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不知是不是白天被樂文卿那番話給氣到了, 還是晚上對他顧無憂的“敲打”和“捉弄”依然沒能讓她成功洩氣,于是,當晚安陽竟做了個……稀奇古怪的夢。
她夢到上元節那日,她跟赫連毓一起溜出宮玩, 她們都回到了少女時代, 她跟赫連毓還是好朋友的時候, 兩人親密無間。
上元節的燈會璀璨奪目, 各種千奇百怪的燈籠,憨趣可愛, 安陽看上了一個金魚擺尾的金色燈籠, 覺得惟妙惟肖, 可愛極了。
燈會上的燈籠可以猜謎獲得, 也可以用錢買, 安陽自幼身子弱,念書不多, 肚子裏沒有多少墨水, 于是,她十分有自知之明的用了最輕松又便捷的一種方式, 花錢買。
提着金魚燈籠, 她很開心, 跟赫連毓手挽着手在夜市游玩, 東瞅瞅,西逛逛。
結果,剛走了沒幾步, 赫連毓也發現了一盞特別的燈籠, 竟是個将軍頭面的燈籠。
赫連毓性子高傲要強, 骨子裏崇拜英雄, 看到那盞燈籠覺得特別,不由駐足觀望,掌櫃的看到她的打量,立馬過來殷勤道:“這位姑娘好眼力,這盞燈籠叫做玉面小将軍,是照着京城第一公子無憂公子的臉面一比一繪畫制作的,您聽說過将軍府裏的那位玉面小将軍麽?那可是滿京最耀眼的将軍郎,姑娘若是得這盞燈籠了,來年定也會遇到一位英姿飒爽的小軍爺的!”
掌櫃的繪聲繪色,妙語連珠的推銷着。
赫連毓聽了雙眼不由瞪圓,只有些驚訝,又有些羞澀道:“你說這是……将軍府的顧無憂?”
說完,立馬松開安陽湊了過去查看,片刻後,連連朝着安陽招手道:“安陽,安陽,你快來看,看他像不像無憂哥哥。”
安陽緩緩走了過去,往那玉面小将軍臉上瞥了一眼,道:“不像。”
赫連毓卻瞧得津津有味,道:“我怎麽覺得有點兒像,就它了。”
當即拍板讓掌櫃的取了下來。
兩人一人提着一個燈籠,赫連毓對手中的那盞玉面小将軍顯然愛不釋手,連連躲着人群,小心翼翼地提着,生怕被擁擠的行人給觸碰壞了。
安陽看了看赫連毓手中的玉面小将軍,又瞅了瞅自己手中的小金魚,覺得還是她的小金魚好看多了,赫連毓手中的哪是什麽無憂公子,就是胡亂畫的,随手勾勒個男子的模樣,掌櫃的都是嘴甜騙人的,專騙赫連毓這種無知少女的。
不過雖是這樣想着,安陽卻也時不時的往赫連毓手中的那盞燈籠上瞄上兩眼。
當然,皆是嫌棄之色,不多時,只有些不解道:“若若,你到底喜歡那顧無憂什麽,鎮日板着一張冰塊臉,對誰也愛答不理的,這樣的人有什麽好喜歡的。”
安陽只有些鄙夷和不屑。
不想,赫連毓卻提高了那盞玉面小将軍,一臉傲嬌道:“無憂哥哥是滿京上下最英姿飒爽的,他去年圍獵以一人之力獵殺了一頭野豬,還獵殺了一對伏鷹,獵殺了鬣狗和斑鹿,全部都是最兇險和最敏捷的獵物,真真英武極了,哪像其他世家慣出來的那些花拳繡腿們,連只兔子都追不到,遜斃了。”
赫連毓一臉鄙夷着。
滿臉都是對顧無憂的崇拜之情。
安陽卻撇了撇,嘴道:“我看他那是故意賣弄。”
赫連毓卻雙目熠熠道:“你那是對無憂哥哥有偏見,無憂哥哥不僅能武,還能文了,他年年考試皆是第一,做的文章連父皇都贊賞有加,連夫子都說了,說無憂哥哥是罕見的文武奇才,這樣能文能武,關鍵是還生得那般英俊的,滿京上下哪個能及。”
赫連毓說着說着,雙眼開始冒星星,嘴上開始支支吾吾道:“瑟瑟,聽說父皇近日在為無憂哥哥挑選婚配人選。”
說着說着,赫連毓的臉開始漸漸泛紅了起來,一時拉着安陽的衣袖道:“瑟瑟,你說,無憂哥哥會喜歡什麽樣的姑娘?”
赫連毓臉有些紅,道:“聽母妃說,父皇好像想在宮中幾位公主們中挑選一個,對了,母妃說,還提到了你。”
話剛落,赫連毓忽而意識到什麽,只猛地一下伸手拽着安陽的袖子道:“瑟瑟,你該不會同我搶無憂哥哥吧?”
赫連毓一臉正色緊張的看着安陽。
安陽似愣了一下,道:“怎……怎麽會?”
人只有些懵。
赫連毓見她失口否決,連猶豫都不待任何猶豫的,當即,轉憂為喜道:“也是,我怎麽忘了,除了在相貌上,你跟無憂哥哥是登對的,餘下的,你們一點兒也不搭。”
說着,赫連毓笑話道:“說起來,我還從未見過你跟無憂哥哥說過話了,你肯定不會喜歡無憂哥哥那款的,瑟瑟,你知道為什麽嗎,因為你們倆都是傲嬌的大孔雀,兩個孔雀湊一塊,脖子都仰上天了,只有相看兩厭的份,哪裏會處得來,你說是不,哈哈哈哈哈。”
安陽聽了,良久,晃過了神來,只有些無語道:“我才不是大孔雀。”
赫連毓道:“你是。”
安陽道:“我不是。”
赫連毓道:“你哪兒不是?日日花枝招展的,比大孔雀還孔雀?”
安陽翻白眼道:“我是大孔雀的話,那那姓顧的就是大山雞。”
赫連毓:“噗——”
就連二人圍繞大孔雀喋喋不休之際,這時,丹旸一臉興奮激動的跑了來了,一邊跑一邊大聲朝着安陽和赫連毓嚷嚷道:“安陽,赫連毓,你們猜我方才看到誰呢?”
赫連毓道:“誰?”
丹旸一臉欣喜欲狂道:“無憂哥哥,他在排隊買梨花膏。”
丹旸話一落,只見安陽神色微怔。
梨花膏?
好熟悉的……點心。
正一臉狐疑時,這時,丹旸忽而走過來指着安陽手中的燈籠道:“呀,好生威武的燈籠,安陽,你作甚拿着無憂哥哥的臉面的燈籠,好哦,我知道了,你喜歡無憂哥哥對不對?”
丹旸被自己這個發現驚呆了,而後,就像是逮住了安陽的把柄似的,頓時雙手叉腰,一臉傲嬌鄙夷又竊喜的沖着安陽,道:“哈哈,安陽,我終于逮到你的把柄了,還說你不喜歡無憂哥哥,你騙人,我就是說這個世界上怎麽可能會有人不喜歡無憂哥哥,哼,你騙我們騙得好苦,我這便去告訴赫連毓,告訴無憂哥哥去,哼,你竟瞞着咱們所有人偷偷喜歡無憂哥哥,哼,你這個口是心非的撒謊精!”
說完,丹旸一臉洋洋得意的跑開了。
丹旸一走,安陽低頭往手中一瞧,瞬間,吓得她連連後退。
只見方才還在赫連毓手中的那只玉面小将軍燈籠,不知什麽時候竟到了她的手中。
她吓得立馬要将手中的燈籠扔掉,卻不想,這燈籠就跟長在了她的手中似的,竟怎麽也都扔不掉,一時急得安陽團團直轉。
一時,見丹旸跑遠了,生怕她四處敗壞她的名聲,要将她喜歡顧無憂這件事情告訴旁人,頓時顧不得手中的燈籠,連忙撩起裙擺追了上去。
結果追着追着,不見了丹旸和赫連毓人影,卻見畫面一轉,她竟來到了北鎮解的梨花巷,正好撞見排隊買完梨花膏的顧無憂。
對方手捧着梨花膏,遠遠勾唇朝着她這個方位走了來。
安陽一時呆在原地,略有些束手無策。
眼看着,顧無憂越走越近,越走越近,眼看着走到了她的跟前,忽而停了下來,一臉溫柔的将淡黃色的紙包打開了,只見裏頭靜悄悄的躺着四塊乳白色的梨花膏。
點心泛着淡淡的梨花香。
看着普通,然而,卻不知是她餓了還是如何,竟難得有些食欲大動。
顧無憂見她想吃。
便見梨花膏緩緩遞到了安陽面前。
安陽有些矜持傲嬌,不過,到底食欲戰勝了傲嬌,不多時,只優雅伸手,緩緩探了去。
就在她手指将要觸碰到梨花膏之際,這時,只見梨花膏陡然往後一撤,安陽一擡眼,便見那顧無憂挑眉看到她,道:“沒你的份,大孔雀。”
說完,略有些嘲諷的看了她一眼,而後,步子一錯,竟直接越過了她往後踏步而去。
安陽愣了一下,下意識地轉身,只見她的身後,樂未央施施然立在那兒,淡淡笑着看他們。
顧無憂筆直走到樂未央跟前,溫柔的将梨花膏遞給了樂未央,笑意綿綿道:“方才路過梨花巷,看到那兒的梨花糕熱乎,便買了一份,還是熱的,央兒可要趁熱嘗嘗?”
樂未央卻看着他身後的安陽,道:“大人怎麽不給郡主嘗嘗?”
顧無憂道:“專門給央兒買的,管她人作甚?”
樂未央道:“那未央便……卻之不恭了。”
話一落,親自擡手,從那淡黃色的紙包中取了一枚梨花膏,當着安陽的面,小口小口地嘗了起來。
畫面定格在顧無憂溫柔帶笑的嘴臉,以及樂未央盈盈淺笑捏着梨花膏淺嘗辄止的畫面。
安陽就是在這個時候,緩緩睜開了眼,醒了過來。
她只有些茫然又無措的躺在那裏,眼前黑乎乎的,視線裏一片渾沌不清。
直到不知過了多久,臉上一涼,這才驟然醒了過來,是個夢。
她哭了。
她竟被這個夢給……氣哭了。
安陽瞬間氣炸了。
于是,被夢氣醒的安陽将床頭的紅燭點燃了,氣急敗壞的爬了起來,就那樣陰恻恻的,舉着紅燭,披頭散發的坐在床頭,咬牙切齒的惡狠狠的盯着身側那個呼吸綿長的……狗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