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從此與啓鳌仙尊恩斷義絕……

靈蘭山, 天道境,所有山上的山下的,該來的全都聚到了這裏。

游鳌宮的幾名弟子心有疑惑卻不敢上前去詢問師尊,只能竊竊私語:“還沒找到嗎?到底去了哪裏?儀式要開始了。”

天道境前, 結侶儀式的當事人, 啓鳌仙尊與攀古上仙同着紅衣, 并肩而立。

前方束手站着三位上仙, 厚尚選的日子與時辰,自然是由他來主理。

厚尚手中握一圓形物, 看天地看此物,終于聽到他說:“時辰到,啓鳌仙尊、攀古上仙, 請移步上前。”

啓鳌一直沒有松開攀古的手,他拉着她走了過去。二人一站定,厚尚開始念一長串祀詞,時間掐的剛剛好,祀詞剛念完,天道境上方出現神光,神光黃紫相交, 厚尚臉上現出笑容,他算的時辰沒有問題,此時是可以起誓的契機。

厚尚對仙尊一揖, “尊上, 可以了。”

天道境以允誓後, 站于衪面前之人所說第一句話為誓,所以,越簡短越明确為好。

啓鳌要起的誓很簡單, 他早就想好了,只需說一句,天道境大成者啓鳌,遵天道,在此立下誓言,願與攀古上仙結為結誓道侶。然後攀古再跟着他說一遍,誓就成了。

他在開口前,感受到攀古的手在輕顫,啓鳌捏了捏她的手,正要說出安撫之話,忽然,他臉色一凜,“啪”地一下就松開了一直握着攀古的手。

三位上仙與攀古離仙尊最近,皆不明地看向他。還從來沒見仙尊這樣驚詫、周身布滿了凜氣。

也有幸見到了仙尊的訣法,啓鳌快速地捏着訣,就見他掌中現出十顆透明小球,其中一顆“噗”地一下就滅了,另有一顆球體外邊的一圈淡光,若隐若現,像是下一秒也要滅了一樣。

四位上仙雖不知這是何物,但也感受到了不詳。

仙尊轉身就走,厚尚馬上叫道:“尊上!何事如此驚慌,天道境允誓時間極短,再不起誓就來不及了。”

啓鳌只看了攀古一眼,轉眼他就不見了,什麽話都沒留下。

在天道境觀禮的所有人,所看到的一幕是,仙尊在起誓前,忽然甩下他的道侶而去。一片嘩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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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尚:“這,這,”他不忍地看向攀古,只見攀古一臉呆楞地站在那,本就清瘦的身形給人一種搖搖欲墜之感。

攀古呆楞是因為她萬萬沒想到,先跑了的是仙尊,她也确實有些抖,不是因為在結侶現場被當場抛下,傷心憤怒所致,而是看到了絕處逢生的希望,激動的。

她稍稍控制了下內心的激動,掃到了厚尚的臉,見他滿臉欲說不說,同情的樣子,攀古配合地愁上眉頭,表現出一副傷心的樣子。

明祖是最先來到師父身邊的,剛一靠近,就聽師父給他傳音道:快,機會難得,我們一定要抓住。

随後陸續過來的徒弟們,老七薛祝最先站了出來,他大聲道:“今日此事,大家都看得分明,是仙尊在起誓的關鍵時刻,臨陣改了主意,陷我師父于不顧。”

功禮也站出來:“各位,此事我束心宮是一定會要個說法的。師父不能被白白欺侮了去。”

攀古:過,過了點吧,但确實說的沒錯,這是她原本要毀約,如果她還像以前一樣,滿心盼着能與仙尊有個好結果,那今日這可憐的慘狀她就得活生生地捱着了。

依依向物華 定定住天涯

等徒弟們說的差不多,攀古站出來最後說道:“仙尊既然如此行事,我也不是糾纏之人,天道境雖神光不再,不可再起誓,但借此地方,靈蘭山大成仙者攀古,在此宣布,我與仙尊解除道侶關系,從此再無關系。”

厚尚馬上站出來,伸出雙手向下壓了壓,勸道:“攀古上仙,這話還是先不說了吧,等仙尊回來問清情況你再做決定也不遲。剛剛你也看到了,确實是哪裏出了事,仙尊一直心懷天下,拯救蒼生,以複上神世界為己任。如果不是出了大事、棘手之事,尊上是不會這樣離開的。”

攀古沖厚尚一揖禮:“讓厚尚上仙白做了功夫,攀古先謝過上仙了。至于仙尊是因何事棄我而去的,于我來說,都不是可以說服我的理由。先告辭了。”

就這樣攀古帶着她束心宮的徒弟們,一步步從天梯上走了下來,動人紅波毯依然在,佳人吉服也還在身,但圍觀者的感覺卻變了,從豔羨到同情、暗嘲、暗喜都有。

而無論是哪種情緒,全都夾雜着一絲佩服,佩服攀古上仙竟然舍得主動與仙尊劃清界線。

一離了天道境,離了衆道視線,攀古馬上讓她的徒弟們速速下山,越快越好地把山上的情形傳遍山下。

珠言一睜開眼,就看到了師父,師父一臉擔心,滿目關切。

“師父,我,我這是怎麽了?”

啓鳌:“你被彩霞池吞靈了。”

“是,我們是來捕靈彩的,後來……不知怎麽回事,池子就躁動了起來,對了師父,大師兄呢?我是和大師兄一起來的。”

啓鳌放開珠言,環顧四周後朝着池中而去,他立于池上伸出手來,池水随即跟着他的手勢翻滾起來,頂出碩大水柱,水柱上躲着的正是他的大弟子。

讓心靈體寂滅,靈識全消,這樣的死法讓他連去陰曹的機會都沒有。

啓鳌抱起讓心,帶他回了岸邊。

“師兄,師兄!”珠言啞了嗓子,聲音裏都是悲凄,“師父,師兄怎麽了,你快救救他。”

啓鳌:“太晚了。若是再晚一步,連你都要與你大師兄一個結果。為師應該提醒你們的,有靈性的東西很容易在祟年裏失控。可以你們的功力,不至如此。待為師做完事後,回去再詳說。”

說着,他面向彩霞池,手中喚出一鼎,把此鼎向池中一丢,“去。”

轉眼間,從池中一個一個地冒出靈彩,越冒越多,一個接一個地被吸到了鼎中。它們發生“嘤嘤”地聲音,像是不甘的哭泣,卻抵擋不了從池中被吸出來的境況。

不知過了多久,冒出來的靈彩越來越少,直到大鼎停止了吸收,啓鳌收回了大鼎,轉手覆向了池面,池水卷成一個水柱向遠處山體撞去,發出了巨響。池水像是把整座山進行了清洗一樣,山體,山中的樹林、植被,沒有一處不被染濕,瀝瀝地滴着水。

待一切安靜下來,只見彩霞池唯剩一個坑體,裏面一滴水都沒有了。

做完這一切他轉身以赤火燃燒了讓心的身體,熊熊火光外,珠言哭着求着師父:“不要,師父,您救救師兄吧,您一定可以救活他的。”

啓鳌不理她,看着自己的大弟子被燒個幹淨,灰炭中飄出了唯一一顆黑色珠子。啓鳌把珠子收入掌中,沒入了袖乾坤。

“走吧。”啓鳌對着哭哭啼啼的珠言說道。

啓鳌有些自責,他怎麽就沒發現觀禮衆弟子中少了兩個他的弟子。大弟子讓心,是數百年來收的第一個弟子,這孩子不止靈力充沛,靈識還極純淨,是少有的天生純淨體。可能正是因為這樣,才引發彩霞池中靈彩的貪婪。

最小的徒弟,也是最後一個進門的珠言,天生修煉的好苗子,更不用說她體內或有神跡。

如果不是他給每個徒弟都打上了締印,在他正想起誓時,締印預警,讓他看到讓心危矣,珠言也危在旦夕,他今日極有可能兩個弟子都折在了這裏……啓鳌越發的自責。

今日,他所有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結侶儀式上,竟難分出一分精力來看顧其它。現在回想起來,那麽長的一段時間裏,他滿眼只有一個攀古,滿心只有起誓成功這一件事。

遂一回頭,看到珠言臉上還挂着淚珠,傷心到不行的樣子,啓鳌朝她伸出了手。

珠言嘴一癟,表情怯怯地,但抓向師父手的速度卻是相當地快,緊緊抓住,一秒都不想松開。

她成功了嗎?她一再确認結侶起誓的詳細時辰,在池邊小心計算着,一息都不敢錯過。她太想問了,問師父成功起誓了嗎。

但此時,她應該正沉浸在失去大師兄的悲痛中,以及自己差點被吞了靈的驚吓中,不應該還有精力去過問師父結侶的事。

珠言已行到這一步,是不允許自己出任何纰漏的。她閉住嘴,不該問的絕不問,專心扮演着失去師兄極度悲傷的小師妹。

彩霞池離靈蘭山有些距離,珠言又缺了很多靈力,無法跟上他禦行的速度,加上,啓鳌引池水潑灑大山,他要去找一趟管池人與此座山的山靈,向他們說明一下情況。

省得他們不知是他做的,還要再跑一趟靈蘭山求見彙報。

于是,啓鳌并不急着帶珠言回去,步行走出池林,一路上正好問清今日到底發生了什麽?

就見他提起這個後,珠言的眼圈立馬就紅了,她說:“師父,我們不是今日去的,今天是您喜日,我與師兄怎麽可能缺席,我們是昨天去的。”

“昨日?”啓鳌的自責又加深了。

珠言接着說:“昨天一開始還好好的,想着帶多了捕盒,我們就想多捕一些靈彩,誰知道師兄一個不小心,手慢了一步,被靈彩傷了手指,他的血滴到了池中,然後,可怕的事情就發生了。池水像是瘋了一樣,先是卷了師兄進去,再就是我。後來我就什麽都不知道了,直到師父救下我。”

啓鳌點了點頭,讓心的血是引子,但平常靈彩不會饑渴到這種地步,百年來,彩霞池偶有出事故,但也只是被靈彩不小心吸些靈力罷了,只要捕出池面,靈彩就失去了吸取靈力的能力,像現在這樣,被靈彩吸下池中,群體圍攻的極端事件還從來沒有發生過。

祟年,真不是個好年頭。眼見離大祟出世的日子不遠了,山下開始不太平。

啓鳌後悔沒有早點毀了這池子,不過是道者仙人的虛榮罷了,就連他,也讓攀古捕了靈彩來染嫁衣,他自己倒是無所謂,但覺得她會喜歡。可見這種妖豔虛妄的東西,還是早除早好。

說話間,走到了山下的鎮子,鎮子裏的人都在議論,剛才的巨響是怎麽回事,還有那陣雨來得也甚奇怪。

珠言剛剛進階到天沖期,天沖期是可以永遠辟谷的,但珠言剛剛進階,還不能完全适應,加之剛失了不少靈力,啓鳌帶着她找了家店,讓她進些食物。

珠言确實口欲未盡,但她還是有注意,不能在此時表現得還能吃得進飯,牢記她正在為師兄悲傷呢。

但師父幾乎是在命令她,“還有很多路要走,正逢不得禦行,又逢大祟将出,為師要在人界走一走。吃些東西可以讓你盡快恢複靈力,聽話。”

珠言借坡下驢,與師父隐了靈力,做普通人打扮進了飯店,點了四道小菜。雖知道師父是不食的,四個菜有些多,但在人界,還是不要引起注意的好。祟年是非多,誰知道這裏吃飯的是人是妖。

珠言吃了些東西後,悲傷的氛圍沖淡了不少,加之剛才師父說,要在人界耽誤些時間,珠言鬥膽問道:“師父,我們要在人界呆多久啊?”

啓鳌:“兩三日就可。”

“那,師父與攀古上仙剛結為結誓道侶,就要留上仙一人在游鳌宮了,上仙不會不适應、不高興吧?”

啓鳌如常道:“不會,游鳌宮她熟得很。”

珠言手中的筷子停在半空,師父這是什麽意思,自己晚了一步嗎,他與攀古上仙已結誓成功了嗎?!

腦中正嗡嗡着,忽聽旁邊食客在閑聊:

“嗳,聽說了嗎,今日靈蘭山上,仙尊與上仙起誓結侶沒結成。”

“不是說起誓只能起一次嗎?”

旁邊一個聲音插嘴道:“誰說只能起一次,天道境起誓可以起很多次,但并不是時時都可允誓。”

“您這麽清楚,倒是給說說,今日山上到底是個什麽情況?”

“束心宮出來的弟子們,不是早就在山下傳遍了嗎。啓鳌仙尊臨陣反悔,留他那位上仙道侶一個人在天道境面前,丢了好大的臉。那位面子裏子過不去,悲憤之下當場宣稱,從此與啓鳌仙尊恩斷義絕,解除道侶關系。”

“哇,您再給說說,這可是新鮮事。”

珠言的心經歷了大起大落,在前面以為失敗的心境下,此時的喜悅來得更加充實。

她裝做驚訝狀,“師父,您別說他們瞎說,就算您與上仙沒結成侶,攀古上仙也不會這樣對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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