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當初娶你,我是否太自私了?……

蔡氏的棺椁落葬, 蔡氏生前備受冷落,死後喪事辦得風光,享受一品诰命夫人的殊榮,滿朝文武, 就連皇子們都親身來太傅府吊唁。

喪事辦完, 江莫幽和晉王夫妻回王府。

晉王高珩回京, 一直在江府忙碌,夫妻二人此刻方坐下來說會話, 跟前侍候王爺王妃的幾個心腹。

江莫幽說:“楚公子此一去路途遙遠, 帶了足夠的銀兩, 可靠的人随侍,可西北不比京城, 條件艱苦。”

“他身體裏的毒,經過幾年的調理, 差不多已經清除, 定西候會照顧他的。”

晉王高珩側頭,看江莫幽的目光充滿感激,“這次如果不是王妃沉着應對,王府就大禍臨頭了。”

這些朝廷官員忖度皇上和太後的心思,可投鼠忌器,忌憚自己的父親的權勢,否則王府又怎能保全, 江莫幽說;“殿下身份尊貴,搜查王府禁軍也有所顧忌。”

王妃不肯居功, 晉王點破,“本王的身份是江太傅的女婿,是以他們總要留三分情面。”

自己和江莫幽的婚事, 雙方是權衡利弊後選擇,夫妻婚後如此默契倒是個意外收獲。

“當年朝廷通緝鎮國公府逃走的小公子,怎麽也沒猜到楚小公子就在京城,留在皇帝太後的眼皮底下。”

燈下黑,江莫幽心想,晉王高珩此舉可謂大膽。

沉默片刻,高珩放低了聲音,說:“有一件事,不知道你可知曉?”

江莫幽看高珩面色暗沉,問:“什麽事?”

“王妃安置楚公子的那方小院裏可曾住過什麽人?”

江莫幽心下想,楚公子乃敏銳之人,難道發現了什麽,說:“我們家的藏書樓我幼時就廢棄了,這條地道可能早就存在,後來不用了,我小時候偶然發現江府後花園藏書樓通往隔壁院落的暗道,我們一夥人進去過,當時匆忙沒仔細看,過後我自己又進去過,發現住過一個神秘身份的人,種種跡象表明這個人的身份好像很尊貴,不是普通人 。”

既然晉王已經猜出什麽,江莫幽便不瞞着晉王高珩,繼續說;“我第二次進去,仔細檢查過,在屋裏地上發現一塊血跡,血跡烏黑,我判斷住在這裏的人是慢性中毒而死。”

晉王高珩握着茶盅的手一抖,茶盅傾斜,茶水險些灑出來,江莫幽發現他的失态,問;“難道楚公子已經看出此人身份。”

晉王高珩從衣袖取出一張紙,遞給她,“他是從這張紙的字跡發現的,在一本書裏夾着。”

江莫幽看了看,字體隽永,從筆鋒能看出是男人的字體。

她想起那間屋裏桌上放着的一本書,她當時随手翻了翻,發現夾在書裏的一片落葉,能夠讓晉王失态的人絕非凡夫俗子。

試探着問;“此人是宮裏的,皇家血統?”

“先太子。”

江莫幽暗驚,自己父親把先太子囚禁在這院子裏,給先太子下慢性毒藥,所以不怕他逃走。

謀害先太子,是誅滅九族的大罪,不由心驚膽顫,說:“聽說當年先太子被外家牽連,在冷宮畏罪自戕,為何又出現在哪裏?”

晉王高珩神色冷峻,眸色深沉,“父皇病重,傳旨廢除太子東宮,立二皇兄為太子,新帝登基後,不久便傳出先太子皇兄在冷宮中自戕,我等沒見到太子皇兄最後一面,實不相瞞,太後處心積慮對付幾個成年皇子,三皇兄做下的荒唐事,其實為自保,不過讓皇帝和太後放心罷了。”

晉王跟她透漏宮闱隐秘,已經把她當成自己人了。

江莫幽理解,道;“殿下這些年過得不容易。”

晉王苦笑,道;“母妃生我之時,在宮裏地位低,我在先皇後宮裏撫養幾年,先後對我視如己出,我和先太子皇兄一起長大,關系親近,太後怎麽能放心,我和母妃在宮裏謹小慎微,避免有把柄留在太後手上。”

“這次趁着殿下不在京城,突然發難,是皇帝和太後蓄謀已久,苦于一直沒找到借口,可是殿下在外,如果搜出人,就不怕殿下不回京城。”

“我母妃在宮裏,太後拿我母妃要挾我,不怕我逃走。”

“這次的事件,是王府內部出現纰漏,殿下的意思?”

晉王高珩放下茶盅,“王妃處置吧!”

晉王對她的信任毋容置疑。

當晚晉王歇息在上房,高珩去沐浴沒在屋裏,秋娘鋪床,成親後,王爺和王妃一直分居,秋娘看王爺和王妃現在相處和睦,便自作主張把兩人的被褥放在一塊,江莫幽看見,說;“我還住碧紗櫥。”

“王妃”

秋娘沒立刻把王妃的被褥挪走,忍不住道;“王爺畢竟是男人,同床共枕,奴婢不信王爺是坐懷不亂的柳下惠。”

晉王是個男人,不錯,可男人就一定要喜歡女人嗎,江莫幽沉下臉,“以後王爺留宿,都這樣。”

秋娘不敢違抗,把被褥挪到碧紗櫥裏。。

晉王高珩回房時,江莫幽已經睡下了。

夜裏兩人都沒有睡着。

晉王覺得應該對江莫幽說點什麽,“你擔了個虛名,我的處境,連累了你,當初娶你,我是否太自私了?”

“只怕是我連累殿下。”

自己報仇,無論怎麽做,都要連累晉王,晉王都撇不清幹系,對晉王江莫幽深感抱歉。

二人是各取所需的利益關系,晉王對她能夠坦誠,她卻不能說出自己嫁入皇家的真正目的。

次日,晉王高珩上朝走後。

瀾月看王妃端着茶水未用,說;“王妃,茶涼了,奴婢給王妃換熱茶吧。”

主院這些丫鬟裏瀾月是比較有眼色的,到王妃身邊後,很快了解了王妃的習性。

江莫幽擺擺手,“你先下去吧。”

瀾月出去後,秋娘近前說;“西院哪位,王妃準備怎樣處置?”

“魏錦容蠢,差點拖王府下水,留在王府是個隐患,可魏錦容是皇帝親封的側妃,上了皇家玉蝶,非普通姬妾,不能随便處置,況且皇帝派人搜查王府沒有找到人,對殿下的懷疑沒消除,晉王府的一舉一動都在皇帝的掌控之中。”

江莫幽思忖,片刻說;“我們雖然不能動魏錦容,把她身邊的人換掉,在深宅中她也興不起波浪了。”

“這件事王妃交給奴婢吧。”

“二門上的媳婦婆子要安排妥當可靠的,王府內眷沒有我的允許不得跨出二門半步,側妃和侍候主子的姑娘們要買什麽東西,專門安排個妥當的人負責采買。”

江莫幽怕王府內眷裏有人同外面勾連,晉王府已經在皇帝的視線中,容不得半點差池。

晉王府府門看門家仆都是晉王親信,二門上的人也都放王妃的親信。

晉王目前的處境,如履薄冰,她不想在大仇未報之前,橫生枝節,晉王不能有事。

秋娘拿個錯,指着王妃的話,先把魏錦容的貼身丫鬟小穗兒打發了,自上次的事後,魏錦容一直躲着不敢見晉王高珩,又怕王妃挾私報複,心裏有鬼,王妃把她身邊的人換掉,自知理虧,不敢發一聲。

趙側妃是個聰明人,猜到是魏錦容這個蠢貨壞了事,生怕晉王和王妃追查下來,是自己從中挑唆,小心翼翼,不敢再生事端。

王府內外平靜。

江莫幽明白皇帝和太後想對晉王下手,需尋到一個由頭,裕貴太妃和太後交好,是表面功夫,深宮裏暗流湧動,一個不甚,裕貴太妃母子倆便死無喪身之地,裕貴太妃深宮多年的歷練,城府極深,在宮裏蠢人命不長久。

盛夏,京城比往年炎熱,王府上房堂屋四角放着大翡翠盤子,裏面疊着冰塊,瀾月把化了的冰塊盤子裏的水倒掉,說:“今年京城冰價奇貴,儲存冰塊拉一車上街就賣光了。”

河南幹旱,黃河水患,欽天監夜觀天象,說今年乃大災之年。

天有異象,本朝要有大事發生的征兆。

“王妃,長功回來了。”

長功抹着頭上的汗水,天氣炎熱,進門給王妃請安,江莫幽吩咐瀾月:“倒一碗綠豆湯。”

瀾月端了一海碗冰鎮綠豆湯,長功一口氣喝幹了。

抹抹嘴,看一眼瀾月,江莫幽對瀾月說:“你下去吧。”

瀾月出去後,屋裏沒人,長功從懷裏摸出一個竹哨,遞給江莫幽,說:“姓呂的太監有一個雙胞胎弟弟,這是兩人小時候,姓呂的送他弟弟的玩意。”

“他弟弟察覺了?”

江莫幽接過竹哨,

長功很肯定地說;“沒有,他弟弟已經成親了,一家三口,奴才說他哥哥派我們接他們進京享福,他們一家都很高興,奴才已經把他們安排在城外。”

“很好。”

江莫幽從妝匣底層取出樹梢,兩相比對,一模一樣。

“王爺回府了!”

院外一聲喊,江莫幽把竹哨收入妝匣裏,對長功說;“你先下去吧。”

晉王高珩上臺階,看見長功從上房門裏出來,長功恭敬地退過一旁,晉王高珩經過,停住腳步,“長功,本王有段日子沒看見你?”

長功和長贏是王妃的親信,晉王知道他們的名字。

長功躬身,恭敬地道:“回王爺,王妃派奴才一趟差事,出門了。”

長功沒想到晉王會關注他一個下人。

晉王高珩鳳眸微眯,餘光掃過,微微抿唇,擡步進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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