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生産 年格格沒站穩,帶倒了明格格……

缭繞的香火佛前的叩拜, 佛誕日盛況一如千百年前魏晉時期的風流。

宮中皇上為各處佛像重塑金身宮中又請來了得道高僧念經祈福。

皇上将佛前供奉的寄名符當先給了雍親王胤禛。

八阿哥站在錯後一些的位子看的神色清冷,身邊的三阿哥誠親王笑向着他道:“瞧瞧,太子和老大被關了起來,他反倒成了最受寵的一個。”

八阿哥垂眸笑了笑, 就因為他生母良妃為賤籍, 他便是付出再多的努力也遠遠不及老四這個寡言少語的人。

宮中太和殿中今日吃齋, 八阿哥在轉眸竟然瞧見了皇上身邊多了個白衣公子。

九阿哥湊到了跟前道:“就是那日碰見的, 竟然說是鈕钴祿一族的,自己找了過來, 皇上竟也縱容着招到了身邊。”

皇上上了年歲,就喜歡這些朝氣蓬勃樣貌出色的青年。

八阿哥在聽便聽得景深擲地有聲:“…..奴才從江南回來,那邊學子對如今朝廷好感大為降低, 認為當權者不敢斬斷陳腐,朝廷自然也沒有向上的潛力,多少人因此倦怠,以為科考腐敗,努力也無用。”

他不由得瞪大了眼。

這些話一個小小的白身竟然也敢在皇上面前說,真的不要命了嗎?!

旁邊的胤禛神色平靜的淡看着景深。

這位突然歸來的景深到比他所以為有些魄力。

富貴險中求,他敢說這樣的話, 必然就有大的圖謀。

皇上是出乎意料的沒有發怒,親自給景深到了茶,平和的道:“不急, 坐下來慢慢說。”

八阿哥握緊了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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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事情背後之人他已經親自開口要力保, 如今局面一直膠着着, 他覺得事情馬上要辦成了,沒想到卻在半路殺出個程咬金。

看來他手下的人力還是不足夠多,多了這樣一個漏網之魚出來壞了他的事。

景深行禮, 撩起袍子坐了下去。

衆位阿哥們也一并坐下去,聽着景深和皇上說話。

十四卻有些心不在焉,舉着茶盞走到了胤禛身邊:“聽說四哥後宅有幾個人女眷将要生産,四哥這些日子只怕繁忙無空吧。”

胤禛自然而然的想到了明嫣和年氏。

就是這幾日了,他确實有些擔心。

這個弟弟向來對他冷淡,只這些時日來彼此之間的關系似乎緩和了許多,于是他也寬和了一些道:“确實是,兩個都要生了,就在這幾日,你嫂子忙着安頓,到是一切都好,你若得空去四哥府上坐坐。”

十四垂眸道:“擇日不如撞日,既四哥開口,那弟弟就今日過去坐坐。”

胤禛微微颔首,在轉頭卻聽得皇上道:“如果朕委派你為欽差,将此事交代給你,你可能還大清莘莘學子一個公道?”

景深撩起袍子跪在了地上磕頭:“臣定不辜負皇上厚望!”

十阿哥一瞧,立刻站了起來,不滿道:“他一個白身憑什麽做這樣的事,兒臣不服!”

皇上冷哼道:“既如此,你便和景深一起,把這件事情辦成了,若不然朕定要叫你好看!”

一頓素宴吃的衆人五味成雜,十阿哥出來追着八阿哥道:“八哥,八哥,這下可怎麽是好,來了這麽個愣頭青,咱們的大事是不是要壞了?”

八阿哥溫潤的面龐上卻帶着不易察覺的狠厲,淡淡道:“誰也說不定!”

胤禛和景深一道出了宮門,景深詢問道:“明妹妹這兩日可好?”

胤禛道:“都好,只是快生産了,日日都要在院子裏走動,實在是不易。”

“那穩婆大夫可都找好呢?”

“都找好了,早在府中住着,這些事情上福晉一向安排的妥當,你不用擔心。”

景深有千言萬語要同妹妹說,可如今身份限制再不能和從前般随意,又想要妹妹在胤禛後宅裏過的舒心有體面,想了想道:“我這些時日要清理自己的一些産業,不知王爺可有興趣接手?”

胤禛轉眸看向了景深。

自太子和大阿哥倒臺後,皇子之間的奪嫡之争暗潮洶湧,此前幾次他險些喪命,越發意識到該有些不為人知的勢力暗地裏建立起來,才能在這場角逐中拔得頭籌。

如此一來,他最缺的就是銀錢,正在為此事籌謀,沒想到景深就說了這樣的話。

他深看了兩眼,聲音顯得有些清冷起來,人也越發深不可測:“景深還有這等愛好?”

景深自知胤禛心中懷疑,笑了笑,灑脫道:“我只一心為了妹妹過的體面,自然要在王爺面前獻醜,王爺不知,我自小不愛仕途只愛經商,這前門大街的家宴樓就是我的,景家商行在整個大清商界赫赫有名,王爺只怕也聽說過。”

他如此磊落,胤禛到不好過于謹慎,聽他話中的意思,驚詫道:“景家商行?”

“都是我的!”

胤禛頓時對景深刮目相看,不由得敬佩起來,面上的神色變得溫和有禮,顯出上層的貴族碰見人才的寬和來。

“如此說來是我狹隘了!”

景深桀骜不馴,可一想到妹妹,在胤禛面前就格外好說話,兩個人意外的相談甚歡。

九阿哥找十四一起去八阿哥府邸,十四卻一直看着遠處的胤禛,心不在焉道:“你們先走,我還有事。”

九阿哥笑了笑追上了八阿哥,低聲道:“十四這些日子仿佛跟老四關系很不錯。”

十阿哥立刻道:“人家是親兄弟,自然不一樣!”

八阿哥卻搖了搖頭:“事情沒有這麽簡單,不說他了,科場舞弊案的事情還要好好商議商議,這個景深到底是個什麽來路必須要摸清楚,決不能叫他壞了咱們的事!”

他是個言出必行願意保着所有一心向着他的主子,這件事成不成關系到他往後的聲望。

胤禛因記挂明嫣,辭別了景深同十四一并回了王府。

後宅裏福晉帶着女眷們也正在園中的清淨閣中拜佛。

個人将抄寫的佛經捧出來供奉上去,唯獨雅柔的最厚最多,少說也又千份。

連李氏也出來了,面色雖然憔悴,頭上的發飾卻格外的多,金燦燦的叫人瞧的滑稽,可于她而言仿佛只有如此才能撐得起她如今的身份和地位。

跪在蒲團上匍匐在地上久久不願起身。

年氏肚子比明嫣的還要大,總帶着點高高在上的意味,仿佛她一定生的是個阿哥,明嫣生的定是個格格,所以意外的比先前和氣的多,小聲在明嫣身邊道:“你瞧瞧你的那位堂姐,別人抄個幾十分或者是叫人印的,偏她寫了那麽多,你說她要做什麽?”

雅柔怎會是個甘于寂寞的人?

後宅裏安靜了這麽久,又被冷落了這麽久怎麽會一直沒有動作?

她撫着肚子柔聲細語的道:“姐姐知道側福晉的佛經是為誰祈福麽?”

年氏到底是個聰明人,立刻就明白了過來。

若是将這麽厚的一沓子佛經捧到胤禛跟前說是替胤禛祈福,胤禛如何能不受感動?

這可是日日夜夜點燈熬油得來的誠心。

何況王爺先前一直對雅柔不錯,這次冷落未必會有多久。

她一下子揪心起來,死死的盯着紅漆盤子裏供奉的一沓佛經,仿佛這裏頭的東西是什麽張牙舞爪會置人于死地的怪獸。

前頭的雅柔跪拜的虔誠。

只是烏黑的發髻上比着往日到底少了幾只金釵的點綴,似乎是低調了很多。

可=唯獨明嫣心裏清楚。

哥哥回家清算額娘的嫁妝,這幫子吃他們肉喝他們血的人手上自然就緊張了起來。

從前總覺得孤身一人,要懲治了這些人顯得勢單力薄,現今哥哥一回來,立刻就是釜底抽薪。

叫她覺得安心又解氣。

前頭福晉站了起來,她搭着含玉的手也跟着站了起來。

身側的年氏急沖沖的往前頭去,誰知道腳下一個沒站穩,竟然要跌倒,直直的向明嫣到了過來。

胤禛和十四在書房裏喝茶說話。

四月天屋子裏熱了起來,窗戶大開着将涼風送進來,外頭的青槐樹不知道長了多久,遮天蔽日的陰涼。

十四捧着茶盞瞧着胤禛,眼底裏神色格外晦暗,想起明嫣的面龐不由得低低道:“四哥真是好運氣。”

胤禛當他說的是德妃的偏愛。

他頓了頓,從旁邊的櫃子上拿下來個陳舊的荷包,荷包上繡着的孩童的模樣早模糊了起來,他遞給了十四道:“從前我在佟皇後那裏的時候時常拿着額娘給我的這個想,什麽時候才能跟額娘團聚,你當知道,我也是羨慕你的。”

十四握着那陳舊粗糙的荷包,難得的緩和了下來。

他因為痛恨額娘的偏心所以跟老八一群人走到了一起,卻又因為明嫣的緣故不由自主接近了四哥,卻沒想到觸到了四哥的另一面。

他正要說話,蘇培盛慌張從外頭跑了進來:“不好了,年格格和明格格都要生了!”

十四和胤禛都不由得站了起來,兩張相似的面龐上一般的帶着緊張和凝重,幾乎異口同聲的道:“怎麽回事?!”

蘇培盛覺得驚駭,不由得倒退了小步,咽了口唾沫道:“年格格沒站穩,帶倒了明格格!”

才說着話胤禛和十四已經一同大步向後宅去。

胤禛的心口縮的緊緊的,同十四并肩而行,仿佛也一般的看到了曾今的景致。

高高的院牆內,女子在屋內奮力生産,身下染着大片的血跡,像一朵開敗的花,握住了胤禛的手:“這一世不能相守,下一世我定會去尋你,等我。”

穿過了宅院裏層疊的光影仿佛是穿越了千年的光陰,翻飛的石青色袍角和光一同跳躍,似是要掙脫而去。

怎麽會這樣?!

明嫣定然不會有事。

福晉守在靈犀院中見胤禛大步而來後面還跟着一樣凝重的十四,迎上去見了禮。

胤禛握住了福晉的手腕,抓的福晉生疼:“到底怎麽回事?”

他身上的威嚴釋放出來連福晉也覺得害怕,嗓子發緊道:“年氏帶倒了明格格,太醫診了脈,穩婆也進去了,瞧着是要生了,一時沒有什麽大礙。”

可是裏頭安安靜靜的什麽動靜都沒有。

他記得李氏和宋氏生産都疼的不能自已的哭喊,何況他的小姑娘最是嬌嫩。

他大步走近了産房了門口,貼着窗戶道:“明嫣。”

明嫣躺在産床上雖然緊張但覺得還好,說是只開了兩指,痛是有一些,但是也并不是很痛,跟年氏說給她的并不一樣。

她甚至吃了兩口容嬷嬷喂的茯苓膏,喝了兩口參湯,舒展的躺在産床上。

外頭傳來的胤禛的聲音帶着絲絲的顫抖,像是擔憂至極,他向來克制深沉,對她的寵愛也藏在層疊的屏障後,少有像這般外露的時候。

她不由得垂了眸,應了一聲:“我在。”

一貫的帶着江南的嬌軟,聽上去叫人心頭甜軟舒暢格外安心,是他的小姑娘。

他長長的透出了一口氣道:“爺在外頭你別怕。”

那深沉穩健的聲音透過雕花的窗戶層疊的水綠色帷幔透進來,像是春日裏的一抹陽光,在她黑暗了許久的世界了終究給了她些許的觸動。

她本是不怕的,可他這般說,她卻又意外的覺得安心,不由自主的答道:“知道了。”

站在福晉的角度,胤禛瞧起來脫掉了所有的僞裝帶着尋常人的喜怒哀樂,格外真實卻又格外遙遠。

她有片刻出神,終究還是端着福晉的架子走了上來:“爺,明妹妹沒什麽大事,既然爺來了,我也該去琉櫻水榭瞧着,年妹妹那裏也要有人。”

胤禛終于恢複了理智,又成了那個清冷深沉的雍親王,微微颔首,對福晉也格外的溫和:“福晉思慮的周到,年氏那邊就有勞福晉了。”

福晉笑了笑,行了禮退下去,轉過照壁的時候又不由自主的回頭看向了坐在欄板上的十四爺,他正癡癡望向産房的方向。

陽光下石榴樹斑駁了他的眉眼。

福晉一時覺得心驚肉跳的驚駭,不由得加快了腳步。

琉櫻水榭裏是雅柔照看的,幾個掌事的嬷嬷擋着她不叫她進:“我們格格說了,不勞煩鈕钴祿側福晉!”

雅柔又一次表現出了正義天使般的善良和寬厚。

“即使她不叫我去,我也該在這裏,我剛剛瞧着她都見了紅,萬一真有什麽事我也能幫襯一二。”

荷香把話傳了進,年氏痛的滿頭大汗還是掙紮着坐了起來喊道:“叫她走!”

剛剛就是經過雅柔身邊的時候莫名摔倒的,還帶到了明嫣,她肚子裏的孩子有什麽問題叫咎由自取,明嫣肚子裏的孩子出了事那也是她的責任!

這個不安好心的賤人偏偏總是裝出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實在叫人厭惡!

福晉進門上了曲折的水橋瞧着滿園盛放如雲般的櫻花,聽見了年氏凄慘的叫聲。

那樣嬌弱的一個人真沒有想到會發出這般的叫聲,實在是叫人意外。

跟靈犀院那邊天壤之別。

虧得王爺沒在這裏沒有聽見。

幾個管事嬷嬷瞧見福晉過來,忙都迎了上去,行禮道:“穩婆進去瞧了,說是我們格格受了驚吓胎位不正,難産。”

之前穩婆檢查都一直好好的,說是生的時候必定很順當,沒想到出了這樣的意外。

福晉一面向裏走一面吩咐:“叫太醫也一并過來,在這裏守着,告訴裏頭的穩婆,大人小孩都要保住一個也不許出差錯!”

嬷嬷們連連點頭,似乎終于安心了下來,在沒人去瞧雅柔。

雅柔站在福晉的身後淡笑了笑:“福晉來了就好。”

福晉也一并笑:“這裏有我,妹妹回去歇着吧。”

這樣的時候正是表現她的好時機,雅柔又怎麽會放過,她笑着道:“福晉身子弱,我正好替福晉分擔一二,已經吩咐下頭人去熬參湯了,生産的人一會會用到。”

福晉淡漠的坐了下來。

這個鈕钴祿氏,時時處處要和她比高下,實在可笑!

她并不多做理會,又聽着裏頭的動靜。

年氏仿佛生的十分艱難,畢竟剛剛摔倒都見了紅,到是明格格身子輕巧,竟然躲了過去,只些微受了點沖撞。

這會子生産,只怕是到了時候,自然而然的事情。

今日可是佛誕日,若是生在今日,這孩子不論男女可都是大有說頭的。

只是頭胎婦人哪有生的那般快的,必定要到明日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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