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六章
第二日,清晨。
北冥流岚自酣睡中醒來,卻未感受到那股熟悉的氣息。
他朦朦胧胧睜開眼,天光已大亮,擡眸。
一襲黑衣跪地,極力掩了自身氣息仿佛自己不存在的,絕不是熟悉的那人。
“影一?”北冥皺起眉頭,語氣有些不善,“誰讓你進來的?你們殿主呢?”
明顯感受到周身極低的氣壓,影一不由自主地匍匐在地。
“谷主,”影一咽了咽,才敢開口回答,“司影殿主今早申請回司影殿重修,已被批準……”
一聲碎裂的聲響,打斷了影一未完的話。
影一識趣地閉了嘴,咽回司影讓他代職的話。
良久的沉默後,北冥方才克制住心中濤然燃起的怒火,沉聲吩咐,“影一,服侍本座洗漱!”
看似平靜的忙上忙下,影一撇了眼碎了一地的床方,心中默默為自家殿主哀悼……
……
司影殿較之掌刑殿更加偏僻,森森松柏映襯下,顯得更加陰森可怖。
影一偷偷觀察谷主的神色,竟覺得還是眼前景色更可親些。
兩人一路行來,直奔輪回苑,引得路上明裏暗裏的侍衛影衛心驚膽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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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行至輪回苑門前,影一正暗自替殿主擔心如何應對谷主的怒火,卻見北冥流岚突然停了腳。
影一自北冥身後擡眼望去,輪回苑是調|教重回司影殿的死士暗衛之所,自然談不上有何舒适宜人之處。
入目的空曠的場地上,只有若幹石柱高高聳立。
位于正中的那石柱上,拴着一人。
黑衣黑褲黑靴黑色面罩,遠遠看去,仿若融進了石柱的陰影裏。粗長的鐐铐拷在這人的四肢脖頸上,讓他每一分移動都分外艱難。
這人的四周,分布的,是同着黑衣的暗衛。當北冥二人踏入輪回苑時,正有一名暗衛從衆人中走出,試探性地緩緩向那人影接近,形态中,竟有幾分忌憚。
仿若一時間從極靜化為極動,那暗衛的身形瞬間消失,下一刻,出現在那黑衣人身前。
金石交錯的聲音響起,黑衣人的身形只是微動,也不知他如何動作,手中鐵鏈已翻絞上暗衛的手掌,又一個錯身,便滑向暗衛脖頸。
卻只輕輕一絞,待那暗衛低頭認輸,便收手,肅立,僅是呼吸略重的喘息着……
那暗衛輕施一禮,退回人群中,随即,下一名暗衛出列,接着便又是淩厲的攻擊,輕靈的化解。每一次,那道黑影都疲憊的好似将要倒下,而每一次,最後仍舊站立的,卻仍是他。
……
那廂影一看得已是呆了,略回了神,方向北冥解釋道:“重訓的暗衛被封住內力,作為平時暗衛對招和暗器的靶子……是懲罰之一……”
北冥略一點頭,并沒有回應影一的話。
此時,他的全副身心都已被場中那個人影吸引了去,他知道,那個人是司影。
盡管這人被裹得密不透風,見不到面容。
可是,他就是知道,那個人,是司影。
然而,卻又不是他所熟悉的那個司影。
他熟悉的那個人,在他面前,永遠是恭敬而馴服的,收斂了自身一切的鋒芒,像是拔掉了利齒的狼犬。
而這時的司影,那樣淩厲而強勢,盡管鐐铐加身,盡管內力被封,卻第一次這般毫無遮掩的露出了身為強者的鋒利的爪牙。
這樣的司影,危險而致命,卻又該死的誘惑,他從未有見過。
不,或許他是見過的,在司影還沒有被稱為司影的時候。
在當年一路的舍身相護、浴血逃亡中,司影也曾有過這般不馴而桀骜的時刻,像極了他小時候偶見的山中的狼王。
司影是如何慢慢被磨掉利爪、拔掉利齒、低下高傲的頭顱,他是一步一步地親眼所見。
可他卻從未有想過,那斷爪折腰之痛,是多麽難捱。
……
這般想着,自清晨醒來時,便洶湧在心間的怒火,竟慢慢熄滅,北冥流岚直覺得胸腹間,升起滴滴憐惜之意來。
他不由自主地緩緩向前步去,卻詫異地見到,場中那抹對戰中的黑影身形突然微滞,顫了顫,竟突兀地調轉了身,面向他的方向,緩緩跪了下來。
那正與之較量的暗衛收勢不及,一腳踹在司影腰間,暗含內力的一腳,将司影直接踹翻在地,一股血腥味淡淡地漾開來。
司影卻仿若不覺,有些艱難地爬起身,四肢着地,朝北冥爬來。
直至頸上的鐵鏈深入肉裏,再難得前行一步,方俯身見禮,以額觸底。
“主人!”
這時,四周衆暗衛方察覺谷主與執事同臨,有些慌亂的行禮,北冥卻視而不見。
他只是越過地上跪伏的人群,站在司影身前。
微低下|身,大力揪住眼前人的黑發,顯出黑巾裹面的樣子。
漆黑粗糙的布巾,光線難以透過,又失去了內力,這人是如何在一片的黑暗和紛亂中發現了他的氣息,甚至先于同樣精于此道的暗衛。
難道真的是太過熟悉了,還是說,自己,在這人心中,早就如血脈般,所以就本能般地以心系之麽?
北冥心思莫名地柔軟,有一種情感蔓延着,如果說之前只是将司影作為伴侶般,想與其相随相守,此時,他卻有一種沖動,想要環抱着這人,将他融入骨血中……
這種感覺來得是如此的突然,以至于,如此漫長的時間,他僅能艱澀地吐出句:“都出去!”而後,便需用盡全力,壓抑住這種洶湧的情感。
他終是忍不住一把扯下司影蒙面的布巾,炙熱的眼神掠過眼前人微微顫抖的睫毛,憔悴蒼白的面容,最終流連在已滲出血絲的的性感嘴唇上,強勢地吻了上去。
司影躲閃不得,只能本能地閉緊了牙關,卻在那唇齒流連間,感受到主人勢在必得的決心,他實在不理解,此時,本應興師問罪的主人,為何對他有了這樣的沖動,卻只能無奈地,微啓了口,放任主人的肆無忌憚。
北冥柔軟的舌毫不客氣地闖入,仿若巡視領土般,在司影的口中肆虐,裹挾了司影軟舌,強迫着共舞。司影實在是青澀,口中還帶着輕微的鐵鏽的味道,實在算不上怡人,北冥卻在這番交織中,感到異乎尋常的滿足。
我心悅之,執子之手,與君偕老。
……
一吻結束,司影本是蒼白的臉上,染上淡淡的誘人的紅暈,看得北冥心中暖意乍起,禁不住想将人抱起,帶回主殿床上,卻在目光觸到司影身上鐐铐時,驀然想起今晨惹他勃然發怒的事端。
他心中暗嘆口氣,冷靜下來,心知司影這般不顧自己命令,必有心結,可打開這般心結,也需用些手段。這些手段往日覺得平常,可今日不過短短時間,為何竟讓自己心感不忍?
果然陷進去了麽?
是啊,承認吧,自己是動心了,可若是有人肯如此全心對自己,将視自己比生命更重要,願意為自己放棄所有的驕傲、尊嚴和鋒芒,這樣的人,又有誰能不動心呢?
他輕輕撫摸了眼前人黑亮的發,開口,卻是冷硬的聲調:“影一!”
随即肅了神情,轉身,步離了司影幾步,遠遠看着司影臉上的紅暈漸漸淡去,恢複了恭順而平靜的面容。
一跪一立,泾渭分明,兩人表現得默契,就像剛剛那一吻深情,從未發生一般。
司影跪伏于地,他不是不困惑于主人驟變的态度,然而他只是習慣性地服從,習慣性地忍受主人所施與的一切,并甘之如饴。
……
影一聽從召喚,自苑外疾行至北冥身前,規規矩矩地跪地行禮。
還未直起身,便聽谷主冷冰冰地吩咐:“打!”
影一睜大了眼,懷疑自己理解錯誤,卻見那邊自家殿主已自覺地跪直,雙腿分開,将背部展開,一副乖順的靜待受罰的姿态。
他猶豫地走到司影身後,從腰間解下鞭子,作勢欲揮。
果然如預想般,聽到谷主疾聲道:“停!”
就是嘛,對司影殿殿主揮鞭子,除了谷主和掌刑殿主有這權利,他這個小小的執事哪裏有資格。
影一慶幸地呼出口氣,卻被谷主接下來的驚得話生生頓住。
“将他褲子褪了,鞭臀!”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