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醉酒 他眼中有她前世所求

宸昀殿內彌漫着一股酒氣。

許纾華方才進屋便忍不住皺眉,她目光朝着裏間瞥去,便見某人難得不曾坐在案前垂頭處理政務,這會兒正倚在榻上,手裏捏着琉璃酒杯,半透明的紅褐色液體于杯中輕晃。

傅冉擡眼望向站在門口遲遲不曾進來的那人,眉眼之間皆是醉意。

“過來,陪孤喝酒。”他說着修長的手指朝她勾了勾,那副迷離的模樣讓他整個人都越發顯得輕佻。

許纾華眉頭緊鎖,難得不曾笑盈盈地過去與他配合。

“看來是将軍府的酒不好喝,不然殿下怎會回宮買醉。”她沉聲說着走到傅冉面前。

那人飲酒的動作頓了一下,眸光冷冷掃過來,嘴唇緊抿成一條線。

四目相對,兩人的情緒皆是複雜。

“呵。”傅冉忽地笑了一聲,那笑聲低啞,聽得人難受。

他覺得自己快瘋了,竟覺得眼前這個滿眼冷漠的許纾華才是自己認識的那個纾兒。

眼下許纾華正欲奪他手中的酒杯,卻被他先一步鉗制住了手腕。

溫熱的大手緊緊熨帖着她手腕處細薄的皮膚,指腹的溫度一點點升高,連帶着她的手腕都泛了紅色。

許纾華眉頭微皺,倒吸一口氣,語氣像是妥協一般軟了下來,“殿下,疼……”

傅冉眉尾輕挑,帶了迷離的眸中映出她的模樣。

果然。

他心中暗道這麽一句便松了手,垂眸又給自己斟了杯酒,“你們女人,就不會說句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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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中默了半晌,太子杯中的酒卻是并未停過。

許纾華幹脆在他身旁坐下來,望着他這副模樣,眸色微冷,“殿下是否對沈二小姐有意?”

她其實更多是在擔心着傅冉提及許紹遠誤殺陳陽之事,這會兒也只得像個法子繞開。

只是這話問得适時,也不适時。

傅冉只擱下手中的酒杯,撩起眼皮來看她,方才眼中的醉意像是清醒了幾分。

“孤若是看上了,你可介意?”

介意?她自是不介意的。

畢竟這種事情傅冉前世做得多了,她還有何資格介意,有何理由介意?

她只是怕沈大哥寒心。

這般想着,許纾華微垂下眉眼輕笑着,反問道:“妾身若是介意,殿下便不将沈二小姐納入東宮了?”

那人似乎是細細思慮了半晌,低低地“嗯”了一聲。

那聲音低到許纾華險些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她望着那人微怔,仿佛從他漆黑的眸中看到了前世自己最想要看到的東西。

只那麽一瞬,便消失了。

想來是她憂心着遠兒的事,如今都生了錯覺。

許纾華斂下心神,故作嬌嗔地去戳那人的心口處,“殿下這樣說,日後沈二小姐得知入不得東宮是因了妾身的一句話,豈不是要記恨上妾身?這罪妾身可擔待不起。”

她說完便偏過頭去不理人,早已沒了方才進屋時的冷淡。

可在傅冉眼中卻又不如那時的鮮活。

他修長的手指捏住她尖俏的下巴,強迫人轉過頭來望進他的眼中。

窗外有陣微涼的風拂過,吹動樹枝上的嫩芽輕輕晃動,有樹影被投進屋裏,映在坐榻的矮桌上。

傅冉的嘴角微微下墜,語氣淡淡的,“既然你怕,那孤便将人納進來好了。”

是夜,疏星寥落,湛芳殿內難得靜谧。

半半床上的人兒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許纾華喚了浣心進來,撐着身子坐起來,“幾時了?”

“回側妃,已過了三更了。”浣心說着将床頭的那盞燈燃上,“側妃可是夢魇了?”

許纾華搖頭,“倒不曾。”

她只是憂心着許紹遠的事。

白日裏她特意喬裝回了侯府一趟,為的便是将事情的來龍去脈打聽清楚。

可三弟偏偏告訴她那會兒喝多了,眼下支支吾吾半晌都說不出句完整的話。

目前來看,她所能知曉的便只有當時在千蕊閣許紹遠是在等頭牌如滟,似乎是借着酒勁兒說了幾句什麽惹着了陳陽。

陳陽也是個不講理的,兩個人又都喝了酒,就扭打起來……

許纾華忍不住皺眉頭,問道:“你可知千蕊閣的頭牌如滟?”

浣心搖了搖頭,忽又點頭道:“奴婢曾聽咱們宮裏的護衛提及過!說是與京中的女子相差甚遠,模樣像是外族來的,身子窈窕妩媚,不知是來自何處……”

她的話倒是提醒了許纾華,“外族女子……”

自皇帝登基以後,為了家國穩定,稷朝極少對外開放,能入京城的外族之人更是少之又少,若是非要盤算起來……

太子妃殷秀沅?

許纾華心中一頓,許多事情頓時明朗起來。

眼看着主子皺着的眉頭舒展,浣心忍不住問了一句,“側妃可是想到了什麽?”

“恩。”許纾華微微颔首,眸中總算有了光亮,“你且先回去睡吧,一切明日自會見分曉。”

浣心雖是摸不着頭腦,卻也乖乖應下,替主子熄了燈,這才退了出去。

……

翌日一早,聽聞太子昨晚去鸾秀殿看了太子妃過後便回了宸昀殿歇息,浣心便一五一十地将話說給許纾華聽。

“側妃,如今咱們已入宮快兩月了,只有您承了太子殿下的寵,怎得……”

浣心這後面的話不曾說出來,許纾華卻已然知曉。

她不緊不慢地用玫瑰水濯了手,淡淡道:“這話怕不是母親之前囑咐你的。”

小丫頭垂下頭替她擦幹了手,悻悻道:“側妃英明……确是夫人叮囑過。夫人還說,您是側妃已成定局,若要翻盤須得為太子殿下誕下第一子。”

“母親這話不假。”許纾華笑了一聲。

只是如今她尚未取得太子的信任,若是急着要孩子難免會讓傅冉懷疑她的用意,暴露之後的風險她暫時還承擔不起,侯府也承擔不起。

故而這事急不得。

許纾華坐在妝臺前捏了支素簪在發上比了比,“今日便用這個吧,一會兒随本宮去鸾秀殿給太子妃請安。”

“是。”

早聽聞太子妃喜歡侍弄花草,許久不進鸾秀殿,許纾華還真被眼前的景色給震驚到了。

只見院內植株頗多,尚未至夏便已綠意盎然,鳥叫蟲鳴自然也是比旁的宮殿要響亮得多。

許纾華眉頭微皺,前世殷秀沅的宮中尚且算得上整潔,如今倒是快成了座小禦花園了。

“妹妹今日怎得有空來我這兒?”冷不防有人笑着說了這麽一句,許纾華方才回過神來,朝着那人躬身行禮。

“給太子妃請安。”她微垂着眉眼,笑意清淺,“聽聞昨日太子妃身體抱恙,妾身今日特來探望。”

目光有一瞬間的交彙,殷秀沅眸中的情緒落入許纾華眼中。

“有勞妹妹了,快進屋坐吧。”

許纾華正欲答應,便聽得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

“太子妃,許側妃,皇後娘娘請二位即刻去一趟坤晴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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