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師尊是大佬（13）魔尊大人狂喜，魔……

封烏應該是有些累了,靈力擲出的速度比先前慢些。他昂了昂腦袋，俯下來對着林長青噴了一口龍息，看到林長青被吹的站不穩,紫眸裏閃過一絲得意的笑。

林長青眼尖，當即黑臉給自己護上盾，免得被這黑龍稱心,誰知還沒結好,那碩大的龍頭又俯近。

見狀,他沒忍住喊道,“我靠！不是吧封烏，還來？”

“你再敢噴我就完了你，封烏，”林長青飛快的結盾，反手從空間裏掏出定身符,“以後別想看到師尊一眼！”

他也就是嘴快，想找句話吸引封烏注意力,完全沒指望那蠢龍聽懂。

結果，話音剛落,黑龍停在半道上,堪比燈籠大的兩只紫色眼睛，緊緊盯着林長青看,似乎在問憑什麽？

定身符對封烏根本沒用，他停下來純屬是疑惑林長青的話,發現這個事實後，林長青忍不住了。

在這件事上，他總是出人意料的執着，“因為那是我的師尊,我一個人的。”

不管是渡遙還是封烏，他們稱呼師尊都是跟着他喚的。

師尊根本沒有教過他們，只有他，師尊只教了他。

“反正我告訴你封烏，”林長青也猜到為什麽黑龍清醒後暴動想殺他，“你若是傷了我，師尊一定不會輕易饒你的。”

他其實能感覺到師尊對封烏的特殊，但他清楚師尊對他也是不同的。

封烏此刻腦子混亂，充斥着林長青的那句“傷了我，師尊不會輕饒你。”他想反駁，又不知道說什麽，于是不忿的沖着地面吐了口龍息。

不對不對，悄悄對龍最好，才不舍得罰龍。

可是悄悄還摸林長青的頭，對他笑，悄悄也喜歡他嗎？

喜歡……喜歡？黑龍兀的化成了人形，毫無防備的掉到了地上，摔的“啪叽”一響。

正在跟渡遙商量畫陣把龍封住的林長青，擡眸和半坐在地上的當事人來了個對視。

“……”

場面似乎有那麽一點尴尬。

林長青尬到半道，發現封烏好像傻了，呆呆的念叨着什麽。

他湊近去聽，封烏嘴唇一張一合。

“龍喜歡悄悄……悄悄是龍的娘子……喜歡，想抱……”

林長青:“！”

皎悄剛被下人引到小崽子院外，就聽到裏面渡遙焦急的勸阻，“長青哥哥打不得，他是魔尊啊。”

一陣推搡中，又聽到小崽子氣勢洶洶的喊，“遙遙你撒開我。”

“我今天不揍的這只廢物小黑龍叫爹，我就不信林！”

“？”皎悄推門而入，看到院中一片狼藉，灰衫少年被粉裙少女拉住半邊胳膊，臉色惡狠狠的朝着地上的黑衣少年扔符箓。

“小崽子，你這是，”皎悄腳下迅速，移到了封烏身邊，“殘害同門？”

林長青驀然睜大眼睛，藍瞳寫滿驚慌失措，手忙腳亂的收起了符箓，飛快站直在皎悄面前，渡遙也迅速化成蓮花墜，鑽到了他發間。

看着皎悄低頭觀察封烏是否受傷，真正被打了的林長青撇撇嘴，聲音悶悶的，又有些忐忑。

“師尊，封烏突然化形與我交戰，還出言不遜，我才……才用符箓。”

皎悄神識掃過，便知封烏毫發無傷，反而林長青衣衫頭發都亂糟糟的，心下立刻高下分別。

她心知這二人打架肯定是封烏挑事，小崽子雖覺封烏礙眼，但絕計不會暗中找事。

不過神魂不穩的魔尊大人，那可就說不定了，只是長此以往，二人打鬧便罷，若往深的想，她總歸要與阿綏在一起，不願讓二人心生間隙。

“為師知道，”皎悄朝耷拉着腦袋的林長青招手，聲音輕輕的問道，“他又說什麽了？”

林長青哼哼兩聲，抱着皎悄的手臂晃了晃，“師尊啊，封烏又說些冒犯你的話，能不能趕他回魔界去呀？”

藍瞳閃爍着極淡的期待，手下卻不可自抑的直晃悠人，皎悄被他搖的好笑，沒想到阿綏說幾句話，就讓小崽子吓得想趕他走。

皎悄輕笑兩聲，騰出一只手撓了撓呆愣着的封烏下巴，饒有興致的看着林長青，“怎麽，他說喜歡師尊還是叫為師娘子？”

林長青活像見了鬼似的，眼睛睜的圓溜溜，不敢相信皎悄猜的這麽準。

“他都說了。”林長青看到師尊笑，就知道師尊定是沒生氣的。

眼神一瞥，又瞄見師尊逗弄小狗似的撓封烏下巴，林長青氣赳赳的擠過去，把腦袋擱在皎悄手心，眼睛彎彎，露出一排小白牙，“師尊我也要。”

皎悄手頓了頓，失笑搖搖頭摸上去。

摸了四五下，林長青滿意的眼睛都快眯起來，沒發現他剛剛擠開的人湊到了師尊另一邊，長手圈住了師尊的腰，腦袋貼在師尊背上。

“舒服嗎？”皎悄勾了勾唇。

林長青眼睛都不睜開，直點頭。

“舒服就聽為師跟你講個故事，好不好？”她對小崽子，向來用着八成的耐心。

師尊要講故事了诶！林長青開心的點頭，愉悅的擺了擺手指，中氣十足道，“好。”

皎悄就緩緩替他散開發帶，長指成梳，慢慢梳理，耐心的把他發間的雜物取掉，講了她離開逐北之後的事。

林長青從起初的興致勃勃，到後面有些神色糾結急促的呼吸，再到快講完時，已經哭濕了皎悄的袖子。

“怎麽比小時候還愛哭？”皎悄動作輕柔的替林長青拭掉淚水，心想她也沒受委屈，怎麽小崽子哭成這樣。

林長青睫毛都被打濕成一揪一揪的，他看着皎悄的笑，視線模糊間回憶起很久以前，起初見她的樣子。

神色無悲無喜，眼眸平靜如古井，漠然的注視着周圍的一切，她游離于人世之外，與紅塵隔開屏障。

林長青從小不同于常人，能看到身邊各種各樣的鬼魂，師尊是他見過最奇怪的一個。

這世間有不舍情愛的癡魂，有抱憾而終，受冤而死的冤魂，有惦念人間不願離開的悲魂。

卻是頭一次知道，一簇無欲無求，悲歡不嘗的游魂，是什麽樣子。

他遭受過太多惡意，面對師尊起初的淡漠，反而是欣喜的。因為師尊不會像那些魂魄對着他指指點點，只會用平靜無波的眸子淡淡注視着他。

讓林長青覺得，這似乎是種別樣的陪伴，見證了那麽多他卑微求生的模樣，有太多人罵他賤種，一口剩飯裝到破碗裏，也能被突然不順心的廚娘踢開，教訓他不配吃這些，連狗食都不留。

他第一次聽到師尊說話，是告訴他吃生肉肚子會疼。

可是他不吃的話，也疼啊。

他快餓死了。

林長青當時就想啊，師尊肯定是上天派下來的仙女姐姐，之前的漠不關心都是在考驗他。

他也說話，他叫她仙女姐姐。

于是那麽久以來，他清晰看到了師尊平靜的神色泛起一絲訝異，也終于在師尊的眼睛裏找到波動。

也是到後來，林長青才知道，師尊已經游蕩了很久，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經歷了多少個世界，見過多少人。

他記得那時，他問師尊，沒人看得到她，是不是很孤獨？

師尊臉色怔了片刻，搖頭卻說一個人待着，這樣很好。

怎麽會好呢？

一個人，多孤單啊。

林長青由着師尊離開，是因為她說自己決定修煉有神識入輪回。

可這會兒聽到她的話，他才知道，那樣游轉千年無人理會的孤獨，師尊再一次經歷。

而這次又有些不同，在游蕩千年後，師尊遇到了一個追随着她的人，追随着她到這裏，甚至以後也陪着她。

他的藍瞳已經被水潤成了深幽的墨海，湧流的淚滴燙的他自己發顫，林長青深呼一口氣，把臉上的淚擦幹淨。

他擡頭看着皎悄，只是一看，眼眶又忍不住顫動，林長青咬咬牙，倔強的不讓淚又掉下來。

他說，“師尊，封烏很好。”

魔尊大人發現，那只可惡的半妖居然不打擾他貼貼師尊了，甚至他當面纏上師尊的手腕，半妖眼神都不給他一個，完全放任他的行為了。

魔尊大人狂喜，魔尊大人狂蹭。

然後被師尊推開腦袋。

“嗚？”小黑龍晶瑩似如紫水晶般的眼眸充斥着滿滿的疑問，奈何師尊推開他就用衣袖把他罩在了袖子裏。

層層疊疊飄袂的衣袍籠住小黑龍，他掀開一層看不到師尊，再掀開一層還是沒看到，最後一層終于掀開，小黑龍開心的瞪大眼睛去看師尊，然後兜頭又被蓋住了。

小黑龍:“……嗚？”

皎悄安撫着好動的小黑龍，面上不動聲色的和妖族長老推置心腹。

“可嘆殿下被仙君送回，實乃天不亡我族。”白胡子狼妖是狼族長老，也是這些年來執管妖界的攝政使。

聽了這白胡子老頭說了一大堆，皎悄總算知道劇情裏妖族找尋陰男陽女，歃血為祭壇迎妖皇現世的原因。

狼族等級森嚴，數千年來維持着古老的秩序，狼王始終只會擁有一個配偶，且終生不會改變。

上任妖皇也就是狼王，曾在人界歷練認識了林長青的娘親，由此兩人相愛，感情突飛猛進。

但後來族內亂鬥，妖皇不得不離開林長青的娘親，當時她已有身孕，心知妖皇此去任務重大，只能與其約定，平亂後回去接她母子二人來妖族。

只是不想妖族鬥争結束，狼族內部反而打的更狠，妖皇識海被損，茍延一月有餘，在告訴大臣們有一子留在人間後，咽氣而終。

皇族血脈流落人界，就算是尋常百姓家丢失骨肉尚且要去尋，何況狼族這唯一的血脈。

可嘆妖皇逝去的突然，留給林長青娘親的信物，又未曾被她用過，妖族找尋百年，只能四處排查人界生有藍眸的男子。

終于在近來發現林長青的蹤跡，狼族對血統極為重視，并不敢貿然去将林長青接來，于是派人跟別的宗派合作，又暗中進入宗門大比，扮作醫修要了他的一滴血。

回到妖族驗證，果真是他們妖皇之子，就在這些大臣還在思考用什麽辦法把林長青請回來時，天雷罡風陣傳來熟悉的血脈靈氣。

“既如此，”皎悄挑明了話，“不知大人還會繼續尋集陰男陽女？”

攝政使神色微微一凜，冷眸看向皎悄，似在辨認她的意圖，奈何皎悄神色清冷，完全看不出什麽。

他便收回視線，“殿下尋回後，那些人便離開了。”

誠如皎悄所想，妖族尋人開陣，就是因為找不到林長青，族內又沒有更合适的人選，索性選用最陰私的法子，複活前任妖皇。

此番皎悄把林長青帶回來，他們也就不會繼續開陣了。

“離開便算了？”皎悄語氣複雜，教攝政使沒聽明白意思，“就這麽放了回去，攝政使以為人界會感念你們的仁慈嗎？”

“我族尋來的人裏，均已抹了記憶送回，”攝政使捋了捋胡子，滿臉請教之色，“仙君有何見教？”

艹，抹了記憶怎麽行。

人妖大戰就靠這事啊老爺子。

皎悄再次蓋住試圖伸出腦袋的小黑龍，面上正經至極。

“人族近些年失蹤如此多修士，突然又完好無損的回到家裏，很難不引起懷疑。”

攝政使深感贊同，告訴皎悄不必擔心，他們抓的都是普通百姓，而且使了攝魂術，讓他們都有不同的理由搪塞。

或是外出務工，或是誤入深山，反正千奇百怪，總能說服家人。

“……”淦！

出大事。

“整個妖族都知道攝政使所為，風聲早已洩露出去……”

“仙君勿要擔心，此些人均是行政使一人找尋，再無他人經手。”

“？”皎悄臉色驟變，“抓來的人都是那只黑狼妖一個人擄回來的？”

“正是如此。”攝政使答應的非常驕傲，顯然他覺得行政使一只狼抓這麽多人，是很值得驕傲的事。

從前幾天到現在，皎悄一直跟這兩只狼接觸，宮殿裏的侍衛侍女都是別的種族，多餘的狼，她半只沒看到。

皎悄回憶起曾經聽過的狼族習性，腦海裏浮現出大膽的想法。

“你們皇族，就剩你倆了？”

攝政使手一歪，揪了把自己的白胡子，表情有些糾結道，“仙君好眼力。”

皎悄:“……”

她單知道狼群少以七只，多至三十只狼組成，萬萬沒想到其為皇族，人丁已經凋零到這個程度了。

腦補這白胡子狼妖算出哪裏有陰男陽女，那黑狼妖再颠颠的一個個去抓，皎悄忍不住感嘆，這就是親力親為的大臣啊。

難怪一邊拼死要複活前任妖皇，一邊還不死心的為尋小殿下找遍逐北。

難怪那天林長青滴了血，就這兩個人來接，合着是沒人。

“但本君還聽聞，妖族與合歡門，馭獸宗等宗派合作，商讨助其成為宗門之首。”這可是原劇情。

攝政使點點頭，瞄了眼身後的行政使黑狼妖，有些尴尬道。

“老朽不過是表示助他們一臂之力，并未說鼎力相助。”

皎悄神色稍稍怔了怔，旋即回過味來，感慨白胡子狼妖說話的藝術性。

只說幫你，又沒說一定能讓你成功。

空頭支票開的大言不慚。

不愧是幾千年的老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