生來家財萬貫,他也許還有些做教授的天賦。

我聽得入神,因為坐得近,不知不覺腳尖向前伸,一挪動,大腿就撞到了他的。

我頓時僵了一下,秦燼卻沒什麽反應,連話音都沒停,我這才放下心來,變本加厲地将膝蓋朝他的方向靠過去,假裝自己只是不小心碰到了他。

桌面上,秦燼一本正經地同我講着R代碼、MLR模型,我小幅度地挪動向前,朝他越靠越近,其實只是裝作勤學好問的樣子……而桌面下,我們的腿倚靠在一起,維持着那個略顯暧昧的姿勢。

我不知道秦燼為什麽沒有躲開,或者出言打斷,也許他真的并不在意。

他給我講完,我的整個思路都順暢了,原本郁結不解的地方也全部迎刃而解,我內心豁然開朗,一時怕回去之後把他給我列出的那些點遺忘,幹脆順勢在自己的電腦上立刻修改起來,這時候我也顧不得別的,飛速将鍵盤敲得劈啪作響。

秦燼便在一旁看着,看我修改,時不時出言提醒指導一兩句。

忙起來就忘了時間,我聚精會神地盯着屏幕,等終于将腦袋裏的東西倒空到紙面時才終于回過神來。

這時我才發現已經過去了近兩個小時,而秦燼的手肘撐着桌沿,眼神若有所思地看着我。

我的視線與他對上,心裏突然跳了跳,一時連呼吸都忘了。

他沒有多說什麽,只問:“都解決了?”

我點點頭。

“行。”他道,“晚上有點事,那我先走了。”

我這才想起秦燼應當是很忙的,他連來學校的次數都寥寥無幾,卻專程在這兒陪我改了兩個小時開題報告,雖然應當只是托了洪教授的面子,但我心裏頓時還是相當過意不去。

我連忙站起來:“我送送你……”

“不用。”他說完,吊兒郎當地單肩背起包,推開自習室的門,頭也不回地走了。

我悵然若失地留在原地,兀自低嘆了一口氣。

這可能是我這輩子跟秦燼接觸最多的一次機會了吧,當然,之前在床上的時候除外。

之後我繼續留在圖書館,打算把整個報告再校對檢查一遍,未免拖延,幹脆今天就全部寫完。

只是出門太急,我沒帶充電器,手機只剩百分之二十的電量,很快它徹底沒電後就自動關機了。

踩着門禁,在晚上十一點前回到宿舍的時候,我還是從我室友那裏知道整個經濟學系都已經鬧翻天了——

幾乎所有我們認識的人朋友圈都在傳我和秦燼的照片,大概是有人在自習室偷拍了我們,而且那拍攝的角度不知道怎麽尋的,異常刁鑽,照片裏,我們倆的臉幾乎完全湊在一起,如是不仔細看,簡直如同公然在圖書館接吻一般。

實際上,身為當事人的我當然心知肚明,我們只是在單純、純潔地讨論論文模型而已。

但這并不妨礙我将那張照片保存下來,私底下在夜深人靜的夜晚悄悄欣賞,以此偷得一夕美夢。

我翻了一眼我室友的手機,大部分人都在底下問,秦燼原來是個彎的啊?

一小部分則在舔屏,大概是說我們同框出現時堪稱一對賞心悅目的情侶。

我心念一動,有些遺憾地想,要是他真是我男朋友該多好。

随後我被自己的想法驚了一驚。

明明之前早已打定主意按下自己蠢蠢欲動的念頭,只把這個人默默藏在心裏,怎麽才半天過去,我卻又開始着魔了。

晚上沒有吃東西,我突然産生了一種胃絞痛的感覺,不得不原地抱着膝蓋蹲在了地上。

正好好說着話呢,室友也被我吓了一跳,驚叫道:“陸伊橙,你怎麽了?沒事吧?”

我搖搖頭。

只是一邊空虛,一邊卻又覺得——

身體的每一個角落,都被塞得滿滿當當,讓我有些吃不消。

連從幹癟的胃裏,我都能感覺到一種酸澀的怦然心動。

一整晚,我輾轉反側怎麽也睡不着,心裏就好像有兩個小人在拉拉扯扯,漆黑的夜裏,我盯着手機,滑到通訊錄,來回地翻着秦燼的號碼,拿起又放下。

一天之後,我再次踏進了秦燼的家門。

瞿叔招待了我,告訴我少爺還在公司忙,但特地關照了讓他招待我,他說請我先等等。

我在秦燼家寬敞的客廳正襟危坐,來時假模假樣地還背着個帆布包,瞿叔笑眯眯地給我端上了一杯熱柚子茶。

無事可做,我本來是借口我還有些問題想請教秦燼才過來的,這會兒卻只能拿起筆記本翻看起來,打磨時間。

我等了三個小時,夜裏十點半,秦燼終于到家了。

他披着寒霜星露進了門,臉上沒什麽表情,他朝瞿叔打了個招呼,瞿叔點點頭,去樓下休息了。

然後他走上前來,居高臨下地俯視着我,我本想同他裝模作樣地問候幾句,尚且到嘴邊的話音還未出口,他忽然一把揪起了我的領子,把我從沙發上提了起來,略顯兇狠地封住了我的唇。

手裏的筆記本“啪嗒”掉在地上,可沒人還有心情顧及上面複雜的算法和公式。

他看起來好像并不想跟我多做交流,我自以為掩飾得很好的小算盤早已昭然若揭,所以在昨晚我給他發短信後,他心知肚明地直接将他家的地址發到了我的手機上。

——我不是來跟他讨論學術問題的。

——我是來和他上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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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想以後更新還是固定在零點發啦,之前在八點半更也是不想讓大家等太晚,不過對俺就有點時間緊張QAQ,大家早點休息,可以第二天早上起來再看哦~愛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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