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暗示 用心口的熱熨帖着她指尖的冰涼

寝殿裏的動靜吓得門口的浣心都跟着打顫,“側妃,咱們可還要進去?”

許纾華擡眼看了看一旁太子儀仗中皆是臉色煞白的宮女太監們,心下微沉。

聽那人方才的話顯然是有了殷秀沅的證據,不然以傅冉的性子斷然不會這般質問。

想來太子今日情緒不佳,她若是進去了少不得還要受牽連,還是罷了。

寝殿內的動靜還未結束,許纾華已然退出來那條才邁進門檻的腿。

“走吧,去看看德妃娘娘。”

浣心也跟着松了口氣,點頭答應道:“是。”

主仆二人便朝着德妃的馨晚宮而去。

途經禦花園之時,許纾華忽的想起浣心所言,德妃與殷秀沅都曾在那兩日出現在此。

德妃有足夠的理由刺殺太子,因為只要傅冉死了,繼承皇位的最佳人選便是六皇子傅禹。

況且德妃那日也提及早就知曉傅禹要回京,故而在刺客中動了手腳的極有可能就是她。

可若真是她,又為何要費盡心思去尋難以尋見的暹族刺客?

顯而易見,宮中最有可能聯系上暹族刺客的只有太子妃殷秀沅,兩人又曾有交集……

這一切便說得通了。

她不由擰了擰眉頭,“浣心,你可問了陛下這幾日情況如何?”

“問了的。”浣心點頭,“陛下這次的病來得蹊跷,太醫們竟查不出源頭來,只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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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着刻意壓低了聲音伏在許纾華的耳畔,“說是像中毒,而且定然不是咱們中原的毒。”

毒?

許纾華幾乎是下意識地想到了之前陳陽之事。

當初陳陽與許紹遠都是中了頃文國的蠱毒,才會對千蕊閣的頭牌如滟那般依賴。若是那人故伎重施……

殷秀沅應當也不會蠢成這般。

否定了方才的猜想,主仆二人繼續往前走着,卻見不遠處有一熟悉的身影匆匆奔着這邊而來。

“許側妃請留步。”芸梅快走幾步到了許纾華的面前将人給攔了下來。

許纾華心思急轉,面上卻盈盈笑着,“芸梅姑姑。”

“許側妃,皇後娘娘有請。”

皇帝病了這些日子,太子忙于朝政,卻仍舊能保持着每隔兩日便去湛芳殿待上幾個時辰。

今日傅冉與大臣商讨來得遲了些,許纾華一早便候在湛芳殿門口。

入秋之後,晚風都帶了涼意。

浣心細心地給主子披了件鬥篷,“側妃,聽聞太子妃因禁足而神志不清,今日還叫了太醫過去看。”

許纾華不由冷笑了一聲,“瘋了?”

殷秀沅怎麽可能瘋。

她看過浣心尋來的有關暹族的書冊,那書中記載雖是不全卻也明确地寫到,暹族有專門的刺客培養基地,那裏的刺客是從小培養,會按照等級不同在身上刺青。

等級越高,刺青的位置便越是隐蔽。

腳踝本就不是常露出的地方,尤其是女子的。若殷秀沅當真是暹族刺客,那她根本就不是頃文國的公主,這等欺君之罪足以讓她被五馬分屍。

也足以讓稷朝順理成章地讨伐頃文小國。

這樣說來,她所做過的那些事也都說得通了——

目的便是攪亂稷朝內.政,渾水摸魚。

只可惜現在尚有疑點,她無法确認更無法證明此事。

正這般想着,便聽得有人報了一聲:“太子殿下到!”

許纾華回過神來,見那人已經走到了跟前。

傅冉微垂着眉眼看她,大手替她攏了攏鬥篷的衣領,“天冷,怎得還出來等。”

他語氣裏雖帶了明顯的嗔怪,卻反倒讓人覺着寵溺。

許纾華彎了彎眉眼,“等殿下,不冷。”

那人自然不信,牽起她的小手就把人往屋裏領,“手都涼成這樣,還說不冷。”

許纾華跟在他身旁沒說話,乖乖被他牽進了屋裏坐下。

“浣心,倒了熱茶來,再備個手爐。”那人厲聲說着,又垂下眼來替她搓着冰涼的小手。

傅冉的掌心其實很暖,可許纾華的指尖仍舊冰涼。

“殿下,這才入秋你讓她去哪兒生手爐。”她終是忍不住笑出了聲,從那人手心裏抽回手來縮進衣袖裏,“一盞熱茶便夠了,您可別再為難她。”

她倒也不是冷,只是每到這個季節便渾身發涼。孫太醫從前也替她看過,不過是小時候同大哥跟三弟打雪仗時受了些寒氣,就是到了冬日裏怕冷些,倒也不影響什麽。

眼下傅冉如今這般小題大做,反倒是讓她心有不安。

這邊浣心奉上熱茶後便帶着一衆人退了下去,許纾華被傅冉摟着倚在他懷裏。

“聽聞殿下前日去太子妃宮裏發了好大的脾氣。”她說着指尖在他胸口的衣領處輕點着。

傅冉擰了下眉頭,幹脆握着她溫軟的小手揣進了懷裏,用心口的熱熨帖着她指尖的冰涼。

“恩。”他低低地應了一聲,“去問了些話。”

許纾華的手心緊貼着他的皮膚,這會兒不由得有些不自在。

她雖是變着法兒地勾.引這人,可到底心裏還是有抗拒,每次皆是。

她壓下心頭的反感,癟着嘴去看那人,“太子妃都在宮中悶了這麽多月了,殿下有話好好說便是,何苦動了氣呢?”

傅冉不說話,仍舊打算瞞着她有關刺客的事。

他不說也沒關系,許纾華倒也不執着于此,轉而将話題引到了別處。

“前日妾身去看望了母後。”許纾華眨了眨眼,“母後說想讓妾身往後多到坤晴宮走動,陪她談談心說說話,解悶兒。”

她說着又看了一眼那人的表情,果然皺着眉頭。

那些話确實是皇後所說沒錯,可這其中的意味卻不言而喻。

許纾華一個側妃,即便是皇後的表親,遠近親疏的也是要依照着宮裏規矩來的。再加之她正得太子寵愛,這會兒又是太子代政,皇後垂簾,怎麽看起來都是皇後想着在太子跟前安插眼線。

上一世她與傅冉離心便是因了此事在兩人之間橫了這麽一刀,始終都不曾痊愈。即便她當時斬釘截鐵地拒絕了姨母。

故而日後傅冉對她越發地猜忌懷疑,看她處處皆是錯。

可這一世不同,皇後提出要讓她時刻彙報太子行蹤時,許纾華欣然應下。

而此刻她又主動暗示傅冉此事,性質便已有了大不同。

眼下只見那人沉着臉色望進她那對琥珀色的桃花眼,語氣微冷,“你應下了?”

許纾華倒也不掩飾,乖巧點頭,“母後既然都說了,妾身自然是要應下的。”

“……”眼看着傅冉的臉色越發難看,她卻不緊不慢地又跟了一句,“只是殿下如今都不怎麽來妾身屋裏,妾身又不懂前朝政事,每每被母後問起時都不知該如何回答,實在是……給殿下丢人了。”

許纾華故作一副委屈模樣,還不忘嘆了口氣。

可這其中的意思兩人早已心知肚明。

她這是在表明自己的态度,告訴傅冉自己是向着他的。亦是在提醒他,小心皇後的一舉一動。

“嗤。”忽聽得那人笑了一聲,許纾華只覺得整個人被攔腰抱起,而後躺進了一團軟綿綿的被褥之中。

傅冉的指尖輕挑起她的衣帶,低低地笑着說道,“纾兒既然怕丢人,那不如今晚我便親自教一教。”

“殿下……”許纾華本能地紅了臉頰,別過頭去。

他滾燙的唇瓣落下來,在她白皙的皮膚上留下淡紅色的痕跡。

許纾華的原本僵硬的身子都變得軟塌塌的,只小手搭在那人的肩上時不時地抓一下以示反抗。

夜色濃重,暧昧過頭的聲音回響在屋裏,漾起一波又一波的漣漪……

這日,宸昀殿書房內的燭火亮了一夜。

坐在案前的那人總算擱下手中的筆捏了捏眉心。

李卯瞧着主子乏了,趕忙換了盞茶過來,“殿下歇一會兒吧。”

傅冉不語,只擺擺手讓他退下。

屋裏又安定不過片刻,喬誡便匆匆進了屋,“殿下,頃文國那邊派了使者過來,眼下已然進京了。”

卡着這個關頭來,還真是不得不讓人懷疑。

傅冉撩起眼皮看了喬誡一眼,冷聲道:“給他們在宮外安排好住處,晚些時候孤親自接見。”

“屬下遵命,”喬誡說着頓了一下,複又問道,“若是他們要見陛下或是太子妃……”

只聽得案前那人冷笑一聲,指尖輕叩着桌面,一下一下地。

“既入了我稷朝的境內,便要按着稷朝的規矩來,陛下與太子妃豈是他們說見就能見的。”

喬誡點頭退下,“屬下明白。”

書房內的氣氛沉了下去,傅冉兀自起身朝外走。

“李卯,随孤去看一看父皇。”

“是。”

天色尚未大明,天邊還有點陰沉沉的,皇宮上下依舊燈火通明,與這灰蒙蒙的天色顯得格格不入。

傅冉方才進了乾晖宮的大門,便見幾個面生的宮女從大殿裏匆匆出來。

他腳下的步子不由得加快,尚未走至大殿門口,便見梁玥一臉驚慌地從裏面出來——

四目相對,皆是一怔。

傅冉眉頭微皺,正欲開口,便見一小太監匆匆趕來禀報。

“太子殿下,鸾秀殿那邊出事了!許側妃過去給太子妃請安,眼下太子妃正追着側妃喊打喊殺——”

那小太監話還不曾說完,傅冉已然沉着臉色轉回身,“回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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