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追妻 重陽宴

“側妃, 果然不出您所料。太子殿下從坤晴宮出來後便朝着咱們這兒來了。”浣心這會兒朝着裏間禀了,站在原地等着主子的吩咐。

許纾華微垂着眉眼将手裏剛繡完的帕子擱置一旁,“去将那把琴拿出來吧。”

她倒也有些日子不碰琴了, 想來這幾日冷着傅冉冷得也差不多,欲擒故縱也得有個度, 待那人心裏的歉意差不多了, 見好就收才是明智之舉。

再者明日便是重陽, 她須得抓住機會與那人再親近親近,到時也好事半功倍。

這般想着,浣心已将琴抱了出來在桌案上放好。

敏心又去門口看了一眼, 太子的身影隐約可見。她回過頭來與許纾華對上視線,微微颔首。

一切準備就緒,坐在榻上的那人盈盈起身,走至桌前,指尖輕柔地撥弄琴弦。

琴聲婉轉悠揚,只一個音便能勾出人的情緒來。

許纾華坐在桌前,長發簡單地挽了個髻用白玉素簪固定在腦後,還有幾縷青絲散在鬓角,随着她的動作輕輕飄動。

她早已摸透了傅冉的心思, 越是嬌柔得楚楚可憐,那人便越是喜歡。

眼下琴曲半闕已過, 那人的身影不知何時已站在了屏風後。

傅冉并未讓人通禀,這會兒隔着屏風去看那人纖瘦單薄的身影, 心尖輕動。

他與許纾華青梅竹馬, 雖是從前對她的心思并非男女之情,卻也知曉她平日裏最喜歡的是什麽。

試問,一個向來驕傲矜持的女子願意為了一人放下一切, 努力地投其所好,若非情意深重又如何能夠做到這般?

他從前所為種種,确實太過傷人了。

這般想着,琴音戛然而止。

Advertisement

傅冉回過神來,擡眼便見那原本坐在案前的身影不知何時已走至了他身前。

天色漸晚,許纾華卻穿得輕薄。

太子不由眉頭微皺,“浣心,你如何伺候主子的,知她怕冷還縱她穿得這樣單薄?”

浣心有苦無處說,卻也會看眼色。

“奴該死,還請太子殿下恕罪。”這會兒她慌忙認錯,去櫃裏拿了件外衫來作勢給許纾華披上。

此事自然是要留給太子親自來做,她也不過做個樣子。

傅冉沉着臉色将衣裳接過來給人披上,摟着許纾華進了裏間。

“殿下莫要遷怒浣心,是妾身今日心中煩躁,她拗不過我。”許纾華柔聲說着往那人懷裏靠了靠,目光卻看了旁邊的敏心一眼。

敏心向來機靈,眼下明白了主子的意思,便垂着眉眼将浣心給拉扯了出去,捎帶着将屏風後候着的李卯也給帶出了屋。

傅冉摟着人坐到了床邊,他手臂剛好将許纾華整個人環在懷裏,溫熱的大手搭在她的手腕上,指腹輕輕摩挲着。

“纾兒。”他只喚了這麽一句,沒再說話。

許纾華軟着聲音應着,倚在那人懷裏聽着他胸腔內強有力的心跳聲。

都說若是相愛,便會連心跳都相同。只是他們二人這樣待了許久,依舊是合不到一起。

許纾華也早就聽膩了。

她從那人懷裏坐直身子,有意嘆了口氣,“妾身還以為殿下不會再來了。”

“分明是你将孤拒之門外。”傅冉垂下眼看她,一時間竟分辨不出她眸中的那份委屈是真是假。

他忍不住擰眉。

“妾身不過是懷着身子不舒服,耍些小性子。”許纾華說着越發的委屈起來,指尖纏着那人的衣角不放,“可殿下偏偏連哄都不願哄。想來定是煩了妾身……”

傅冉無奈,“你瞧,這又是哪來的話。”

這麽長時間來,許纾華都是這樣吊着他的一顆心,時而讓他喜歡得不行,時而又讓他忍不住頭疼。

分明像是兩個性子,他卻莫名覺得并無違和之感。

這般想着便見許纾華已然氣鼓鼓地要起身,他眼疾手快地将人往懷裏一帶,大手在她手臂上給扣死了。

傅冉貼在她耳邊重重地呼了口氣,“別動,讓我抱會兒。”

許纾華眉眼輕彎,嗔怪地問道:“只是一會兒麽?”

她太了解如何能将傅冉磨得沒了脾氣,這麽一問太子自然有些繃不住了,覺着這人就是個被派來磨他的小妖精。

眼下他低低地笑了一聲,在她耳垂上輕輕落下一吻。

“自然是一輩子才好。”

被傅冉摟着睡了一夜,許纾華并未得安眠。

一早便叫了浣心準備熱水沐浴,只借口着今日要為皇帝祈福,自然是要沐浴更衣才妥帖。

經過昨晚的溫存,兩人仿佛又和好如初,傅冉這會兒自然也是縱着她,只是免不了要多提醒這奴才們小心伺候着,畢竟許纾華腹中還懷着第一個小皇孫。

眼下一切準備妥當,沈以纭來湛芳殿請示許纾華。

她雖是裏裏外外忙了這些日,可到底現在東宮是許纾華代管着,萬事既問過了許纾華的意見,到時再出什麽岔子自然也不是她自個兒單着了。

沈以纭笑意盈盈地往湛芳殿而去,擡眼便見太子的儀駕候在門口,她腳下的步子不由一頓,黑着臉去看身旁的婢女。

“不是說許側妃壓根不讓殿下進屋麽?”

秋梧被主子這麽一問,趕忙垂下頭來,小手顫巍巍地托着沈以纭的手。

“側妃明鑒!奴、奴婢确是親眼見了太子殿下被浣心給請了出來……”

“罷了罷了。”沈以纭皺着眉頭收回手來,往湛芳殿的步子也不由的加快了。

眼下太子正擁着許纾華從湛芳殿出來,恰好見一着妃色錦裙的女子在身前一戰,那人盈盈地行了一禮。

“妾身給太子殿下,許側妃姐姐請安。”

傅冉擰了擰眉頭,這才看清面前的是沈以纭。

一家人總歸是一體,見着了沈以纭自然便要想起沈以昭來。

他原本勾着的唇角扯得平直,冷冷地“恩”了一聲,“母後不是将重陽宴的事宜交給你辦了麽,這會兒竟還有時間來湛芳殿。”

左右傅冉對她冷臉也不是第一次,沈以纭心中雖有些委屈卻也能強壓下來,仍舊笑吟吟地去看他們二人。

“皇後娘娘只是囑咐妾身多多幫着許側妃姐姐,這功勞妾身自然不敢要,故而這會兒特來請示許側妃姐姐。宴會已準備妥帖,可要開始?”

她這一通話擺明了是要提前把話給種在傅冉心裏,屆時再出什麽事便好辯解。

許纾華心裏明鏡一般,這會兒也只是笑着朝她點了點頭,“時候到了便開始吧,妹妹倒也不必拘着這些禮,這重陽宴确實都是妹妹的功勞,我倒不曾幫上什麽忙。”

沈以纭還要再推脫幾句,傅冉卻已沒了心思再聽。

“好了,前殿不能無人,莫要耽誤時間。”

太子都一開口,沈以纭也只得悻悻閉嘴,轉而去了前殿操持着。

按理說許纾華身子尚未顯懷倒也不必如此緊張,傅冉卻将她護得結結實實,走到哪兒都帶着。

今年重陽宴的首個節禮便是要為皇帝祈福,衆人一同到乾晖宮前的廣場上叩拜祈禱,放生飛禽。

當初皇後說了要一切從簡,故而之後便是宴會。

為了方便賞菊,宴會設在了禦花園,此次并不曾邀了許多人來,禦花園中也算不得過于熱鬧。

皇後自是無心這些,早早便回了乾晖宮照看着皇帝。剩下的自然是要許纾華跟沈以纭照料着。

傅冉原本寸步不離地陪着許纾華,不過片刻便有人來禀了句什麽,瞧起來是東宮護衛。

太子臉色陰沉下來,手中的菊花酒都被重重地擱在了桌上。

許纾華正被浣心扶着在涼亭邊賞着菊花,聽得那邊的動靜不由回頭去看,也不知他這是怎麽了。

“叫喬誡盯緊了,必要時候可以出手。”太子沉聲說了這麽一句,那人便也應着快步離了禦花園。

許纾華本就有意支走他,這會兒幹脆走了過去。

傅冉擡眼剛好對上她的視線,方才的冷厲立馬柔和下來,大手伸過來去牽她的小手,“纾兒,過來坐。”

許纾華搖搖頭,依舊站在他面前,“殿下可是有什麽棘手之事?”

傅冉抿着嘴唇沒說話。

“殿下若是有什麽事盡管去忙便好,這裏有妾身跟纭兒妹妹打理着。”她說。

傅冉擰了擰眉頭,“園中的石子路滑,你走不方便。”

意思便是要留下來扶着她。

許纾華忍不住笑出了聲,“妾身又不是小孩子了,走路知道小心。若是因了此事耽誤殿下,妾身日後怕是有一百張嘴也解釋不清了。那豈不是成了禍國殃民的妖妃?”

見那人仍是沉着臉色不動,許纾華好歹又勸了幾句,恰好又有護衛過來禀報,她倒也跟着聽了一耳朵。

提到了雲峰寺,還有六殿下。

今日倒确實不曾見到傅禹,聽聞這位六皇子一早便出宮去為皇帝祈福了。

眼下許纾華皺了皺眉頭,想起被軟禁的德妃和關入禦審司大牢的殷秀沅,将事情給猜了個七八。

“殿下快去吧,這裏有浣心跟敏心照顧着也夠了。”她又勸了一句。

想來那邊形勢的确不容樂觀。故而傅冉沒再推脫,只叮囑了她幾句,轉身跟着護衛走了。

彼時,另一邊有雙眼睛盯了這裏許久,見太子終于離開,立馬有人過來禀報。

那小太監一臉慌張,“許側妃,禦膳司裏吵起來了,說是蒸的重陽糕出了問題……”

許纾華眸色微沉。

方才她便覺着少了些什麽,原是重陽糕一直不曾呈上來。

她正欲開口,便聽得浣心氣呼呼地道:“這種瑣事還要來勞煩側妃?之前不一直是沈側妃在照看着麽,怎得不見你去叫她?”

禦膳司是個敏感的地方,尤其是上次許纾華被誣陷下毒之後,浣心便對此頗有芥蒂,再不願讓主子去了。

只是這撒好的網若是無人進去,豈不是浪費了那人的苦心?

“浣心。”許纾華喚了這麽一聲跟着站起身來,“随我去看看。”

“側妃,他們這……”浣心還要再說什麽,卻見主子的臉色沉下來,也只得乖乖應着,扶了人跟着朝禦膳司去。

許纾華臨走時給敏心遞了個眼色,又捏了捏浣心的手背以示安慰。

她倒要看看,某人是想怎樣用一個小小的重陽糕來打掉她腹中的孩子。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