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我……我才不要做小!”
話說姜明月被安陽這番話給唬得一時有些不會了。
支支吾吾好半晌,對上對方笑眯眯的笑容時,頓時反應了過來,一時脹紅着臉,沖着安陽惱羞成怒的吼了一句,道:“哼,我才不要給人做小妾!”
姜明月咬牙切齒的說着。
安陽卻暗戳戳提醒道:“可是你無憂哥哥的小妾哦,你也不做嗎?”
說話間,似還似笑非笑的掃了旁邊顧青山一眼。
顧青山則抿着嘴一言不發的看着她。
姜明月似也有片刻的猶豫,半晌,只将牙一咬,繼續惱羞成怒吼道:“我不做小妾我不做小妾我不做小妾!我姜明月才不會給任何人做妾!”
安陽聞言,頓時一臉可惜道:“那可就無能為力了,本郡主原本還想成全你的一片癡心來着。”
說完,還悠悠嘆了口氣。
滿臉惋惜之意。
姜明月卻覺得是對方故意想要羞辱于她,做了妾,做了小,日後豈不日日受制于她,只覺得對方看着貌美如花,卻心如蛇蠍,定是個惡毒的女人,一時氣得咬牙切齒,只指着安陽叫嚣命令道:“反正,反正你不許勾引我的無憂哥哥,無憂哥哥是我的!”
姜明月一臉叫嚣着,還故意膈應般,将顧青山的胳膊越抱越緊。
不過,許是知道自己說出的這番話并沒有多少底氣,故而扯着嗓子嚎着,以聲音壯膽,多少有些虛張聲勢的味道。
安陽聽了卻一時有些啼笑皆非。
然而看着對方一張圓臉脹紅了一片,因臉有些黑,猛地看上去又黑又紅又圓,就跟一顆毒蘋果似的,倒也未見多少膈應,就是覺得莫名搞笑和滑稽。
與此同時,心中一時默默腦補了一番,若是她沒能嫁給顧青山這一京城第一公子哥,而是讓眼前這小黑妞嫁給了他,怕勢必會鬧得滿城風雨罷。
那樣的畫面,光是想想都覺得精彩萬分,瞬間,京城十餘個閨女的臉色一一在腦海中閃現了。
可惜,可惜這樣的熱鬧是瞧不到了,不然,定能目睹多少場好戲瞧了。
不過,許是畫面太過滑稽,顧無憂和小黑妞,想着想着,安陽沒能忍住忽而撲哧一聲輕聲笑出了聲兒來。
她趕忙擡起廣袖,半遮臉面,然而輕輕亂顫的雙肩卻如何都遮不住。
她這副模樣落入姜明月眼裏,就是在明晃晃的取笑她,姜明月瞬間氣得跳腳,只狠狠跺了下腳恨恨指着安陽,一下子炸毛道:“你……你在笑什麽?”
安陽這人做事,一向喜歡體面,她習慣先禮後兵,見這小黑妞,小瘋牛胡攪蠻纏,一臉幼稚,怕是個牛皮糖似的,油鹽不進,掙甩不脫的,又見此時天色漸晚,該到了用晚膳時分,忽而間身子微微一晃,忽而用手輕撫了下額頭,一副嬌弱之姿。
身後兩名侍女立馬警鐘大作,連忙過去攙扶查看。
顧青山見狀,終于掃了身側姜明月一眼,冷聲一字一句道:“放手!”
姜明月見他臉色繃直,臉上烏雲密布,像是罩着一層千年寒霜,頓時立馬縮了下脖子,咬牙緩緩松開了他的胳膊。
顧青山警告的看了姜明月一眼,随即大步踏了過來,擡手虛扶着安陽,雙目在安陽臉上細細看了一圈,道:“可是有礙?”
安陽卻揉了揉太陽穴,柔聲道:“無事,許是剛搬回将軍府,還有些無法适應。”
身後蕉月卻在這時忍不住冷冰冰開口道:“我家郡主今兒個一早起來就在為迎接老太君做準備,從早忙到晚片刻不待消停的,足足忙活了一整日得不到半分好不說,竟還遭個無知莽婦羞辱,難道這就是将軍府的規矩不成?”
蕉月最是看不得郡主受氣,受得還是這般鳥氣。
頓時氣得板着小臉,忍不住上前一步,冷嘲熱諷道。
“你說誰是無知莽婦!”
姜明月瞬間再次炸毛。
“誰跳腳就是誰咯!”
蕉月也毫不相讓。
就在二人兩兩對峙間,這時,顧青山一個冰冷的眼色朝着對面姜明月掃了去,只冷冷道:“你吵着你嫂嫂了,往後在府內不許過于喧嘩,更不許在郡主面前大呼小叫,否則……”
說話間,顧青山忽而俯身将身前的安陽一把打橫着抱了起來,視線一掃,穩穩落到了姜明月臉上,一字一句冷聲道:“軍法伺候!”
顧青山板着臉,冷聲說着。
話一落,顧青山便直接穩穩抱着安陽,大步朝着無恙居走了去。
身後姜明月被顧青山這番教訓給訓懵了,似乎沒有料到她的無憂哥哥竟會如此毫不留情面,毫不分對錯的當場教訓于她,只見她呆呆愣在了原地久久沒有反應過來,待緩過神來後,立馬紅着眼朝着他們夫妻二人的背影追了過去,氣得癫狂道:“我沒有嫂嫂,她不是我的嫂嫂,我無父無母,無兄無姐,哪裏來的嫂嫂——”
她扯着嗓子叫喊着。
這時,被顧青山打橫着抱起來的安陽沒有片刻羞澀矜持,反倒是主動擡起了雙手,一把勾在了顧青山的脖頸上,一把緊緊抱着顧青山的脖頸,随即将下巴抵在了顧青山如山川般堅固的肩膀上,随即,對着跟只螃蟹似的,一路踉跄,橫着趕來的姜明月笑眯眯的揚起一個大大的笑臉,臉上的笑容越綻越大,最後,還沖姜明月俏皮的眨了眨眼,然後緩緩朝她豎起了小拇指頭,再然後忽而緩緩将小拇指頭朝下一倒。
嘴裏無聲道:“你—輸—了——”
一時,臉上哪裏還有半分方才虛弱的架勢。
說話間,顧青山微微側目,眼尾的視線在妻子“你輸了”的微笑嘴型上一躍而過,頓時嘴角微微一抽。
姜明月見安陽一臉親密的抱緊了顧青山,又見她沖她挑釁的眨眼發笑,
竟還一度朝她倒豎起起了小拇指,對她說她輸了,關鍵是,她臉上還綻放着大大的笑容,一臉溫柔無害。
也不知為何,姜明月當場懵在了原地,只覺得頭皮瞬間根根發麻,根根倒豎了起來,待反應過來,一時覺得手腳冰涼,渾身起了一層厚厚的雞皮疙瘩,頓時氣得連連跺腳道:“你……你是裝的——”
又咬咬牙,沖着顧青山氣得渾身發抖,頓時大吼一聲道:“她是裝的,她是……她是故意裝的——”
然而,顧青山卻充耳未聞,腳步未停,一路直徑抱着安陽回了無恙居。
被無視在原地,又被人“陷害”“冤枉”“挑釁”的姜明月頓時氣得連連跺腳,最終仿佛實在氣不過似的,忽而沒能忍不住,只哇地一聲大哭了起來,嘴裏喊着:“我要回北疆,嗚嗚——”
一時一邊哇哇哭着一邊氣急敗壞的跑回了老太君住的北苑。
話說,前一刻還一臉溫柔帶笑的安陽,在顧青山抱着她回到無恙居的下一刻,便見她臉色嗖地一變,随即,只聲音驟然轉冷,冷冷道:“放我下來。”
話一落,一把甩開了抱在那脖頸上的那雙手。
變臉之快,勝過天氣。
顧青山聞言,眉頭輕輕一挑,似未聞似的,竟沒能如她所願,只一路繼續抱着安陽,一步一步踏入了正房,最終,将她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正房的貴妃榻上。
幾乎在他雙手剛松開的那一瞬間,便見安陽朝着貴妃榻上打了個轉。
等到顧青山直起身姿時,安陽已滾落到了貴妃榻最對側。
擡頭挺胸,抿着嘴,微擡着下巴,一臉目不斜視高高在上的端坐在一側,那姿态,與他初回郡主府那晚用膳時,在飯桌上的姿态一般無二。
顧青山想起那晚的晚膳,似怕一會兒還會再來上一遭,頓時,一時摸了摸鼻子,正欲開口,不想,原本目不斜視坐在那兒的安陽冷不丁先他一步開了口,卻是冷冷道:“所以,夫君現下知道什麽叫體面了麽?”
安陽驟然開口。
嘴角扯着一抹淡諷。
顧青山微怔。
這話何意?
然而,重點卻似落到了“夫君”二字上。
然而還沒開口,便又見那安陽郡主繼續冷冷開口道:“我知那姜明月無父無母,她生父姜将軍為了救公公而亡,她是顧家的恩人之後,故而縱使她出言不遜,叫嚣到了本郡主跟前,本郡主也沒給她哪些懲治,這便叫做體面——”
說到這裏,安陽眼皮一掃,輕掃了遠處顧青山一眼,道:“這叫做給公公一分體面,給老太君一分體面,也給大人你一分體面,所以,大人往後行事,便也記得給本郡主留分臉。”
安陽冷冷開口說着。
與方才在外頭的笑眯眯截然不同。
于是,顧青山終于知道,原來,安伯侯府的那場戲,至今仍然還沒能徹底落下帷幕。
一時略有些無奈。
看來,他昔日挑在了最不應該回京的那一日回了京,看來,他挑在了本不該去往安伯侯府的那一日去了安伯侯府,他或許應當在回京的第一時間,立馬入宮“觐見”。
心裏這樣想着,嘴上卻緩緩開口道:“明月玩劣——”
不想,方才一開口,便見那位高高在上的郡主又是一個冷眼掃了來,道:“所以本郡主下回記得處處體諒她,不與她計較,方能彰顯本郡主的賢良寬厚!”
安陽冷笑一聲,直接奪過了顧青山後半句話。
顧青山一時揉了揉眉心,目光一擡,見安陽繃着小臉,與方才在外時笑眯眯的模樣簡直判若兩人,不知為何,突然輕笑了一下。
安陽見狀,小臉繃得更緊了,仿佛在說:“好笑麽?”
顧青山無奈再度開口道:“我的意思是,她自幼在軍營裏長大,玩劣不堪,被父帥寵得嚣張跋扈,自幼無人管束得了她,日後若是目無法紀,專橫跋扈,沖撞于你的話,你只管懲治便是,打罰随意,不傷及性命即可。”
顧青山一字一句,緩緩說着。
安陽聽了,這才臉色稍頓。
不過,橫豎自打他回京起,一樁接着一樁子破爛事找上門來,到底影響心情。
加之,方才他抱她進來時,腳上一只繡花鞋不慎掉落,安陽方才偷偷藏着腳,沒讓他發現。
這會兒見天色漸晚,頓時将下巴朝着遠處一點,繼而将藏在裙擺裏的绫羅玉足輕輕一擡,神情倨傲的掃着顧青山。
顧青山見狀,緩緩轉身,便見幾步開外的交椅旁靜靜的落了只巴掌大小的玉色繡花鞋。
又見安陽郡主一臉高高在上的看着他,仿佛在說:還不過來伺候?
顧青山頓時摸了摸眉,搖頭緩緩轉身,将那只繡花鞋撿了起來,而後走了過來,屈身在安陽身側,親手将那只鞋穿到了安陽腳上。
繡花鞋小小的一只,不過巴掌大小。
手心裏的小腳丫子更小,握在手心裏,小小的一彎,比想象中更軟,更細,更膩。
顧青山忽而輕輕一捏,手心裏的小腳丫子瞬間怕癢似的,一下子縮了回去。
再然後,下巴驟然一疼。
一腳便……踢了上來。
他的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