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緣由 一件英雄救美,帶着美人兒脫離苦……
花紅柳綠的街巷,那生滿香樟樹的院落靜谧又雅致,紅色帳幔的屋舍裏,香煙袅袅。
少女膚若凝脂,暗淡的光線裏泛着淺淺的光。
孫盛遠那狹長的眼裏迸射着幽暗的光。。
也不知過了多久,仆從王五進來服侍着孫勝遠穿戴,孫勝遠袒露着健碩的上身捏着紫砂壺灌了一口茶,瞅了王五一眼:“江寧縣難道都是這些貨色,叫你下了功夫尋覓,你是怎樣做的?”
王五神秘的湊近了孫勝遠道:“奴才今兒到是尋見了一個尤物,只是瞧着是個良家少女,需些手段而已。”
孫勝遠桃花眼微亮:“哦?”
江寧縣衙的對面不知何時支起了一個小小的馄饨攤子,不大的湯鍋蒸騰着熱氣,拿勺的婦人生的瘦骨嶙絢滿面刻薄。
然而她身後那姑娘,穿着時下最簡單的粗布藍褂子,烏黑油亮的頭發梳着一根長長的辮子,就站在一株紫薇樹下,白膩的面龐隐在淺淺的陰影裏,只瞧的見小節小巧細膩的下巴,驚人的弧度已叫人生出無限遐想。
有人坐過去要了一碗馄饨,終于瞧清楚了姑娘的樣貌,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氣。
臻首娥眉,瓊口小鼻,未語先笑,漂亮的宛若寶石的杏眼,眼角的地方微一挑,一張臉便妩媚天成,偏那眼眸一動,眼底裏波光淩淩,清冽冽如山尖白雪純潔無瑕,如此豔麗又純潔女子天然生着勾魂攝魄的魅力。
江南女子的身段,天然的婉約動人。
有人便好心道:“快帶你女兒別處去吧,縣老爺已經娶了十八房小妾了,最是好色,你們的攤子擺在這裏,姑娘家是沒有好果子吃的。”
張氏聽得眼眸微亮,手上的動作起了勁,嘴裏回答的含糊。
轉了頭瞧見明嫣坐在那裏并不幫忙,卻越發笑的和藹:“姑娘往樹蔭底下去,仔細曬黑了臉。”
芳菲一面收碗,一面紅了眼眶。
姐姐要嫁給縣太爺做小老婆,繼母聽得心動,竟然真的拿出了私房錢往這裏支了個馄饨攤子,人人都道縣老爺好色成性,這事情要是成了姐姐往後有什麽好日子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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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咬了牙,拉着明嫣的手道:“姐姐,要不然我替姐姐吧!”
小姑娘的眼睛裏帶着害怕和惶恐,有着視死如歸的倔強,明嫣卻輕笑起來,撫着她的發頂,低低的道:“傻子,你放心吧,姐姐定然叫你過上好日子。”
她死前四爺帶着十三爺往江寧縣查糧食虧空案,她若是躲在鄉下的小地方這輩子也見不到四爺,她要往江寧縣走,要見到四爺,還要給彼此一個不可替代的相遇,一個四爺不能抛棄她的理由。
她要回京城,要回雍王府。
好在張氏果然夠貪婪,明嫣也生的的确美。
張氏忍痛掏出了私房錢帶着姐妹兩個奔赴江寧縣,又在此處開了攤子,是為了叫縣老爺瞧上明嫣,為了掙那幾十兩的銀子。
吃馄饨的客人們說了縣老爺好色,張氏心中便越發安定。
明嫣安靜的坐在角落裏,像是那磚牆下生了一朵妖冶的花,馄饨攤子的生意好到出奇。
孫勝遠穿着一領姜黃色的團花袍子,手裏搖着水墨的折扇,面上挂着風流才子的倜傥,身形高大又醒目,站在街邊的時候竟有種芝蘭玉樹的端正。
他踱着八字步,一步步走到了馄饨攤子跟前,站定了腳步,往後頭只撇了一眼。
姑娘波光淩淩的眼一挑,泛起了霧蒙蒙的水汽,嬌羞的垂了眸,梨花般的面龐爬上了桃花一樣的紅暈。
孫勝遠只覺得渾身酥軟差點站立不穩,穩住了心神才拿出了縣老爺款兒道:“馄饨怎麽賣?”一雙眼卻定定的瞧着姑娘看,分毫也不錯。
姑娘又飛快的瞧了他一眼,那眼底裏閃爍的光華似是三月的豔陽,又像是六月的繁花乍然盛開,剎那間從心尖兒上湧出了一種難以言喻的酥麻和酸軟。
孫勝遠粗粗的喘了一口氣,張了張嘴,姑娘卻忽然一甩辮子向後走去,那辮子蕩過來,一陣淺淡的幽香湧入鼻口,叫孫勝遠剎那間如墜雲間,渾身燥熱。
姑娘不知道跟身邊的婦人說了什麽,婦人堆了笑立刻走了過來,問道:“老爺要吃馄饨?”
孫勝遠轉頭瞧了張氏一眼,嗤的一笑道:“這是你家姑娘?”
張氏連連點頭:“年方十六,還未婚嫁實在是愁懷了我這個做母親的人。”
明嫣坐的遠了,拿蒲扇遮住了半張臉,張氏跟孫勝遠聊的熱切,芳菲繃緊了身子蹲在了明嫣腳下:“姐?那就是縣老爺?”
“你沒瞧見麽,他從縣衙出來,門口的人對他畢恭畢敬,又穿的比旁人體面,腳步虛浮,眼下青黑,自然就是縣太爺孫勝遠了。”
她說着話語調清晰又帶着江南女子的軟糯,斑斑點點的光從紫薇花樹下露出來,灑在她的眼底有種炎炎夏日裏難得的清澈。
芳菲奇異的安靜了下來:“那姐你往後是什麽打算?”
小姑娘像是明嫣從前養的一只通體雪白的小奶狗,仰着頭眼巴巴的瞧着她。
明嫣忍不住低笑着撫了撫她的發頂,漫聲道:“就等着這件事情談成了,下面的事情才有意思。”
她的眼眸一閃,眼裏頭霧蒙蒙的像是下了一場大雨,有種看不透的幽深和陰冷。
夜裏回了租賃的小院子休息,那院子裏長着一棵高大的榕樹遮天蔽日的陰涼,張氏穿着褂子搖着蒲扇,瞧着芳菲切了西瓜端出來,擠着一臉的笑向着躺在竹椅上的明嫣道:“姑娘快嘗嘗,比咱們平日吃的要甘甜的多!”
明嫣向裏側身睡着,越發顯得那腰肢不足盈盈一握。
芳菲氣的高聲道:“你收了人家的銀子?”
張氏心情好,越發的和顏悅色:“臭丫頭,怎麽說的話?我收了銀子難道不是為了你們好?嫁給縣老爺那樣風流倜傥有權有勢的人往後穿金戴銀,我自然也成了縣老爺的丈母娘,往後在鄉裏還不是要橫着走?”
“你又不是母螃蟹!”
張氏瞪了芳菲一眼:“臭丫頭找死!”
芳菲端着西瓜蹲在邊上吃。
張氏又湊到了明嫣跟前讨好道:“那縣老爺說要納姑娘做妾,姑娘接下來到底是個什麽章程?”
芳菲一張絕色的臉蛋兒隐在黑暗裏,聲音似乎也有些缥缈:“越是拿喬,自然越是值錢,您就說,要進門就要在等七日,等我做好了準備,等縣老爺為我備好了屋舍,我自然就嫁了,至于聘禮的事,您看着要。”
張氏一想到白花花的銀子,興奮的手都抖了起來,只仿佛那躺在竹椅上的明嫣也冒着金光,她連聲答應,又一疊聲的道:“姑娘早些睡,別累着了!”
夜晚的豆油燈,閃爍着豆子一般大小的光輝,芳菲趴在明嫣的膝頭,一張圓潤的小臉蛋壓扁了一半,說話也含糊了起來:“姐姐為什麽要問欽差的事情?我今兒去問了衙門口守門的小哥,他們說了京城來的欽差咱們來的時候剛走了,要出去幾日才能回來,若是等不到他們呢?”
明嫣用梳子一下一下輕柔的給芳菲通着頭發,那黑亮的緞子一般的長發散下來,襯的小姑娘到多了兩分少女的娴靜,明嫣溫柔的道:“怕什麽,總能等到的,你這些日子只在那裏盯着,如果那兩位大人回來,也要看清楚他們什麽時候出衙門,什麽時候回衙門,這都是頂重要的事情,等這事情成了,姐姐就帶你走。”
芳菲仰着頭,懵懂的道:“要成什麽事情?”
一件英雄救美,帶着美人兒脫離苦海的大事。
如此孤苦無依被逼走上絕路的美人兒,男子們如何能不動心?
一個對女子有着救命之恩如神明一樣存在的男子,女子定然會一心一意的愛慕和仰望。
郎有情妾有意多麽順理成章的事情。
孫勝遠日日都要在馄饨攤子上吃馄饨,然而那姑娘卻像是人間蒸發了般一次也見不着,他着急的心裏長了草,急躁的詢問張氏:“好歹叫我見見人才是!”
張氏那黑豆眼一瞧,越發端着那張顴骨高凸的臉,老神在在的道:“大人着急什麽?該你的自然是你的,飛不了,只是美人兒要哄着,心甘情願才好,您的聘禮拿的多咱們也好替您在姑娘面前好好說道,到時候姑娘為您的錢財權利傾倒,您不是才好消受美人福麽?”
張氏到底有些手段,幾句話說的孫勝遠心思飄了起來,想着往後夜夜美人服侍,由不得吞了一口唾沫,大手一揮道:“這好辦,聘禮先給一百兩,你只替爺問問什麽時候能見一面姑娘?”
張氏幾被這一百兩的銀子震的心神不穩,好半響才一拍大腿響亮的答應了一聲,奉承道:“老爺既然開了口,少不得小婦人回去好好哄哄姑娘,明兒就給老爺一個答複!”
孫勝遠在這江寧縣就是土皇帝,他願意耐着性子哄着大抵也是因為他是個憐香惜玉的,也因為那一日的驚魂一瞥,他覺得姑娘是為他傾倒的,就如張氏所說,哄的美人兒高興了,享受的還是他自己,如此雅事,何樂而不為?
孫勝遠說完了話,又踱着步子慢慢往府衙裏頭去,正品咂着記憶中的美貌,王五奔過來急切道:“兩位爺回來了!”
孫勝遠一驚道:“快,去迎!”
芳菲蹲在馄饨攤子的角落裏,瞧見孫勝遠像只狗一樣迎了出來,噗通跪在地上磕頭,那高頭大馬上下來的兩個青年瞧着也都是二十多歲的年紀,穿着老爺們穿着的绫羅綢緞,卻有着老爺們沒有的貴氣和挺拔,只是其中一個俊朗的面龐冰冷深沉了些,另外一個就多了些笑模樣,似乎還随口說了什麽笑話。
她轉頭問旁邊賣豆腐腦的阿婆道:“那兩位是誰?”
“城裏來的欽差,聽說一個是四皇子一個是十三皇子,啊呀,真是了不得的人物!”
芳菲眯着眼蹲在那裏,瞧了瞧日頭又瞧了瞧兩位皇子的背影。
張氏的生意只做了一半就帶着芳菲回了家。
她一面殷勤的侍候明嫣洗臉一面小心翼翼的問道:“姑娘什麽時候見見縣老爺?”
明嫣那白淨細膩的面龐沾了水,便如同出水的芙蓉般嬌嫩無雙,她帶着幾分初醒的慵懶,漫不經心道:“三日後在萬家樓。”
芳菲的大眼睛閃了閃,她打聽到,三日後孫勝遠要在萬家樓為兩位皇子接風洗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