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從此,她有了名字

魂息想立馬抽出自己的手, 但一想到允參說的,一定要入了正道宗門,他們才可以在這個世界生存下去。她忍住了。

可被稱為大師兄的男人,不止抓了她的手, 還借別人看不見的角度, 一邊撫摸、揉捏, 一邊說:“你想不想進我田氏宗, 我可把你撥到我名下修煉,要知道我一年才只收兩個人進來。”

這人怎麽這麽讨厭啊, 摸她的手讨厭,說的話也讨厭。魂息猛地抽出了自己的手,問他:“為什麽要捏、摸我的手, 我看前面的人都沒有啊。”

她這番話,庭中的允參與庭外排隊等待的衆人都聽到了。

剛才很多人都看到魂息了,這小姑娘長的是乍眼,是好看,但這可是擇選現場,那可是田氏宗的大師兄,她就是長得如天仙一般, 田氏宗的大師兄也得分場合吧。

況且,查驗修為根本不用身體接觸,候選弟子只要聽命祭出自己的靈力出來, 對方看過自然就知道你的水平了。

想來多半是小姑娘初入世道, 沒見過世面, 大驚小怪,誤會了大師兄。

允參擡頭看向魂息與田氏宗的大師兄,此時魂息已經離大師兄遠了些。大師兄看了眼外面交頭接耳的衆人, 聲音比她還大道:“你這小靈修,怎麽胡說八道,我只是讓你伸出手來幻出你的靈力讓我看看,何時摸捏你的手了。”

魂息原本只是被他的行為弄的心裏不舒服,又見他對別人沒這樣,這才誠心發問,怎麽這個叫大師兄的人自己胡說,還倒打一耙,反說她說謊。

“你明明摸了啊,不止摸了,你還這樣捏了。”魂息比劃着,與他講道理。

“夠了!,哪來的滿口謊言的小東西,你知道自己修為不夠格,進不了我田氏宗,就想出這等下作辦法,以為這樣就可以威脅到我收下你嗎?做夢!”

田氏宗的大師兄肅着一張臉,對外面人喊道:“來人,弄她出去。”

外面進來了兩個人,上來就要拉魂息,魂息覺得他們不僅讨厭還要傷害自己,并不想被他們碰到。

她往後退着,來人把她逼到角落裏,魂息憶起被大師兄摸手時渾身惡心的感覺,就在他們向她伸出手時,她內心極度抗拒,想要把他們推開,她閉上眼睛本能地伸出手去。

允參知道想要留在田氏宗就不能得罪大師兄,所以他沒有在一開始替魂息說話,在大師兄訓斥魂息的時候,他在猶豫,直到看到她被逼到牆角,一臉害怕與抗拒的樣子時,允參不再猶豫,正要出手幫忙時,就見魂息出掌了。

一波威壓自她掌中沖擊而來,允參躲閃及時,才沒有被波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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閉着眼的魂息,在聽到很大的動靜後,四周忽然安靜了下來。她睜開眼,看到來拉她的兩個人全都倒在了地上,哎喲地叫着,一副痛苦的樣子。

沒等她搞清楚發生了什麽,那個大師兄忽然撥劍朝她刺了過來。

“小心!”允參大喊道。

大師兄出招太快,魂息完全沒有準備,就算是得了允參的提醒,她也做不出任何防禦的舉動。那兩個人為什麽會躺在地上,她也不知道,她明明什麽都沒做,只是伸出了手去,這時讓她再來一次,她也不會啊。

劍身劃傷了魂息的胳膊,血流到了劍上,大師兄看到劍上的情況,一楞,凡被血染上的地方,銀色劍體像是鏽壞了一般,變成了烏色。

大師兄大驚,“你,你是從墨淵裏出來的靈修?!”

有離的近的,看到了劍上的情況,紛紛了然道:“原來是墨淵裏出來的,怪不得能輕松打倒兩名宗派弟子,他們就是邪門。”

大師兄看着自己的寶劍被毀成這樣,異常氣憤:“哪裏來的下等靈修,毀我的劍不說,也不惦惦自己的成色,妄想進田氏宗,你配嗎。”

允參看向大師兄的眼神變了一瞬,原本清轍的眸子裏有陰戾一閃而過。

田氏宗的大師兄說着,抖了下自己的劍,重新指向魂息道:“本來我不欲與墨淵裏出來的東西多言,但你傷了我派弟子,還污我的名聲壞我的劍,這筆賬就不能不跟你好好算算了。””

說完他起劍勢欲再次向魂息發出攻擊,允參忽然移到魂息旁邊,阻攔道:“田氏宗不收墨淵出來的靈修,讓她走就是,她傷了貴派弟子,但大師兄也傷了她,何必還要以劍相向。”

“哦,差點忘了你,你與她一道而來,是不是也是從墨淵裏出來的下等東西。”

允參緊抿着唇沒有答話,田氏宗大師兄道:“不說也沒有關系,讓我試一試就知。”

話音落,他提劍改換了目标,朝着允參刺去。

允參正要躲避,忽見一道身影竄到了他前面,是魂息以雙手夾劍,竟是令那把銀劍不能再前進一分。

魂息在握着寶劍的一刻,從剛才開始一直在她體內亂竄,溫熱的道氣,在擔心允參的情急之下,原本雜亂的道氣彙成了一股繩,溫熱感直通天靈。

魂息沒有多想的就沖了出來,她感到一股強大的力量,且能被自己所操控,劍尖沖過來的時候,她毫不猶豫地合掌夾住了它。

刺耳的一聲“呲”,與劍體的嗡鳴聲同時響起。金銀兩道盛光大亮,亮花了在場所有人的眼。

待相擊的光芒消失,能看清局勢時,只見銀光慢慢消失,被金色光暈一點點吞沒。那小姑娘竟用雙手握住了大師兄的劍,以她手中的光暈為中心,吞完了銀光,開始吞沒劍身。

剛剛才兩三塊烏斑的寶劍,正從劍尖開始,一寸一寸地全部烏了下去,徹底成為了一把廢劍。

而看客們并不知道,壞掉的何止是寶劍,執劍的大師兄此時手腕巨痛,他運靈相抵,不僅沒有減輕痛感,這種痛還呈蔓延之勢。

他有些害怕了,再這樣僵持下去,他的右臂會不會壞掉。

魂息體內的力量一點都沒有減少,反而越戰越勇,這力量被她操控地越來越娴熟。在察覺到對方要跑時,她右手指尖向外轉了一下,另一只手越過劍尖推力于右手。

看上去她好像什麽都沒有做,事實上也是沒做什麽,就是輕松地引導了下手上的靈力,下一秒,田氏宗的大師兄就飛出去了,人與劍同時落地,劍,碎了。

“大師兄!”田氏宗衆弟子,馬上跑過去,查看他們大師兄的情況,還好只是劍碎了,人還有氣。

大師兄滿嘴的血,氣都喘不勻了,忍着右臂的劇痛,艱難道:“快,快去召喚師父,就說,有人來砸場子了。”

田氏宗的宗主雲游去了,已經有段時間不在宗內了,連今年收弟子的事情也全權交給了大弟子。

是以,這位大弟子才敢起花花腸子,想着反正師父沒在,他私下裏收個漂亮美貌的小師妹在自己羽翼下,不是想做什麽就做什麽。不料碰到硬茬了。

這時候他想起師父來了,可師父的行蹤一直飄忽不定,誰又能保證發了召喚術,他老人家就能馬上趕回來。

允參驚訝地望着魂息,而魂息在驚訝地看着自己的手,她興奮道:“允參,你看了吧,這就是靈修的力量嗎?”

這當然不是,他與魂息同出自墨淵,雖從那裏孕育而出的都是靈修,可在自行修煉之前,只是個擁有靈力的弱小存在。

從墨淵存在以來,數不清的靈修從這裏走了出去,而最終修成大能的,又有幾個。

像田氏宗這樣的大宗派,其門派大弟子自然不是等閑之輩,像開始那樣一劍刺傷魂息才為正常,而不是被她一個剛出墨淵,正道大派口中的低等靈修所打敗。

允參看着魂息光顧着高興,遠處是田宗氏的弟子們護着他們倒地不起的大師兄,一臉戒備地看着他們,還有那些等着擇選的未入門弟子也在小心翼翼地觀望着。

他知道他們誤會了,魂息剛才的表現讓他們以為,他們是修成的墨淵靈修,專門來攪局的。

允參拉了下魂息,低語道:“我們該走了,若是宗主回來了,你可未必對付的了。

“哦,好的。”魂息又變成那個事事聽他的小跟班。

他們要出去,就要路過衆人與大師兄所躺之處。本有些心理壓力的允參發現,還沒等他們走到呢,衆人就自發地給他們讓了路,大師兄也是一副恨不得立即爬起跑掉的樣子。

允參腳下加快了步伐,正要走出這道門的時候,身後的魂息拉了他一下,他回頭,就聽魂息說:“我有兩句話想說。”

允參皺了眉,但還是點了頭。魂息馬上回過頭去,對着大家道:“各位,大家都是沖着正道大宗的名號前來的,我雖出自墨淵,但也知道修煉修心,如果帶着我們修煉進階之人,德不配位,那我們最後的修為就算是進階了,沒有初心的加持,也終将止步不前。”

衆人一開始見她忽然停步回頭,全都吓地往後退了幾步,後聽到她的言論,竟覺得有些道理。那麽厲害的靈修,根本沒必要為了進田氏宗就威脅擁有擇選權的大師兄。可是他們如果就是來成心搗亂的呢,污名化大師兄也不是不可能。

無論他們想的是哪種情況,躺在地上的田氏宗大師兄,成為了衆人目光的焦點,其中還有門派弟子,他又氣又急,一口氣沒喘上來暈了過去。

而這頭,允參拉着魂息跑出了田氏宗的大門。

魂息看着紅通通的大門,金燦燦的匾額,竟不再覺得向往,金玉其外敗絮其中,正道大宗也不過如此。

可她還是有些事情沒有弄明白,不明白的就要問,她理所當然地問允參:“他剛才為什麽撒謊,明明他摸了我的手,還說什麽要把我撥入他的名下,怎麽轉眼就不認賬了。還罵我。”

允參想着要怎麽給她補上這一課,還沒想好怎麽說呢,只在腦中過了一遍,自己的臉就先紅了。偏巧那是個直腸子,咋呼道:“允參,你臉怎麽又紅了?氣的?是吧,我就說田氏宗的人太可氣了。”

允參正不知是該先把事情給她說明白,還是先讓自己的大紅臉快點消下去,忽聽有人在招呼他們。

聞聲望去,是剛才排在他們後面的後面,說過話的一位小哥。小哥站在一棵大樹旁,沖他們招手。

允參驚覺,多事之地不宜久留。他拉着魂息沖那位小哥點了點頭,然後看向右邊路口,小哥會意,雙方同朝着出城的方向而去。

城門外,先到的小哥等來了那對少男少女。

允參先問道:“這位小哥找我們何事?”

小哥道:“一是想謝謝你們今天的攪局,若是讓我以前的師父知道我差點入了這樣的宗門,不要被我氣死才好。二是想提醒你們,不是所有正道宗派都能接受墨淵出來的靈修。”

“我沒有別的意思,你們不要誤會,實際上,我也有師兄師弟出自墨淵,所以我對你們并無偏見,只是實話實說,實情相告。”

允參正式道:“小哥不用解釋,你能與我們說出這樣一番話,自是為了我們好。只是想請問,哪些宗門館派會收墨淵出來的靈修,我們是真心想要好好修煉養性的。”

想到他剛才說他師門就有,追問了一句:“剛聽小哥說,你以前的宗門就收,可否問一下是哪門哪派?”

小哥眸色一暗,微微嘆了口氣,“不知你在墨淵學到的世界常識裏,可否識得道林宗?”

允參的所有知識、認知體系全部出自于墨淵,那裏什麽都教,他其實基本該知道的全都已知道。但過于龐大的信息,不到用上的時候,任他主動想起就不太容易了。

比如關于包子是要用錢來買的,他不能提前教給魂息,比如,被異性一邊摸捏揉手,一邊利誘,這種耍流氓的行為,同樣不可能提前想到并教給她。

此時小哥提到了道林宗,在允參的腦中,這三個字漸漸清晰,有關于它的信息浮現出來,允參敬佩地一揖禮:“識得,道林宗的功禮宗主,曾以一派之力戰勝占據邪磨山二十年的鬼修亂衆。從此邪磨山再無邪魔亂鬼,山下百姓為感謝道林宗所做,特把邪磨山改名為正林山。”

“正是如此,我之前就是道林宗的弟子,那場戰役也有幸參與。”

一旁聽的認真的魂息眼冒崇拜,忍不住問:“那麽好的師門,小哥為什麽要離開呢?”

小哥暗色的眸子有些灰敗,“因為,是師父讓我們走的,他一夜之間遣散了所有弟子,自此下落不明。”

允參之所有沒再問下去,也是想起了道林宗的結局。

魂息:“啊,怎會這樣?”語氣裏飽含可惜,一個忍不住,她還是問了出來:“小哥既然那麽舍不得原來的師門,為什麽不去尋師父,要去投奔別的宗門?”

允參輕咳一聲,小哥倒是笑了,“不礙事,我倒是很想解釋一下,師父最後的師命就是不準我們找他,否則就是忤逆,待到日後若有可能師門重開、重招我們回去時,凡不聽話找過他的弟子,他一個也不認,即刻逐出師門。”

小哥說到師父時,眼中的灰敗被一抹光驅散了。

他沉浸在過去的回憶中,楞了稍許,然後接着說:“我拜別的師門,是因為怕自己的修為退步,等到有朝一日師父重組師門的時候,想讓他發現,我還是他的驕傲。咱們所處的這個修道世界,咱們修道之人,并不局限于一門一派,對換門派之事頗為寬容。只有靈蘭山是特殊的,它那裏,上仙與仙尊所收之徒,除非被師父除名趕出去,弟子們是不能改門換派的,那叫叛出。”

小哥收拾了一下心情,“提到靈蘭山,其實你們可以去那裏試試。以前山下收墨淵出來的宗派很多,凡與我們道林宗同宗,皆為靈蘭山束心宮屬派的,都是收的。現在,這些都沒了,能收你們的正道宗派已經很少了,不如直接上靈蘭。”

“靈蘭,”允參尋找着有關于靈蘭的認知。

想了會兒,他問:“小哥,我還有一事不明,靈蘭山乃是天下最大的仙門宗派,你确定他們會收墨淵所出的靈修?”

小哥:“看來是年頭太長了,世人皆忘了 ,就連歷史悠久的墨淵都沒有教于你。靈蘭山其中的一位上仙,名烏天四,他自己就是從墨淵裏走出去的小靈修。”

“啊,竟有這樣的事。多謝小哥了,我們知道該怎麽做了。”

小哥也很爽快:“就此別過,祝好。”

允參與魂息告別了小哥,向着靈蘭山進發。路上,魂息還在想着小哥說的話,允參還真有點不習慣,她這樣悶悶地,不說話的樣子。

問她:“怎麽了?不想去靈蘭山嗎?”

魂息搖頭:“不是,我只是在想剛才那個小哥的話,他的師父為什麽要解散宗門呢,那麽正義除惡的宗門,英雄一樣的人物。他師父還在嗎?會不會被惡人害了?”

她的問題可真多,允參決定先回答更重要的,就是她在田氏宗門前問他的那個。

允參輕咳一聲,一段時間之後,允參終于給她講明白了,女孩子的手或是身體的任何部位,都是不能給人摸的,那個田氏宗的大師兄是在占她便宜。

明白過來的魂息,懊惱起來,“氣死我了,要是早知道是這麽個意思,可不是毀了他的劍那麽簡單。”

允參:“你還想做什麽,在我們沒有強大之前,沒有摸清自己的實力之前,你若是傷到他的根本,田氏宗是不會善罷甘休的。總之,成為大能之前,該忍還是要忍。”

魂息心裏不服氣,嘴上卻是沒有再說,後半段路一直氣鼓鼓的。

允參看着她這好笑的樣子,忽然覺得荒謬,他又不是她的什麽人,明明同樣孕育于墨淵,明明是她搶了他的靈服,自己卻要擔起啓蒙教養的責任。

唉,算了,誰讓她在田氏宗大師兄的劍下救了他,不是還欠他件衣服嗎,怎麽也得讓她還了再說分開的事。

離靈蘭山越近,允參與魂息越能感到純淨的靈力,果然是仙山寶宗。

終于,靈蘭山就在眼前,允參正想着如何上山,就見山下有穿着靈蘭标識衣服的弟子守山。

對方也看到了他們,問道:“何人在此逗留?”

允參恭敬道:“墨淵所出靈修允參與,”他說到這裏,忽然反映過來,這姑娘還沒記起自己的名字。“與同修請求上山拜師。”

主動報上墨淵,允參心下有些忐忑,不知人家會不會聽了就轟了他們去,不想,守山的弟子很淡然地一指前方,“去那裏登記,方可入山。”

仙山果然是不一樣,見過大場面,有大見識。

允參謝過,帶上魂息來到了登記處。

對方讓填名字,允參如實答了,問到魂息,她一楞,腦中還是一片空白,哪裏有名字的影兒。

忽想到在墨淵醒來前,有人叫着阿古,也許這就是她的名字呢,又想到,集市上賣的各種漂亮的小鼓,魂息揚起燦爛的笑臉,清脆答道:“阿鼓,敲鑼打鼓的鼓。”

從此,她有了名字,她叫阿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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