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我肯定不跟他說

病好以後,日子一天天忙碌地過去,我與秦燼似乎也回到了相安無事地狀态。

只是我內心總存着些猶疑,倒不是我不信任他,實際上以秦燼如此傲慢的性格,應當是根本不屑于耍陰險手段來對我謀算什麽的,只是我不能負擔被人坑得傾家蕩産這樣的慘痛下場,即使可能性只有萬分之一,我也必須确認他的确是無所依靠、一無所有、幹幹淨淨地留在我身邊。

這樣我才能放心。

于是我留了個心眼,托人秘密查了查秦燼的父親和秦航川目前的情況,秦燼的母親早年就已過世,他們就是秦燼如今血緣上關系最親近、尚且健在的家人。

調查的結果包括秦航川的詳細住址很快就發到了我這裏,秦燼的父親有嚴重心髒病,目前正在住院治療,而平時狀況良好的時候則由秦航川接到家裏照顧。

我掃了一眼,發現秦航川正租住在一處外來人員聚集的平民區,那裏屬于城市近郊,房價低廉,相對應的是,房屋設施簡陋,人口擁擠,而且地段偏遠落敗。

看起來,他的确過得相當拮據,秦航川那天來找秦燼借錢,似乎也并不是說謊或者僞裝。

只是我仍舊心有疑慮,打算親自過去瞧一眼,看看真實情況究竟怎樣。

我沒有告訴秦燼這件事,而是找了個時間獨自前往。

那地方車不好開進去,我叫司機把車停在附近的大馬路邊,我下了車,跟着導航步行進入。

盤根錯節、四通八達的泥石子路上布滿着凹凸不平的坑窪,水溝裏積着下雨後黃灰色渾濁的髒水,窨井蓋泛出陣陣臭氣。

低矮的居民樓豆腐塊似地擠在一起,偶爾有自行車叮叮咣咣地從我身邊路過,濺起水花,各家各戶的窗戶外都拉起了麻繩,有曬着花花綠綠的被子的,有挂着內衣內褲的,有晾着腌肉豬腿的,五花八門,放眼望去亂糟糟一片。

我繞了半天,總算尋到了手機上所說的那個地址。

【慶風路231弄77號104室。】

我擡頭再次确認了一下門牌,沒錯,的确是這裏。

陳舊的防盜門上貼着一張褪色的福字,我按響門鈴,說不清自己到底是出于什麽心理,我盯着自己的腳尖,忽然覺得我這樣殺上門來,是不是有點太小題大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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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一會兒,門開了,秦航川身上挂着一件破布背心給我開了門,一股石楠味兒從他身後的空氣裏溢出來,他脖子上還殘留着通紅的吻痕和啃咬的痕跡,一眼便知是剛經歷了一場劇烈的情事。

他揉了揉頭發,迷蒙的桃花眼在見到我的一瞬間頓時變得清明起來。

“嫂……呃,陸總。”他像是呆滞住了,結結巴巴地道,“您,怎麽來了?”

他背後,另一個更軟更年輕的聲音從裏屋飄出來:“航川,誰啊。”

我:“……”

這聲音我可熟悉得不得了,還能是誰,自然是唐玉琪。

秦航川脖子上的痕跡來自于誰,他們在屋裏幹了什麽,便是不言而明了。

我扶額,頓時有些頭痛,心說這小子上回見時還說被渣男騙了,這回怎麽又搞上了。

我內心有些尴尬,冷着臉硬着頭皮問:“方便我進去嗎?”

秦航川點點頭。

走進房內,木地板踩上去發出嘎吱嘎吱如同壽終正寝的聲音,整個屋子異常狹小,勉強夠兩個人落腳,但收拾地還算整潔,唯獨進門處的地上丢着外套和褲子、崩了兩顆扣子的豔紅色襯衫……

秦航川有些不好意思地沖我笑了笑,然後彎下身從地上把那些一看就面料昂貴的衣服一件件撿起來抱着懷裏,随後擱在洗得破舊褪色的沙發上。

……至于這些衣物是屬于誰的,我不用想也知道。

套着件一看就不屬于他,尺寸過大的外衣從裏面走出來的唐玉琪恰巧與我撞個正着。

“陸哥。”他有些讪讪地出聲,眼神躲躲閃閃,看着異常心虛。

我嘆了口氣,不欲多說,畢竟這是他們兩個人的私事。

不得不承認,秦航川和秦燼這兩兄弟的确是一脈相承,皮相都是一等一的好,惑人得很,只是誰知道秦航川是不是也遺傳了他家那副傳統的薄情寡義做派。

只希望唐玉琪不要陷得太深就好。

我裝模作樣地寒暄道:“你父親,最近身體還行?”

面前的秦航川露出個有些怪異詭谲的笑,我心中閃過一絲不對勁,只是那怪異感轉瞬即逝,他的笑容恢複平常,一瞬間讓我懷疑那只是我的錯覺。

“暫時死不了。”他回了我五個字,話音中透着種令人難以形容的愉悅和歡欣。

“你上次說要問你哥借錢。”我裝作随意,不動聲色地詢問道,“怎麽,你哥後來沒理你麽?”

秦航川說:“我哥……唉,這事可複雜了,反正我們從小感情也不好,我爸呢,比較偏愛我,對他是真的……而且後來……”

他突然頓住了聲音,生硬地掐斷了話題。

“這些污糟事不堪入耳,陸總您還是不要知道得好。”

我擰起眉,心道他這樣話說到一半反而更引人遐思。

“後來怎麽了?”我追問。

秦航川立時換了一副表情,言辭閃爍,支支吾吾地說:“沒什麽,我也是走投無路實在沒辦法了才想着問他借點錢,您瞧,我這家裏都快掀不開鍋了……”

一邊的唐玉琪小聲嘟囔着:“我早就說了我可以養你……”

我頗有些恨鐵不成鋼地斜了他一眼,心說這小子腦袋瓜真是進了水,他自從開始自己做生意了之後平時都摳摳索索的,一副視財如命的雞賊樣兒,怎麽如今包起男人來倒如此大方。

秦航川笑起來,這回他看起來笑得比剛才真誠多了,然後他在唐玉琪臉蛋上響亮地親了一口,以令我起雞皮疙瘩、柔情似水的聲音哄了幾句,唐玉琪這才消停了。

而秦航川繼續道:“不過我發現我哥他比我還窮,這不是幸好抱上您的大腿了……”

我默了默,良心終歸有些不安,猶豫片刻,還是從錢包裏掏出僅剩的十幾張現金,遞到他手上。

他臉上浮現出有些受寵若驚的笑容:“謝謝嫂……不,陸老板。您這樣,實在太客氣了。”

嘴上話雖這麽說,我見他這錢可收得毫不含糊,立馬就揣兜裏了。

這錢掏完我才反應過來不對,我看着自己空空蕩蕩的錢包,心說我剛明明還在悄悄鄙視唐玉琪這小財迷被男人灌了迷魂湯,結果我倆分明是五十步笑一百步,我這腦子裏進的水貌似也不少。

“別告訴你哥。”我一字一句以強調的語氣補充道。

秦航川收完錢後簡直容光煥發,笑意盎然,他了然地點點頭:“您放心,我肯定、絕對不跟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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