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權臣x公主 15
一行人回京後,直奔公主府。
樓昭早前得了消息,便讓人把容薇叫到了撷芳院,好讓她能在第一時間見到她朝思暮想的哥哥。
容氏兄妹久未相見,礙于身份卻只能默默交換關切的眼神,面上不能表現出分毫異樣。
沈宴卻沒那個困擾。
他在外這幾個月受盡了這輩子從未沒受過的委屈,見到自家妹妹時,心中的憋屈苦悶隔着幾道院牆也能聽見。二十來歲的人了,竟然抱着樓昭哭得稀裏嘩啦。
樓昭想,這是欠了他的,也不阻攔,放任他窩在自己肩上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回。
沈宴被強行虜到荒郊野嶺去戒五石散,起初心中自然是憤怒不滿的,但樓昭并沒有扔下他不管,中途找了幾次機會避人耳目出京去看他,只是沈宴當時并沒領受她的好意,幾次失控發狂,有一回甚至差點踢中她的心口。
幸虧容遲将她及時帶離險境。
好在綁着沈宴的繩子很是牢固,他從頭到尾也只能無能狂怒。
直到慢慢擺脫藥瘾,沈宴才逐漸找回理智,想起了自己那充滿暴虐和殺氣的一腳,心中後怕不已。倘若當時她沒有及時被拽開,自己這個唯一的妹妹恐怕就兇多吉少了。
自己腳下的力氣有多大,沈宴心中十分清楚。
也因此,見到樓昭之後,沈宴不敢有半分秋後算賬的心思,待哭完了,情緒恢複平靜之後,就開始刻意讨好妹妹,将屬下從屬地采買的禮物一一打開了給她看,凡是她多看了一眼的都給她留着。
樓昭繞有興致地挑了一些合意的,揀選了一部分,叫來芳若,叫她晚些時候送到綠滿園去,後者随口打趣了一句:“容公子可算回來了,殿下叫送過去的那許多好東西,等得都快落灰了。”
沈宴聽到這話,興致勃勃的眼神遽變,不禁扭頭看向身後那個戴着銀質面具、不動聲色的男子。
此人何德何能,能夠受昭昭如此關切?心中對他的不滿更甚了幾分。
樓昭也看向容遲,自己的任務對象。這段時間,樓昭打着關心皇兄的名義出京幾次,實際卻是為了随時掌握這位的行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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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每次都會借機查看他掌心的進度條,可惜自從她行差踏錯回退一截之後,就再沒發生什麽變化。
樓昭知道不能心急,眼下也只能耐心等待時機,看看能不能挽回之前的損失。
“你的臉好得怎麽樣了?”
她問得随意,聽在沈宴眼中,竟沒生出什麽疑慮來。他之前也問起過容遲,奇怪他為何總是把臉遮住,容遲給他的回答是:“臉上受了傷。”
沈宴當時還有些幸災樂禍,自家妹妹最是喜歡好顏色,此人身為一個男寵,臉上受傷了,還能有什麽好前程?
沈宴內心暗自期盼着他早日被厭棄,待他被厭棄之日,就是他報仇雪恨之時。
容遲不知沈宴的隐秘心思,應聲回道:“已經恢複得差不多了。
樓昭看了看時辰,道:“李太醫今日會過來,等會兒還是叫他看看最妥當。”
說曹操曹操到,話音才落,便有仆婦來傳話說,李太醫求見。
李太醫向兩位貴人請安之後,只寒暄了幾句,便與容遲避到耳房,為他檢視了一番,歸來面上帶着欣慰之色,語氣輕快:“他恢複得比我預想的還要好,真是萬幸!”
盡管知道多半會沒事,樓昭心中還是微不可察的松了一口氣。沈宴的臉色卻有些難看,不太相信一樣,道:“既然已經好了,還戴着那東西做什麽。”
容遲看了一眼樓昭,後者也道:“摘下來吧。”
一時間,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不自覺看向容遲的臉。
除了沈宴心懷惡意,其他都是知情人,對換臉的結果都心存好奇和希冀,目光都很灼灼。
容遲頓了頓,伸手将那面具摘下,露出其內的真容。
站在角落的容薇看到眼前的一幕,一直緊緊捏着的手心,總算微微的放松了。
旁人也都是一臉隐秘的驚嘆。
唯有沈宴,在看清他的臉時,心中忽然生出幾分莫名的熟悉感來,心中暗道,這個人好像在哪裏見過。
樓昭走近容遲細看片刻,奇道:“怎麽恢複得這般好,丁點兒傷痕也不見。”
她似乎低估了這個時代的醫療水準,或者說,低估了李太醫的醫術。
“刀口被藏在發際、耳後、眼睑和口腔內部等隐秘部位,細看還是能看出一些端倪的。”
樓昭十分好奇,雙目亮晶晶地看向容遲,後者會意,坐到桌邊,背對着她給她看了一眼耳後,那裏果真藏着一道細長的淺粉色傷疤,需刻意去找才能發現。
許是樓昭眼中的驚嘆太過明顯了,李太醫面露得色,捋須主動介紹道:“類似傷口一共有七處,每處都只做了細微的調整,但對于殿下想要的結果來說,已經足夠了。”
昭昭想要的結果?
沈宴聽到這裏,腦中忽然閃過一絲清晰的念頭,随即恍然大悟。
他知道眼前之人給他的熟悉感是從哪裏來的了。
是沈康身邊的那個陪讀,容家的二公子!也是一個姓容的,叫容遲好像。昭昭很喜歡的那個小子,可惜那人被沈康牽連,砍頭了。
說什麽臉上有傷,其實是因為昭昭喜歡容遲,眼前這個人跟他有幾分相似,便找李太醫給捯饬得更像一些吧?
那麽這個人,原本是姓容的嗎?沈宴表示十分懷疑,現在想想“容華”這個名字也值得推敲,是容遲的“容”字,加上宛華的“華”字麽?
這麽一想,一切都理順了。
沈宴暗自得意自己的發現,而樓昭也在此時,将注意力轉移到容遲改變過的相貌上來。
她大約能夠猜到李太醫在他的哪些部位動過刀。
容遲的眼變得比之前狹長,下颌骨或是被削去了些許,使得臉型也比從前略窄些許,加上這三個月的刻意節食,整個人清瘦了不少。
除了手術變動,李太醫應該還用了些其他手段,容遲現在的氣質更陰柔豔麗一些,不比從前的溫潤清正。她審視着眼前之人的面容,想找到這種轉變的真正原因是什麽。
是了,是他的膚色。
他以前就很白皙,現在似乎更白了,整個人仿佛由晶瑩通透的骨瓷鍛造,膚下隐約透出青色的血管,相反的,唇色卻更紅了些,像是抹了一層殷紅的血。
他左眼睑下多了一顆墨點般的小痣,樓昭忍不住拿指腹磨蹭了一下,不見洇開的痕跡,不像是畫上去的,看着十分自然。
容遲握住了她的手,将她推離了寸許。
樓昭這才意識到,自己似乎又冒犯他了。只是,她仔細地看了看眼前的男子,并未從對方的眼中看出什麽抗拒和反感來。
相反,他的目光微動,似乎帶着些笑意。
兩人沉靜對視,氛圍有些暧昧,李太醫摸了摸鼻子,扭頭去看窗外的風景。兩位婢女都垂下了眸子,只有沈宴,不太高興的直直盯着。
樓昭心想,這位反派先生出了一趟京城,不僅換了張臉,性子似乎也轉變了不少。
她可不會想當然的認為,這人愛上了自己,忽然願意接受自己了,他只是将心思藏得更深罷了。
畢竟這位是容遲。
他如果想要獲得一個人的善意,是有足夠的本錢讓人對他産生信任的。
是件好事,樓昭得出這樣的結論。不管他內心是什麽打算,起碼短期內,他是希望與自己合作的,這樣便很好。
容遲被樓昭看了許久,似乎終于感覺到些微的不自在,目光閃躲了一下,卻還是選擇看向她,低聲問道:“殿下為何這般看我?”
樓昭淺淺一笑,順着他道:“看你好看。”
容遲終究還是被她這般的直白震了一下,眼中閃過幾分恰到好處的意外和窘迫,随即垂下了眼眸,狀似無意地提了句:“這麽說,以前我不好看麽?”
樓昭想了想,誠實地回道:“也好,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