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催情的聖藥
第七章催情的聖藥
走出風華無雙大門之前,秦靳十分紳士貼心地對楚迎說:“周太太,外面風大,你等我把車開到門口再出來吧。”
秦靳生得高大,肩寬腿長,五官堅毅中帶着溫柔的穩重可親,加上他總是紳士十足的做派,襯着那張被年華沉澱下來的成熟俊臉,往哪一站,都是昂昂北方貴胄,無人匹敵的黃金氣質。
什麽是黃金氣質?
楚迎為了達到成功腹诽每回都讓她在寒風呼嘯中等上半天車的周岩硯,幸災樂禍地将周小老板的暴發戶氣質與秦靳的黃金氣質做了添油加醋的對比,樂得低頭猛笑。
秦靳的車剛拐彎駛入酒店的車道,看到的便是楚迎站在玻璃門內,微微垂下頭,眼角含笑,嘴角輕抿的歡樂模樣,腦中閃過那夜在趙家突然回頭,看到的也是她這樣的笑,發自內心的喜悅,青春盎然。
秦靳搖搖頭,将車開到酒店門口,搖下車窗,楚迎看到他,立即攏着領子走上前,身邊的門童替她拉開玻璃門,她扭頭沖他們笑。
秦靳下車,繞到另外一邊替她拉開車門。
楚迎坐進車內,在秦靳關門前,擡頭對他笑了笑。
秦靳微笑,輕手關上車門,繞過車身重回駕駛座前,他偷偷拍了下自己的臉。
趙清持被沈冰的一通電話叫走了,臨走前她拿眼神詢問楚迎跟不跟自己一起走,楚迎前頭剛剛拿“外人”堵了秦靳,這會兒怎麽也不能仗着六六鄰居的身份去醫院面對省裏一幫高官厚祿供着的大佛,做人,總不能拆了自己的臺以後再給自己賞一巴掌,所以,楚迎留下來和秦靳草草吃完晚飯,便由秦靳發揚紳士精神,送自己回家了。
車內開着暖氣,楚迎坐在後車座上摸着圓滾滾的肚皮,不知不覺就有些犯困,眼皮勉強支撐了一會兒後,腦子裏已是混沌一片了,她迷迷糊糊看着車窗外倏然遠逝的街邊景色,腦子裏莫名其妙想起十八歲高中畢業那一晚,矜持着不喝酒的自己被兩大瓶的橙汁灌到膀胱痛,坐在來接自己的周岩硯車上,沒兩分鐘就開始嚷着寡人有急,急需通行,逼得周岩硯風馳電掣開到了最近的酒店邊上,門一開,一腳将內急的楚迎踹下車。
偏偏楚迎那時候年輕臉嫩,不好意思專門上酒店解決庫存問題,周岩硯怒火中燒,拎着她的衣領子一路拽到酒店女廁所邊上,将人塞了進去這才了事。
事後,他們兩個人在全酒店大堂值班員工驚愕的眼神中,灰溜溜一起跑回車內,這才暢笑着逃離群衆圍觀現場。
人說飽暖思淫欲,放在楚迎這邊,此生對于“淫”最大的認識只局限在周岩硯私藏在電腦裏的一些小黃片上,所以她對自己飽暖之後想到的竟然是周岩硯一事,一點都不詫異,相反,她心安理得地繼續閉眼打盹。
前排駕駛座上的秦靳從後視鏡裏瞥到差點歪倒的楚迎後,忍俊不禁地出聲喚她,“……周太太。”
“诶?”楚迎貪圖安逸,連眼都懶得睜,只是悶悶地應答。
“清持對我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平地一聲雷,驚得楚迎差點閃了脖子,她瞪圓眼睛,強自鎮定地盯着秦靳的後腦勺,“怎麽會呢?呵呵,清持這孩子就是有點臉冷,你習慣就好,呵呵,呵呵。”
“是嗎?”f城的交通不好,秦靳很認真地觀察着車外的路況,眼神并沒有要從後視鏡裏窺探楚迎的跡象,這讓一直戒備的楚迎恍然覺得,自己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歸根究底,這整件事,最無辜的人不正是秦靳嗎?
在不明白趙大公子的用意下被诓到了f城,在不清楚趙清持真實性別的情況下又被趙老太爺內定為女婿,緊接着又被工作夥伴趙清持莫名冷戰。
楚迎作為謀害人之一,開始思考自己有沒有必要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前頭遇上一個紅燈,秦靳停下車,回頭對楚迎淡淡微笑道:“是我冒昧了。”
“诶?”楚迎愣了一下,這才醒悟過來,人家這一聲“冒昧”裏也不知暗含了多少層含義,是對今晚貿然參與進她們二人晚餐的冒昧,還是對晚餐上冷場的“趙二公子”話題的冒昧,還是對自己突然來到f城接管副總一事的冒昧,亦或是對自己竟然向楚迎打聽趙清持想法這一舉動的冒昧?
楚迎是個好編劇,于是在她還無法确定男主角臺詞引申義的前提下,她習慣性地不敢讓劇情往下走,這一行為,周岩硯有個更通俗易懂的解釋,美其名曰:縮頭烏龜。
配合着這一典型性行為,楚迎無意識翻起了自己的包。
綠燈還沒有亮,秦靳坐在駕駛座上,語調溫柔地笑道:“周太太,我南下只是為了幫趙钰一個忙,等清持站穩腳跟後我就會回到北方,畢竟我的親人都在那邊,離得太遠,我也很想他們。”
楚迎愕然。
好吧,她總算确定他在暗示自己什麽了。
秦靳直到現在仍然誤會六六是個男人,六六這段時間對他的冷淡結合趙老太爺對他的熱情,相較之下,讓秦靳将六六的敵意誤解為一個男人對自己事業的占有欲,他對自己說出這樣一番話,無非是在暗示自己,他絕對不會做鸠占鵲巢的蠢事,讓六六大可不用戒備,他之所以會選擇自己傳話,八成還是認定着六六是自己的奸夫,關系特殊。
“呃……”楚迎躊躇着不知該作何解釋,正好前方車流緩動,秦靳認真開車,兩個人便沉默下來。
又開了十多分鐘的車,等車子上了坡後,便能看見周趙兩家明亮的燈火了。
秦靳将車停在周家大門口,轉身對楚迎笑,“周太太,到了。”
“嗯。”楚迎拉住自己的手袋,手指緊了緊,思索了一路的話脫口而出:“秦先生,趙家的情況有些特殊,但請你相信,他們都是善良的人,六六她……她有苦難言,還請你多多包涵。”
她這番話說得真誠,眼裏坦蕩清澈,秦靳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不由自主開口問道:“周太太,你和清持……”
話剛出口,周家鐵門咔噠一連串響,周岩硯穿着家居棉衣從門裏徑直跑到車邊,低頭沖車內的楚迎嚷道:“你怎麽現在才回來?”
秦靳微微皺眉。
楚迎驚訝地看着周岩硯的臉,“你怎麽知道是我?”
“我都從窗戶邊‘路過’一晚了!”周岩硯拉開車門,不由分說拉着楚迎往車下走,“快跟我回去!”
楚迎被扯得身子一踉跄,只能匆匆忙忙回頭沖秦靳揮手,“秦先生,謝……”
謝字還含在嘴裏,周岩硯已經咔噠關上了鐵門。
楚迎坐在飯桌前,緊緊盯着飯桌上一碗黑乎乎的熱湯,心裏翻江倒海地罵着各路天皇老子。
周岩硯坐在她身旁,小心翼翼貼過來,悲壯萬分地說:“補腎壯陽,催情堪比偉哥,要不我還是倒了吧?”
“嗯哼!”客廳裏一直豎着耳朵的吳素琴不出意料地咳嗽了。
楚迎湊過去與周岩硯咬耳朵,“媽媽為了孫子,已經抛棄所有禮義廉恥了嗎?”
“迎迎你太不孝了!怎麽能這麽說媽?”周岩硯猛然挺起腰,嚴厲看向楚迎,“明明是喪心病狂了!”
楚迎摁下他的腦袋,兩個人對着桌上熱氣騰騰的藥湯,無能為力地同時嘆氣。
周岩硯頹喪地趴倒在餐桌上,愁眉苦臉地小聲說:“在這種無聲無形的精神壓力摧殘下,我突然很同情我的小弟弟,我深深地覺得,它是無辜的。”
“為中華之延續而崛起。”楚迎學他趴倒,差點撞翻那碗罪惡的中藥。
周岩硯極度失望地瞪着那碗屹立不倒的中藥,小聲說:“楚迎同志,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要不,這藥你喝了吧?”
楚迎還來不及對盡處馊主意的周岩硯人道毀滅,客廳裏,牆根聽不下去的吳素琴吧嗒吧嗒踩着拖鞋,大義淩然地走到廚房餐桌旁,雙手一叉腰,罵道:“快喝!”
周岩硯立即将碗捧到楚迎面前,義正言辭嚷道:“聽到沒?快喝!”
不用楚迎大義滅親,吳素琴已經捏着周岩硯後脖子,親手将碗遞到他嘴邊,又氣又惱地逼他,“你喝不喝?”
周岩硯寧死不屈地別開了嘴。
吳素琴拿出十幾年前逼周岩硯喝藥的氣勢,一手捏他鼻子,一手将碗往他嘴邊塞。
“迎迎救我!”周岩硯不敢用力掙紮,只能伸手去抓楚迎的胳膊,向她求救。
楚迎俨然已經風中淩亂了,她愣愣站在桌邊,眼睜睜看着周岩硯被灌下滿滿一碗中藥,腦中金光閃閃想起的竟然是四個字:精盡人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