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詭異的談話

第二十三章詭異的談話

周岩硯被秦靳放在床上,楚迎垂着臉上前替他脫鞋脫外套,秦靳站在一旁看着,既不上前幫忙,也不提出離開,只是拿探照燈一般的兩只眼,緊緊盯着楚迎。

楚迎用熱毛巾替周岩硯擦了臉後,周岩硯似醒非醒,擡眼看見是她,翻身嘟哝道:“迎迎,我好累,今天不分床了,你睡沙發吧。”

楚迎一愣,驚悟過來後,新仇舊恨交疊在一起,促使楚迎惡向膽邊生,把手中毛巾團成團,狠狠塞進周岩硯嘴裏。

“嗚……嗚嗚嗚!”周岩硯氣惱,伸手去抓楚迎的胳膊,他力氣大,楚迎被他拽得前腳絆後腳,眼看就要倒到床上。

“小心。”秦靳站在楚迎身後,雙手扶住她的腰,将她從周岩硯的兇殺範圍裏拯救出去。

“呸呸呸!”周岩硯吐掉嘴裏的毛巾,撐坐起上半身,雙頰潮紅,怒目圓瞪,他的眼神在瞥見秦靳後,迷惘地眨了眨,“秦……靳?”

楚迎和秦靳一同望向床鋪上的周岩硯。

“哦……”狀似清明的周岩硯點點頭,“他挺好的,哎?”

楚迎再顧不上其他,大步上前,掀起被子将醉漢兜頭蓋住,又推又扯地逼他躺下睡覺,“岩岩,再不睡覺,我就沒收你的全套魔獸扭蛋!”

周岩硯也不知是酒勁回湧還是真心畏懼了楚迎,眼一閉,沒一會兒便發出均勻的呼吸聲。

楚迎這才松了口氣,直起身往後轉,視線突然撞進一對笑意晏晏的眼。

秦靳站在床尾,初見時候堅毅俊朗的五官不知何時已經柔和溫暖下來,他看着楚迎,眼裏柔情似水,簡直叫人無力招架。

楚迎想起今天一天的經歷,頓時覺得自己在秦靳面前,早已城門洞開,面對他擺陣在城池外虎視眈眈的千軍萬馬,她幾乎無法抵抗。

“嗯……秦先生你……”楚迎猶豫着該說些什麽。

秦靳毫不客氣地打斷她,“叫我秦靳。”

“啊?哦……秦靳……今天辛苦你了,你趕緊去休息吧,你不是來出差的嗎?明天還有工作吧?”楚迎覺得自己此刻臉上的笑,一定又虛僞又尴尬,難看透頂。

秦靳依然看着她笑,“你呢?不去休息嗎?”

“我當然……”楚迎戛然而止,她忽然醒悟過來秦靳站在周岩硯的房間裏問她要不要去休息的含義了。

秦靳見她恍然大悟的樣子,輕輕笑了聲,從兜裏掏出下午在前臺登記過的門牌鑰匙,放在掌心裏,遞給楚迎,“這是你的房間。”

他已經開始公然離間他們倆夫妻了嗎?

楚迎被他臉上的笑容耀得一時有些頭暈眼花,她抿了抿幹燥的嘴唇,苦澀笑道:“我還是留在這裏陪他吧。”

“……這樣也好。”秦靳眼神微黯,将鑰匙放回兜裏,笑道:“那……能給我倒杯水嗎?”

“哦好。”楚迎見識過他的不按牌理出牌,心裏雖然不明白他的打算,但還是乖乖去倒水。

周岩硯住的這一套客房頗為豪華,有獨立的廚房,廚房裏廚具齊備,就連喝水的瓷杯都幹幹淨淨地堆在琉璃臺上,楚迎替秦靳洗了個杯子,又為他倒上一杯熱水,這才返身往回走,一轉身,卻看見秦靳已經關上卧室的房門,向她走來。

楚迎看着他,十分擔心他開口和自己談話,她知道,這話一旦談下來,捅破了那些薄弱的窗戶紙,估計就是真槍實彈的談判了,她有些心虛,有些畏懼,內心深處,卻又有些期待與興奮。

“楚迎,”秦靳堵在廚房門口,“你身上到底藏了多少秘密?”

楚迎将水杯捧在手心裏,杯身上緩緩傳遞而來的溫暖,從每根相觸的手指尖,一點一滴,滲入她的體內,讓她忽然便有了勇氣,站在這間光亮的廚房裏,和秦靳面對面探讨一個秘密。

秦靳看着她,擔心驚到她一般,輕聲問道:“周先生和邱先生……有暧昧?”

楚迎心中為他客氣的言辭感到好笑,面上卻嚴正以待,“如你所見,是有些暧昧,但是我相信岩岩會懸崖勒馬,畢竟這些都不是他的本意。”

“哦……”秦靳意味深長地看着楚迎,他的眼神太過直接尖銳,一反他先前在楚迎心中建立而起的溫厚善良形象,他就那麽直勾勾盯着楚迎半晌,直到她開始不安地轉動水杯,這才笑道:“你知不知道,你在面對邱谷雨的時候,表現的一點都不像周岩硯的妻子,倒像……”

“像什麽?”楚迎微愣,不由自主反問道,她心中暗想,不像妻子,難不成像母親?

秦靳走進廚房,站到楚迎面前,伸手接過她手中的水杯,眼神向下盯緊了她:“像一個為朋友兩肋插刀的好兄弟。楚迎,有沒有人說過,其實你才是女俠。”

楚迎知道自己有時候會對周岩硯維護過甚,但她從來不覺得這樣的維護對于一個妻子來說,有何不對。

秦靳似乎也看出她的困惑,他微微笑,右手略擡,将楚迎垂落到耳側的一縷散發撫到她耳後,楚迎僵硬地站着,她以為這不過是一個短暫的可以忍受的小動作,卻沒想到,秦靳的手依然沒有離開,他的指尖從發絲滑過,落在她的耳垂上,輕輕地、柔柔地、細細地捏着。

楚迎的身體瞬間仿佛觸電一般,她可以清晰地感受到背脊上升騰而起的酥麻感,以及那些洶湧而立的雞皮疙瘩。

秦靳感受到她微弱的顫抖,快活一笑,這才讓冒犯了少婦的手退了下來,說道:“楚迎,你對周岩硯的維護沒有錯,你對自身正室地位的捍衛也沒有錯,你很理智,這是你的優點,也是你最大的敗筆,試想,一個妻子在面對這種局面時,她在感情上,怎麽會一點脾氣都沒有。”

楚迎立即明白過來,她的眼睛微微睜大,看上去就像一只受驚的小倉鼠。

秦靳笑道:“或者,我換一個直接點的說法,楚迎,你的丈夫周岩硯被你當場抓奸,你為什麽不吃醋?你對他……到底是什麽感情?”

“我……”楚迎被秦靳質問得有些惱羞成怒,“我對他是什麽感情,與你有什麽相幹?”

這話一說出口,楚迎自己都覺得有些過河拆橋的嫌疑。

“與我有什麽相幹?”秦靳卻沒有笑,他低頭看着楚迎,眼裏有執着的光,“楚迎,你說這一切與我有什麽相幹?你當真不知道?”

“我……”楚迎被他眼裏的光芒懾得恍惚,腳步虛浮後退,“你……”

秦靳卻不再逼近,他站在原處,深深看了楚迎一眼,轉身往廚房外頭走去,“我先回房休息了,你也早點休息吧。”

楚迎在客廳沙發上坐了一夜,南方城市的冬天沒有暖氣,楚迎後半夜被凍得身上骨頭疼,房間裏又只有一床蓋在周岩硯身上的被子,無奈之下,她只好将羽絨服裹得嚴嚴實實,然後在客廳裏繞着沙發快步轉圈。

周岩硯半夜睡得迷糊,突然做了個夢。夢裏,楚迎變成一只僵屍,穿着藍色的道袍追在他身後一跳一跳,額頭上貼着的黃符在風中起起伏伏,像一條飄蕩的柳絮,周岩硯被她追得無路可逃,身體往後一仰,跌入一個大坑。

大坑看上去很深,但周岩硯的身體轉瞬就停止了下沉,他站穩在平地上,一回頭就看到躺在白色病床上的周邦民,周邦民還是那副病入膏肓的模樣,他一言不發地看着周岩硯,幹裂的嘴唇微微抖動,欲言又止。

周岩硯驀地睜開眼。

額頭上細密的冷汗彙成一滴豆大的汗滴,沿着他的鬓角迅速隐匿入松軟的枕頭,周岩硯将雙手覆蓋在臉上,沉沉呼吸,然後他便聽到了門外客廳裏那一圈一圈快速的腳步聲。

周岩硯掀被下床,他以為在客廳裏的人是邱谷雨,張嘴就要罵,卻在拉開門後的瞬間,瞠目結舌。

楚迎雙手環胸,背部微微佝偻,冷得直打顫,她被開門的聲音驚到,也愣神回頭去看。

丈夫與妻子相對眨了下眼。

周岩硯被酒精侵蝕了的大腦走馬燈似的閃過今天晚上發生的所有事,他記憶力不錯,順帶着也想起了自己迷糊說過的話,以及迷糊見過的人。

他第一個念頭就是快跑。

能跑多遠跑多遠。

可惜楚迎速度比他更快,她順手抓起沙發上的靠墊,對着周岩硯的腦袋呼嘯擲去。

然後是第二個靠墊,矮桌上的三本雜志,一把酒店的圓珠筆,第一只室內拖鞋和第二只室內拖鞋,直到楚迎抓起矮桌上的煙灰缸,周岩硯見勢不妙,立即抱頭大喊道:“迎迎!會死人的!”

楚迎赤着雙腳站在沙發上,披頭散發,雙目因熬夜而赤紅,胸膛因憤怒而劇烈起伏,她瞪着周岩硯,咬牙切齒地罵:“周岩硯!總有一天我要将你碎屍萬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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