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權臣x公主 14

容遲閉門謝客其實只持續了半個多月,換臉手術造成的劇痛和虛弱狀态随着時間的推移漸漸消減,只是傷口的愈合還需要時間,一時不能揭下面紗。

樓昭日日來看他,除了某次盯着他手心發了半晌的呆,後來倒是再沒什麽過分親近之舉。

只是她總是盯着自己若有所思的模樣,叫容遲無端有些不自在,于是主動提出有沒有需要他效勞的地方。

樓昭沉吟片刻,在立即着手秘密調查三皇子謀逆一案,和确保自身安危之間猶豫了一會兒,決定先處置自己這邊的重大隐患。

按照劇情發展,沈清還得蹦噠幾年,但她的豬隊友沈宴這顆□□,如果不好好處理,說不定什麽時候又要爆炸。

僥幸逃過了史正輔那一劫,也不知道有沒有省正輔在哪裏埋伏着。

“有沒有什麽法子,能把沈宴調出京城?叫他離開我父皇和母妃的視線,即便消失個一年半載也不會引起他們擔心的那種。”

樓昭認真提出自己的要求,卻叫容遲微微愣住了。

沈宴好不容易從史正輔當街被害一案中脫身,他本以為宛華目前最迫切的需求,是幫他盡快重新獲取皇帝的信任和寵愛,沒想到,她的計劃竟然是把人調走。

聽起來,她不止想把人弄走,還想讓他悄無聲息的消失?

容遲的目光誠實地表達了他的困惑和不解。

樓昭既然想跟他合作,心态便很開誠布公,她坦率地說:“沈宴身上有些臭毛病,需要找個清淨的地方,給他好好治一治。我不方便親自動手,還得有勞容公子。”

其實,在得知沈宴的種種事跡之後,樓昭就對他的精神狀況表示了懷疑。

宛華公主記憶中,這位皇兄幼年時期雖然驕縱跋扈,但總體來說還是個有底線的孩子,随着年歲的增長,好像得了狂躁症一般,脾氣越發地不可收拾,在父母和妹妹面前尚能控制一二,但對身邊服侍的宦官小厮,宮女丫鬟,動辄喊打喊殺,已經鬧出幾次人命,都被悄悄遮掩了。

人人都覺得他被寵溺太過,麗貴妃和宛華公主雖然擔心,卻始終沒把這當一回事,在她們看來,橫豎只是死了幾個無關緊要的下人,只要妥善處理好就行了,沒什麽大驚小怪的。

以至于沈宴在炮灰的道路上越走越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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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昭與沈宴見了第一面,就已經斷定,他的情況确實不對勁。其後幾次見面,驗證了她的猜想,他每日都在服用一種叫五石散的藥物,為散發藥性,必須吃冷食,飲溫酒,穿薄衣,服藥後精神往往呈現不正常的亢奮,總愛披頭散發,四處亂走,行狀癫狂,如夢似幻,跟後世某些沉迷違禁藥品的人症狀有七八分相似。*

樓昭并不清楚這五石散具體是怎麽回事,但并不妨礙她做出決定,那就是必須讓沈宴把這玩意兒戒了。

她令人去探聽過,這東西果然跟那些違禁品類似,戒斷反應很強烈,也不是沒人意識到此物的害處,但一旦服用過幾次,基本上就逃不開它的控制。

沈宴如果留在京城,放在麗貴妃的眼皮子底下,按照她對兒子的無腦寵溺,根本就別想戒除的可能。

必須要找一個合适的理由,讓麗貴婦放心地放沈宴出城,到時候找個深山老林,将人一綁,樓昭可不信,掘地三尺都找不出一丁點兒五石散的時候,他還能戒不掉?

容遲聽完樓昭完整的計劃,面上不動聲色,心中卻有些震撼。

他以前,似乎真的看錯了這位公主。

不過,能讓沈宴那家夥吃癟,他不能否認,自己的內心竟然生出了一股隐秘的暢快感。

結合樓昭搜集到的各種參考消息,容遲很快為她制定出詳實的方案。

三日後,沈宴帶着皇命出京,代天子向某位致仕歸鄉的大儒賀壽,車馬奔走了一日,下榻第一座官驿時,便被一隊神秘人馬擄走。而他的屬下在收到他要脫隊游玩稍後再擇時會合的親筆信,便毫不懷疑的,繼續帶着聖旨和賀禮上路,往那大儒的故鄉魯地去了。

被蒙住眼睛、堵住嘴巴的沈宴,被塞到一輛牛車上,身上蓋着稻草幹柴,慢吞吞往京城方向某個隐蔽的山間別院行去。心驚膽戰了一晚上,待睜開眼時,卻看見了自己的親生妹妹,難得穿着十分低調樸素的宛華公主。

“昭昭,你這是做什麽?快把我放開。”

沈宴十足不解,尤其是當樓昭身後出現一個頭戴幂離的男子時,心中的疑惑更甚。

“他是誰?你把我綁住做什麽?這裏又是哪裏?你要幹什麽?”

他的疑問太多,樓昭選了其中一個作答:“他叫容華,是接下來這段時間照顧你的人。”

“容華?就是那個,你的新寵?”沈宴恍然,甚至有閑心生出些好奇,問道:“他幹嘛遮着臉?總不能是因為長得醜,難道是太美了,他也效仿某些女子,被人看見臉了就得托付終身?”

容遲聞言心中冷笑,樓昭卻完全忽略了他的好奇心,繼續道:“我不便逗留太久,這就要回京了。親自來一趟就是為了要你放心,容華他,接下來不論做了什麽,都是為你好。你不要抗拒,聽他的話,過陣子我會來接你。”

沈宴總算意識到不對勁,直至此時還沒被解開的繩索,似乎在無聲暗示着什麽。

“你們到底要做什麽?”

樓昭并不跟他賣關子,很坦誠地說:“五石散不是什麽好東西,皇兄你應該也察覺到了吧?趁着這次機會,戒了吧。”

沈宴傻眼了,戒掉五石散,他又不是沒試過,根本不可能!

可他眼看着自家妹妹說完這話,便與那蒙着臉的容華打了個招呼,兩人一道轉身走了,頭也不回,絲毫不帶半分猶豫。

就這麽走了?

“昭昭,你怎麽走了?昭昭!好妹妹!沈宛華!你給我回來……”

別院外頭,停着一輛低調簡樸的馬車,樓昭上了車,才回頭對容遲道:“你回去吧,希望早日收到你的好消息。”

容遲隔着幂離看向她,忽然笑開了,尚未痊愈的傷口被扯痛,他也不在意,卻道:“殿下就這麽放心,将你的皇兄留在我手中?”

樓昭挑了挑眉,道:“容薇不也在我手裏。”

容遲愣了一下:“那怎麽能一樣?”

容薇與他,如今都只剩賤命一條。

樓昭卻道:“有什麽不一樣?都是血肉至親。”

容薇是他的至親,沈宴甚至不是她的什麽人。

“走了。”樓昭放下車簾,才一坐下,好看的眉頭便微微蹙起。這陣子真是養尊處優慣了,連着趕了一日的路,颠得渾身到處疼。

轉念一想,容遲如今被她打發到這山溝溝,芳若就可以調回來了,她那按摩的手藝當真不錯,如今也該她來享受享受了。

這樣才高興了些。

馬車漸行漸遠,樓昭不知道的是,容遲聽到她最後那句話時,怔忡了許久,一直目送馬車消失在視線盡頭,才緩步回到別院內。

這座山間別院,是樓昭派人留意購買的私産,原本的主人喜靜,刻意尋了這處遠離人煙的幽靜之處,風景四季都各具特色,自然是極好的,可惜此刻卻無人欣賞。

有人入住的第一晚,院中持續傳出難以置信的質問,在意識到宛華公主的車駕已經離開後,那質問變成憤怒的吼叫,除此之外,便沒有旁的動靜。

山中無近鄰,便是那怒吼聲再怎麽吵鬧,也不至于擾人,更不會引起任何人的半分探問。

直至入夜,那聲音似乎累了,總算停下。此後的三五日,又依稀傳來類似的動靜,只是聲音越來越萎靡無力。

三個月後,便是新年。

從魯地歸來的賀壽隊伍,在經過京郊清水縣時,總算與據說很快就跟他們會合的二皇子殿下重聚了。

沈宴的貼身小厮元寶看到主子十分激動,繞着他轉了好幾圈,才興奮地疑惑道:“殿下怎麽了?您這是玩得不開心嗎?要說殿下以後還是別一個人偷跑,也帶上小的呀,保管讓您事事不操心。”

沈宴白了他一眼。

都是些廢物,他消失這麽久也沒人來找,個個都以為他在游山玩水呢!

他以前怎麽沒發現自己身邊的人都這麽廢呢?

沈宴之前習慣了服用五石散,不說那些副作用,表面看起來卻是健康紅潤。如今戒斷總算有了些實效,人卻極速地瘦了下來,好在精神還算不錯。

那個一直蒙面的容華為他請了個大夫,看過之後表示,身體并無大礙,只是先前虧空了身子,需要慢慢調理。

只是以後再碰不得五石散了。

沈宴暗自吐槽,誰再碰誰是傻子。被五花大綁困在椅子上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無助體驗,他再也不想嘗試了。

可那個叫他如此痛苦丢臉的人,卻是時候收拾幹淨了。

沈宴陰霾的目光落在身旁的蒙面男子身上,對方若有所覺,微微扭頭看過來,隔着一層薄紗的眼神,竟令沈宴猶如芒刺在背。

瞬間什麽念頭也都熄了。

算了。

人是昭昭的人,要收拾,也得昭昭親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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